第八十章
宮門外,韓玥清得了出宮令牌,便順利出了宮。
韓家車馬候在宮門前,主仆二人前腳剛上了馬車,就聽外面?zhèn)鱽砹艘坏朗煜さ穆曇簟?p> “可是飛月殿下車馬?”
她掀開車簾,便看見前邊停駐著一輛車馬,有一姑娘攜著丫鬟立于車后,好似等了許久,亭亭而立氣質(zhì)卓然。
她怎會在此?
見她探頭看過來,許茹兒面上便露出了嫻和的笑,扶著丫頭頗為艱難地朝她遙遙一拜:“家中車遽突壞,茹兒腿腳又受了些傷,行動不便,可否勞煩飛月殿下捎茹兒一程?”
韓玥清聞言微詫,望向她身后的馬車,小廝似在查看車轱轆,瞧著是真出了些問題。
“許姑娘快些上來吧?!彼禳c了點頭,也想起來之前在永和殿之事,不由得看了一眼她的腳。
車內(nèi)的秀兒也聽見外面動靜,不自覺皺了皺眉,拉了拉自家主子的衣袖,小聲嘀咕:“許姑娘怎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
那許姑娘,日前天天不請自來,好不厚臉皮。
今日還叫人撞見那事,秀兒都覺得眼下實在看她不順眼。
韓玥清搖了搖頭,也是心中疑惑。
得了韓玥清的允許,許茹兒便慢悠悠上了車,道了謝。
見她坐好,韓玥清吩咐了府中車夫先去她許府,車馬便搖搖晃晃地行進(jìn)起來。
二人面對面坐在車內(nèi),本就不甚相熟,自是沒什么話說。
之前她日日拜訪,也只是看著她與展妍說話,從不插嘴。
韓玥清原以為今日也一樣,卻不想那姑娘從上車后,目光就一直落在自己臉上,一副很想跟她說話的模樣。
起初她還能裝作不知,不予回應(yīng),奈何這姑娘瞧她不說話。
便突然笑了一聲,主動開口同她說話。
“茹兒好些日子沒在宮里瞧見殿下了,殿下今日進(jìn)宮可是來拜見娘娘的?”
心知躲不過,韓玥清沒法只得抬眸,點了點頭,擠出笑臉來:“許姑娘,出了宮便不必喚殿下了?!?p> “如此,茹兒瞧著殿下親切,殿下若不嫌棄茹兒就喚一聲韓妹妹?”許茹兒眼睛一亮,面上笑意更深。
秀兒暗翻了個白,插嘴道:“我家姑娘前些日子過了生辰,應(yīng)是大許姑娘一歲的,喊妹妹怕是不妥?!?p> 話音一落就見許茹兒臉色一僵,似有些尷尬,只一瞬便又恢復(fù)從容淡然:
“瞧著殿下生的嬌小,竟不想是比我年長一歲的?!?p> 韓玥清聽她說話只覺得頭疼,滿嘴兜腸子彎彎繞繞的話,實在煩躁,當(dāng)下也懶得跟她東拉西扯,開口直接道:
“許姑娘想怎么喊就怎么喊吧?!?p> “如此茹兒還是喚韓妹妹吧。”許茹兒好似絲毫沒有察覺她的情緒,笑臉相迎,興致盎然,繼續(xù)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她扯著。
過了一會,見她不怎么搭理自己,便又突然問道:
“過些日子寒山寺祈福,韓妹妹可要去的?”
眼下快要過年了,帝都?xì)v有不成文的習(xí)俗,家中婦孺皆在年前最后一次上山祈福,求佑家人平安順?biāo)臁?p> 城外寒山寺乃是香火最旺的寺廟,據(jù)說以寺中有一算命先生,算天命卜吉兇極為靈而名。只是去的人也鮮少有人說見過。
遂每年帝都貴女都去寒山寺祈福,故而有此一問。
韓玥清點頭:“去的?!?p> “韓妹妹哪一日去祈福,茹兒記得許多姐姐都是廿三日去?!痹S茹兒又問。
每年她都與帝都貴女一同上山,從未見過這韓家姑娘的身影,心中好奇的緊。
“我家姑娘往年都是廿八去的,人要少些?!毙銉捍鹆司洹?p> 許茹兒露出了然的神色。
那都快過年了,自然人少,也難怪自己碰不到。
“韓妹妹可曾知曉寒山寺半先生?聽聞他能算天命卜吉兇,也不曉得是不是真的?!痹S茹兒神神秘秘說道。
韓玥清蹙眉,隱約有些印象,只是據(jù)說從沒人見過這位半先生,想來也是空穴來風(fēng)之辭。
“我心里好奇的緊,可年年去都沒見過,興許是缺了良緣,又興許是時機(jī)不對,不若今年茹兒與韓妹妹一同去祈福吧,瞧妹妹向來是福緣深厚,說不定與你一起便能遇到呢?!?p> 她說完,韓玥清這才隱約察覺到,她這一番話從頭到尾說下來,絮絮叨叨個沒完,怕是這才是正題呢。
心中便思索著怎么拒絕,突然聽她又開口:
“到時候茹兒再叫上妍華殿下一同,韓妹妹你看可好?”
又來了,若是她叫上展妍,她哪里能說出拒絕的話。
沒法,她只得答應(yīng)了。
許茹兒也不知出于何種心理,得了她的答應(yīng),便滿意的不再說了
好不容易到了許府,將人送下去,馬車回府,韓玥清主仆二人才長舒一口濁氣。
“這許姑娘,怎么對您這么熱情,日前在宮里也是,明明跟你也不是很熟,卻日日來訪,平白叫人覺得古怪?!?p> “我也不知曉?!?p> 韓玥清早就察覺到這姑娘奇怪,心中也疑惑猜不透。
突然間,她猛然想起來,永和殿所見,以許茹兒那般作派作風(fēng),斷不會摔倒了還坐在地上,撒嬌哭疼的,那太有損大家閨秀之形象了。
除非……
想到此,心中便一揪,垂眸從衣領(lǐng)勾出一枚玉環(huán)。
“許是醉翁之意罷了?!笔种赣|著玉環(huán),尚還有些溫度,片刻后便涼透了,將指尖也滲了些冷。
好似寓意著什么。
“姑娘這玉環(huán)是從哪里來的???奴怎么以前從未瞧見過。”秀兒心里憋著這疑問好久了,這幾日伺候她穿衣就見到這物什,一直沒想起來問。
她聽罷只微定了定,看了良久看得眼眶酸澀,才緩緩將玉環(huán)從脖子上取下來。
攥在手心,冰涼觸感,鼻頭沒來由一酸:“他人之物,尋個機(jī)會還給他吧。”
她從未如此討厭過,如此優(yōu)柔寡斷、胡思亂想的自己。
明明是自己跟太后說的決絕,卻在見到他對旁人關(guān)心備至之后,覺得委屈難過,著實有些矯揉做作。
聲音甕聲甕氣,將秀兒嚇了一跳,見她突然似又傷心難過了起來,連忙閉嘴不再問了。
閑云一野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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