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說完這句,韓玥清便一心撲到蜜棗桂魚上了,渾然沒察覺旁邊坐著的少年郎也不大高興了。
“……”展夜心里有怨氣,憋著卻問不出口,盯著她許久,見她卻絲毫沒有搭理自己的架勢,不由得周身寒氣突降,抿著薄唇一言不發(fā)。
而向來貪嘴好食的韓玥清,平時自認心思細膩,此刻見到美食便也跟缺了根經(jīng)似的渾然不察。
等她用完膳,再抬頭才瞧見這廝還坐在一旁,只垂著眸看不清神色,以為他今日累壞了,便說道:
“你怎么還在,我要去沐濯了,你早些回去歇息吧?!闭f完葡萄便帶著她,頭也不回的出去了。
秀兒看得額頭冷汗直冒,只差抬手去抹了。
姑娘一點看不出來這燁王殿下心情不好嗎?
她卻也沒法,當(dāng)下只好硬著頭皮上前:
“殿下早些回吧,我家姑娘沐濯完就會安寢,今日許是見不到了,有什么話明日再說吧?!?p> 展夜垂著眸長睫抖落一片密影,屋內(nèi)燭火搖曳亮如白晝。心中也揪著一團火一般,燎的他心頭隱隱的燙又有些疼。
暗暗想著,他這幾個月分明已經(jīng)將身上的森寒冷氣漸漸卸了,除了下意識拒絕外人接近以外,也沒有什么兇相了,她何故如此苛責(zé)?
莫不是真就因為那展妍?
“妍華公主,如何與你家姑娘相識的?!痹S是憋的難受了,少年舒了一口氣,才恢復(fù)了鎮(zhèn)定,這才抬頭問她的貼身丫鬟。
“……”秀兒愣了愣,等聽真切了后,面上更是僵硬了幾分。
卻也不敢違抗,一五一十與他說了來龍去脈。
誰知那展夜聽完,也不知怎的,便立即起了身,大步流星地離去了,留下秀兒一臉風(fēng)中凌亂。
只在心中無奈,這兩位,顯然都有孩子心性,皆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主。
今日看,燁王殿下明明是吃了那妍華公主的醋啊……她家姑娘又顯然悶傻的很,渾然不覺。
這之后又不知要怎樣鬧一場。
韓某人自然不曉得這檔子事,接下來的幾日都沒見到展夜,左手右手倒是日日來報道。
她心里雖奇怪卻也因為有了伴,便沒時間深思。
只忽悠展妍與她一起瞧話本子,順帶還教她投壺,蹴鞠。
日日玩鬧,每日過得似乎也都差不多,好似那燁王也是可有可無一般。瞧得一眾宮人跟著干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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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萬里無云,明月高掛。
闌廂宮——
“今日如何?”展夜手里拿著書籍,目不斜視,狀作無意問道。
幾日未去隔壁,多少還是有些沉不住氣。
“爺,屬下覺得您有些關(guān)心過度了,飛月公主就住在隔壁,沒必要讓我跟右手輪番去看護吧!”左手這幾日被那倆個小丫頭的瘋笑鬧得腦瓜子疼,折磨得人都瘦了一圈。
被這么一問,一肚子苦水就往外倒。
展夜聞言,抽回落在書上的目光,抬眸睨他,后者被這目光一掃便又慫了,連忙乖乖背誦一般答道:
“飛月公主這幾日,幾乎日日都與妍華公主看書,投壺,逗貓,偶爾也會在院里蹴鞠,人不夠的時候呢,也會拉著屬下一同,不得不說一句,飛月公主是真的老賴,經(jīng)常使詐……”
左手這廝嘴里埋怨,說著說著卻渾身是勁,等他注意到自家主子森寒的目光時,才慢慢剎住,閉了嘴。
“……”展夜手里捏著書籍,臉上掛著令人膽寒的表情。
左手輕咳一聲,小聲嘀咕:“本就沒什么可疑之人,我能說的也就這些了,說了不高興,不說也不高興……”是真難伺候……
展夜聞言微蹙的眉擰的更緊,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
“別說妍華公主了,就是妍華公主那只貓兒都比您在飛月公主那兒討喜,您要是想去找她,便自己去就是,何苦為難我們……”左手又嘀咕了一句。
這位爺從那日晚上回來就這樣陰晴不定的,已經(jīng)好些日子過去了,連右手都在抱怨了,換誰也架不住啊。
此話一出,落到聽者耳中,當(dāng)即僵了背脊。
似是被人說中心事,當(dāng)下怒容一凜,手中的書就砸出去了,低斥一聲:“出去!”
