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今日御膳房處接到了永和宮傳的話。
平日吃齋念佛的太后今日突然改了性子,竟然要求午膳要變著花樣的上珍饈美食,著實叫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午膳時分,永和宮。
太后讓宮人去請了展妍與許茹兒,韓玥清則早與太后落座。
不消一會,展妍二人就來了。
展妍一踏入殿內(nèi)就歡歡喜喜奔向韓玥清,朝太后行禮后就爬到她旁邊的椅子上。
反觀許茹兒,由身邊丫鬟攙扶,走進來時蓮步姍姍,目不斜視,笑不露齒,行不擺首,姿態(tài)盡顯大家閨秀之美。
堪堪行至太后面前,微微闔首屈膝,行常禮問候。
韓玥清看罷,暗吞了吞口水,只覺得就算是現(xiàn)在帝都里那許多貴女,怕也是做不到如此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毫無瑕疵無可挑剔。
不由想起了跟她相處了兩個多時辰的展妍,側(cè)目看去。
卻見展妍坐在座上,小腿微晃,東張西望時表情神色皆是如常,依舊是傻乎乎的模樣,她不由錯愕,低聲問:
“阿妍,你方才……”
“方才怎么了?我方才跟茹兒聊了許久。對了,你之前是有什么急事?”
展妍聽到她的聲音便笑著回頭,想起先前她跑的飛快,眨巴著眼問她。
韓玥清如鯁在喉,半晌只搖了搖頭:“其實也不是什么要緊事……”
展妍卻迷惑,先前跑的那樣快,怎又不要緊了呢,搞不懂。
韓玥清看展妍的目光則仿若看怪物一般。
也沒看出來這傻姑娘,這么健談?
或許是傻人有傻福,才不覺得不自在。
韓玥清越想越覺得有理,復又敬佩的看了好幾眼她。
幾人都坐定,卻還少了一位,故而宮人也不敢上菜。
等了一會,太后都有些不耐煩了,剛吩咐了一聲:“去請燁王?!?p> 便聽門外傳來清朗的聲音:“不必了?!?p> 眾人看過去,就見少年今日穿著一襲淡青色常服,廣袖衣袍翩翩而動,長發(fā)冠玉面容俊逸。
長眉修目,進來時面上凝著淡淡的冷峻,說話時偏又攜著幾分慵懶怠意。
展夜一入殿內(nèi),韓玥清頓覺殿內(nèi)風景布置都好看了幾分。
在座的幾位也都感慨,燁王如此絕代風華,算是完美繼承了當年瑛貴妃娘娘的美貌了。
許茹兒在其間,從展夜進來時就看的定了神,罕見的失了態(tài)。
那目光灼灼,毫不遮掩。
展夜則第一眼就見太后鬼鬼祟祟的在座上朝他使眼色。
其次他才看清座上幾人,目光掃過一個陌生的小姑娘,見她表情癡呆,目光露骨,便蹙了眉。
想到了清清在場,便忍下了心中的不快,心安理得的在韓玥清旁邊站定,選了另一邊的空位坐下。
太后原本見這小子眉頭一緊,瞧那架勢是要發(fā)火,只以為要露了餡。
急得心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好在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坐下來了,這才松了口氣。
頭一次感謝這臭小子不識風情,也不問人家姑娘是誰!
韓玥清挑了挑眉,許茹兒這目光倒像那么回事,再看展夜被這么瞧著也沒生氣,莫非太后沒有扯謊?
如此想著她便側(cè)目望向坐下來的展夜,帶著幾分探究。
這廝見她看過來,還跟著也定定的瞧著自己。
只見少年神色專注鳳眸凝光,薄唇微勾俊顏柔和,表情仿佛在問“怎么了”。
四目相對,展夜沒慫,倒是小姑娘心跟著砰砰跳了起來。
她趕忙收回視線,暗罵了句罪過,瞧展夜這勢頭愈發(fā)過分了。
可不能再看了,不然太后娘娘又不知道腦補出多少話本子情節(jié)來。
“見過表兄?!痹S茹兒的聲音如同黃鶯鸝鳥,清脆潤耳好聽非常。
連韓玥清都不由的被這一聲吸引過去,就見許茹兒堪堪朝他行了一禮。
展夜蹙眉,看著那姑娘,腦里搜索了好一會才想起來這是誰。
好像是舅舅家的女兒。
也就是其生母瑛貴妃娘娘的兄長家的,聽聞是獨女,偶來拜訪太后。
“父親常跟茹兒提及表兄。”
提及舅舅,展夜神色緩和了些,便點頭:“坐下罷。”
朝堂上百官都知道,展夜這舅舅前些年,為了讓燁王回京,連著好一段時間在朝堂又是罷官又是撂官牌的鬧騰。
仗著皇上還存著些對當年瑛貴妃之蔭寵,可沒少跟陛下對著干,甚至心情不好了就罷朝翹班,十分恃寵而驕!
如此目無君上,罔顧律法之人,偏偏皇帝就由著他,你說可不可氣!
舅舅待展夜如何,他心里自然清楚。
許茹兒見他神色緩和,傳聞他喜怒不定,從不給任何人好臉色瞧。
至于所謂的煞星命格,她父親說了,那韓家姑娘與他走的那樣近,也不見有什么問題啊。
心中的緊張也微定了定,面上的笑不由加深,頭一次發(fā)自內(nèi)心。
低聲乖乖應了一聲,便款款坐下。
宮人絡(luò)繹上菜,透過人來人往遠遠看那少年,袖下的手心冒了密汗,心中愈發(fā)堅定。
說起來,太后娘娘先前所言的確不錯,許茹兒的父親的確瞧不上她女兒家的身份,她母親也是一心想著養(yǎng)女攀貴。
可她自小受母親熏陶,耳濡目染,小小年紀心中早已認定了自己生在帝都氏族行列,既給了她這等尊貴的身份。
她就該努力成為帝都最好的貴女,日后也要嫁最好的兒郎,更要成為那人上之人。
燁王展夜,乃是她的表兄,深得陛下寵愛,日后便無意東宮,也是個良人。
更何況,許茹兒打第一眼見到那少年時,便紅了眼亂了心。
年幼早熟的少女心中只覺得,這定就是母親所說的最好的兒郎了。
這邊許茹兒神色異常,太后老眼如炬,立馬有所察覺。
先前跟飛月那丫頭較勁的心情瞬間沒了,她原是看這姑娘乖順守禮,瞧著又讓人心疼,心里確有幾分喜愛的。
可,若是看不清自己,自命不凡,心比天高,奢求些可望不可及的東西,怕只會自討苦吃。
故而面上也定了定,再反觀飛月那丫頭。
果其不然,她滿心滿眼都是今日膳菜珍饈,一時目不暇接,竟忘了跟她較勁
不由得好氣好笑,恨鐵不成鋼。
太后收了心思,暗自得意。
對于拿捏這小蠢丫頭,還不是任她信手拈來。
閑云一野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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