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好了,既已經(jīng)替你解了圍你便放開我吧?!币娝麄兌甲吡?,韓玥清才看那黑乎乎的小丫頭,把身契塞到她手里。
那丫頭顯然沒想到不僅為她贖了身,還放她自由了。
正愣著呢,一聽這話下意識放開自己的手。
韓玥清這才被秀兒牽著就走,只是還未走出幾步,那丫頭顯然回過神來,撲通一聲竟然撲過來跪下了,順帶又抱住了她的腿。
秀兒只差額頭崩出黑線了,一臉兇悍:“你還要做什么!”
“小公子留下我吧,如今我無家可歸,就算逃了出來也沒有活路啊!”那丫頭說著說著大眼睛又蓄了淚來。
“不成!公子身邊從來不留無理的丫頭!”這等毛毛躁躁的丫頭定然是不能留得,秀兒作為管事丫鬟自然不同意。
韓玥清卻想了想,又覺得沒什么不妥,左右不過是多個丫頭,這等前世未曾出來的緣分她向來是極珍惜的。
“行了,你若是聽話,便跟著我罷?!甭牭巾n玥清如是說,那丫頭眼睛一亮。
“公子!”秀兒一臉的不贊同。
但瞧著玥清似乎已經(jīng)決定,再無奈,也只好作罷。
秀兒沒想到那丫頭洗干凈了卻是個極順眼的,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靈氣十足,皮膚微黑卻透著陽光,笑起來還有酒窩。
所幸也是個極其機靈的,說了府內規(guī)矩后也沒有失禮,時刻笑著也挺感染人的,處了幾日秀兒不僅接受了,還把她從外院調到了韓玥清房里侍候。
韓玥清問她名字,她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上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瞧著她那雙眼睛跟葡萄似的,便就叫了她葡萄,她也欣然應了。
又是幾日后,宮中終于傳旨,而東方邕也已經(jīng)搬去了新府。
坐在進宮的馬車里,韓玥清頗為悵然,身邊一切照舊,又好像一切又在悄悄變化。
日子過得著實有些磨人。
這次宮宴前秀兒大病了一場,葡萄連著照顧了韓玥清幾日,頗得秀兒信任,便仔細教了她禮儀讓葡萄跟著來了。
葡萄是個機靈又話多的,一路上瞧出韓玥清神色蔫蔫,說了好些有趣的事,逗的她哭笑不得。
等入了宮見了幾位貴人的禮后,天上卻飄起了雨來。
這會兒韓玥清剛好見過某位貴人的禮,剛出了大殿便同一群文官子女困在長廊里。
韓玥清作為太傅之女先前傳言紛紛,今日得見此女眾人顯然又驚又嫉。
她自然能察覺周圍目光不善,但無奈被逼同處廊下,面上只得端著。
眾人看著她雨幕前的精致側顏,卻透著幾分生人勿近。
心里也不知道怎么罵年紀小小就裝清高呢。
她卻沒在意,即便是前世那般她也不得人待見。
深知貴女間的友誼無非是踩在對方的不足點上而建立的,但凡你優(yōu)秀的令人追趕不上,便不存在任何友誼。
誰會跟一個稍加對比就顯得自己很無用的的人站在一起呢。
葡萄也虎著臉,側身擋住部分人的視線,小聲嘀咕道:“全都是豺狼模樣!哪有半分姑娘的溫雅!”
韓玥清好笑:“誰同你講,形容姑娘用溫雅之詞的,叫人笑話?!?p> 葡萄沒讀過書,被她這么一笑也臊的臉上一紅,可皮膚較黑,紅起來也看不真切。
眾人見她竟然跟自己丫鬟有說有笑,心中不由得又有些瞧不上,正暗自戳著眼刀子呢。
迎面雨幕一人舉著傘跑了過來,一鉆入長廊便準確無誤的尋到韓玥清。
卻做驚訝道:“韓姑娘!”
韓玥清回神,才看明白傘下之人。
“你為何在這?”來人顯然是驚訝,四下看了看又明白過來,便幾步上前將手中雨傘塞給她:“我本是去尋王爺?shù)?,既然姑娘困雨,這傘就給姑娘罷?!闭f著不等她拒絕,便又鉆入雨幕。
韓玥清這才看向手中,正是右手塞過來的雨傘,倒是有些及時了。
眾人自然聽真切了,方才那人顯然是哪位王爺身邊的,言語間與她熟稔像是舊識。
看著她與丫鬟撐傘而去,眾人目光一變再變。
韓玥清在雨中緩步而行,進了深宮每個人便如同枷鎖在身,一舉一動都必須禮數(shù)盡到,就是雨再大她也不能為了躲雨而失了禮數(shù)。
正無奈間,她突然想起了送傘的人,右手說在尋那人。
“葡萄,你知道燁王嗎?”
葡萄聞言手中捏著傘微緊,手心磨了汗出來。
暗自瞧了瞧姑娘的神情,見她好似只是無意間這般問道,便定了定神:
“奴怎會知曉燁王殿下之事?!?p> “也是,他是個”她頓了頓,蹙起好看的眉想了想,抿了抿唇道:“極溫雅的人?!?p> 想起了先前葡萄用來形容姑娘的詞,回味卻覺得是極適合那人的。
葡萄暗抖了抖,也只有自家姑娘覺得那人是溫雅了。
她見過的燁王面若寒冰修羅,身負可怖怨氣,說是那種能止小兒夜啼的人物也不為過。
右手完成任務便迅速回去復命,殿下吩咐了不可過于刻意為韓姑娘惹來麻煩,但他瞧著那些周圍那些個人,目光不善的很。
“殿下如若真的關心韓姑娘,何不將她接到身邊護著。”右手向來極其崇拜自家殿下,王爺年紀尚幼卻好似無所不能,認定了他沒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
不用右手多說,展夜也能想象,深居閨閣身名狼籍的姑娘如今以那副姿容展現(xiàn),將會招來多少異樣的眼光。
他沒有回話,目光所及是自己兒時的寢宮。
空曠的寢宮因為常年沒人居住更顯得透著股潮氣,但卻干干凈凈一塵不染。
據(jù)說他走后這么些年,這座無人宮殿那人一直派人打掃,如若說那人狠心的話,卻也叫人無處指責。
只是人心涼薄,當年年幼便被遣送,孤寡一人在外地周轉,如今再瞧見那人,竟是心如靜水。
周圍站著的宮女大氣也不敢出,只聽聞這燁王天煞孤星,便是身邊無關緊要的人也要沾上晦氣,若無磐石般的命格,斷不能與之接觸的。
“抬起頭來?!倍厖s聽到一聲清冷如冬日冰泉的聲音,眾人不由得抖若篩糠,卻不得不慢慢抬頭,只是怎么也不敢看上面坐著那位。
“嗤,果然這皇宮中之人,皆是這副惡心模樣。”倒是向來沉穩(wěn)寡言的右手忍不住罵道。
展夜卻勾著唇角嘲諷,如黑潭般的眼底飄浮著似笑非笑,這才是正常人該有的神情。
腦海中不由得又浮現(xiàn)那孩子蓄著淚光的一雙大眼,看自己就如同抓到了什么最可靠的東西一般。
如是可以,展夜此生定會將你當做妹妹般愛護。
展夜如此心想,少年心中有著漣漪般不斷的悸動,只當這是因為小丫頭待自己特殊而心生憐愛。
而有些東西,任他怎么也不敢去想,去觸碰。
閑云一野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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