書籍砸在左手頭上,后者皮糙肉厚卻絲毫沒感覺疼,只覺得這聲喝罵過于動聽,忙不迭撿起書放到桌上,腳上滑步似的樂顛顛的出去了,那模樣還頗有些喜滋滋的。
“……”展夜無言,心中郁結(jié)極了,沉沉地呼出一口濁氣,滿腦子胡亂猜想。
真就因為那妍華感情就淡了?怎還有這種事?
可憐展夜想了一夜腦袋都要想破了,一夜無眠都毫無頭緒。
那隔壁寢宮的韓某卻還以為,他不過是這幾日忙的緊,才不來的。加上白日瘋鬧,晚間便睡得更是香,仍舊一副沒心沒肺的做派。
幾日后的一天,一早便陰云滾滾。
這樣的天氣不僅僅使人覺得熱,還叫人生了煩躁之心。
展妍也不大愿意出門,便在自己殿中讀書寫字。
前幾日也不知是誰跟陛下說道,妍華公主在冷宮長大卻也識字不多,于是大晚上便傳旨給她指了個教書的女先生。
雖說蹊蹺卻也事實如此,妍華平日瞧瞧全是圖畫的話本子尚可,碰到稍微多一些文字的書還是有些困難。
她又心思單純,還挺樂于學(xué)習(xí),自然樂在其中,只是如此便少與韓玥清一起玩鬧了。
倒是韓玥清,雖為她歡喜,卻也心情不暢,沒了玩伴,好幾日都打不起精神。
“姑娘姑娘!”秀兒得了什么好消息一般,一進殿就欣喜道。
那姑娘一早起來便耷拉著腦袋,心情低落,趴在案上,腰桿子也挺不直。
“嗯?!彼p應(yīng)了一聲,下巴擱在案上,手里還胡亂握著一支筆,在宣紙上抹抹畫畫。
“姑娘別畫了,表公子來了,在前殿等您呢!”秀兒拿下她手里的筆,催促道。
“什么?可是真的?”韓玥清先是驚喜了一下。
“慎言,這可是在后宮,別胡說!”后又想到自己身在何處,連忙斥道。
“奴可不敢胡言,真的來了,您快去見見?”丫鬟秀兒連忙把桌子上的宣紙筆墨收拾起來,生怕她不相信,徑直要拉她起來。
玥清這才將信將疑的起身,小臉上露出幾分期色:“表兄怎會來?”
“您自己去問問不就知道了?!?p> 嘴里問著,心中疑惑著,人已經(jīng)往前宮苑正殿而去。
穿過長廊庭路,入了正殿,便見殿中宮人分立,東方身著一襲藏青色官服立在殿中,頭頂官帽,手里捧著東西。
東方剛毅的俊容面無表情,見到人來才緩和了下來。
早在剛才,宮人早早就奉了茶水,這位大人也不曾坐下飲用,只一派冷面模樣。如今見到飛月公主面色才溫潤了下來,宮人皆暗自唏噓不已。
“表兄!你真的來了,我還當(dāng)秀兒誆我呢?!鲍h清急步上前,許久未見親人,她不由面露歡喜。
東方聽了這話,眉眼溫和下來,心中也有歡喜,只是見她毫不避諱急上前來,連忙退了一步行了一禮:
“今日朝會結(jié)束,特向陛下告請,故邕能得見殿下一面?!?p> 玥清蹙眉,想起來場合,這才止住敘舊的心思,吩咐了一聲讓他人都退下,才急問:
“快同我說說,你今日來是做什么的?”
等宮人都退下,殿中再無外人,東方才就勢坐下,將手中錦盒放在桌上,緩緩道:
“前些日子你不是說要學(xué)騎馬么,近來我尋到一匹極好的雪花幼駒,今日特來問你可有時間去瞧看,若是喜歡便留送給你?!?p> 玥清眼睛一亮,連忙點了點頭:“自然是有的!宮里規(guī)矩忒多,我實快憋不住煩悶了,等過幾日我就去請娘娘的旨意!”
東方點頭,再將手中錦盒打開來,原是一條純白色的馬鞭繩,與尋常馬鞭不同,做工精致好看極了,一瞧便是女孩子用的物什。
“我原也想著等到你見了雪花駒,做了決定再送你,今日來前不知為何順手就帶了來,不如就今日送出去了,左右學(xué)騎馬都是需要條馬鞭的?!?p> 玥清注意力早被那條馬鞭吸引去了,小巧又好看,哪個女孩子家見了能不喜歡呢?
“真好看,可惜我還不會騎馬,送給我真是糟蹋了!”
閑云一野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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