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抬手揮退左手右手二人,展夜這才第一次仔細打量面前的小姑娘。
她依舊低著頭使勁扒飯,精致的眉正緊緊擰著似在尋思對策。
“韓玥清?!卑肷嗡_口,瞧著小姑娘下意識抬頭輕“?。俊绷艘宦?。
展夜面上已是一副了然。
韓玥清差點咬斷自己舌頭,而展夜凝著眸,清清冷冷看她。
“我……”
還真是她,回憶白日遇事,卻也不像是刻意為之,如此想來,倒真是陰差陽錯。
“你小小年紀有什么想不開的?”他如今已然瞧到了樣貌,自然不會再信坊間那些胡言亂語。
韓玥清咬嚼著嘴里的食物,兩腮鼓著不肯說話,失落極了,心里也下起了小雨。
燁王如此冷心模樣,怕是不會……
“你不愿意說也就罷了,現(xiàn)已夜深,明日一早我再命人送你回去。至于那等想法也不要再有?!闭挂孤曇羟謇?,好似在說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
“等……”見他已經(jīng)起身,韓玥清忙站起,下意識就要去拉他衣角。
展夜頓住腳步,垂眸見小姑娘緊攥著自己衣角,四目對視,后者一雙清亮大眼紅紅,如同受了委屈的兔子一般。
“你連話都不肯同我說,這般看我又是作何。”嘴上雖如此說,腳下卻再沒有動。
“我只是、我只是……”眼底發(fā)澀,終是忍不住淚目,她想做什么,又經(jīng)歷了什么,如何能說出口。
頭頂傳來嘆息,展夜瞧著小姑娘被逼的急了,眼淚就跟不值錢一般,小肩膀輕顫,瞧著著實令人心疼。
許久他還是嘆息一聲敗下陣來,曲起長指輕輕替她抹去淚花,拉著小姑娘坐下:“我在南方水鄉(xiāng)之時也曾有過兩樁婚約?!?p> 韓玥清哽咽著看他,她看到,少年郎眉宇間郁色縈繞。
“那……那為何……”
“我原以為只要我堅信不疑,便不懼所謂命里邪說,為了證明自己便隱了身份去了水鄉(xiāng),在那里一前一后也有過兩樁婚約?!?p> 展夜輕嘆,回憶起當年,因著少年俊朗又有些作為,便有人慕名上門尋親。
“前后兩樁婚約,卻皆不過半月,女方姑娘便突然暴斃家中?!逼桨變蓷l鮮活生命消逝,他終是再沒有勇氣去抵抗所謂的命。
“你若是愿意同我說說原由,如是可以我興許可以幫助你?!闭挂挂娝凉u漸不再哭了,心里那團煩悶也須臾散了。
真要說原由韓玥清怎么也是說不清的,當下之余便是阻止與東方邕的婚約。
“我爹爹逼我嫁人?!彼缡钦f道,思來想去也只有這個能說。
展夜微訝:“你不過十一歲,都未行及笄之禮,太傅大人為何如此心急?!崩^而又覺得不合理,方才左手右手說的,是這孩子十幾年間不斷輕生……
想來如此心急嫁女也是有原因的。
“……你真的不能娶妻嗎?”韓玥清看著少年郎為著自己沉吟思索對策的模樣,突然有些明白,為何不過十幾歲的兒郎卻那般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
展夜望向她,俊毅的面上輕嘲,聲音淡淡:“莫說娶妻,尋常良家子但凡聽到我的名字都聞風喪膽。”也只有這丫頭還敢上趕著上來揪自己衣角。
“有什么好怕的,你又不是妖魔,膽小鬼。”她不由得撇了撇嘴,甚是不滿。
“不是妖魔更可怖于妖魔,所以你先前的想法還是莫要有了?!奔抻枳约?,他還真有些不敢想。
韓玥清努力抬頭:“如果我說,我先前不知你這人,如今我真切的接觸了,我便是真心,我不怕你,你可愿?”小女孩聲音糯糯還帶著幾分稚嫩的奶音,此刻卻揚著一張小臉認真極了這樣說。
展夜不禁看的失神,半晌才回過神來,微勾唇畔:“小丫頭你才多大,嫁人可不能如此隨便,這樣因著一夕同情之心許付,日后定然會后悔,如此你如今反抗父命不愿被左右,又有什么意義呢??!?p> “……”韓玥清沒有再說話,低下頭去似是在想這個問題。
“如此,你先去歇息,明早我再送你回去,到時候我與太傅大人談談,你看如何?”
她這才點了點頭,定了定心。
如此這般說好,韓玥清便就在燁王府安睡了一夜。
次日清晨,太傅府便吩咐一干人馬提前準備果食茶水,昨夜接到來自燁王府的傳話,寶貝閨女在他那里暫住一夜,今日一早燁王便親自將人護送回來。
雖然韓文疏不同意女兒的荒唐想法,卻不得不敬他燁王。
燁王雖說是被陛下明賞暗貶到南下,如今卻被詔回京,加上陛下這么些年時不時詢問燁王近況,不難看出陛下心中還是及其重視這個孩子。
只是可惜命運不好,如今這個局面召回也不知是兇是吉。
若非如此,這等女婿也是極好的。
韓文疏在前廳與東方邕坐了足足一個時辰,才聽到底下人傳話說,燁王馬車已經(jīng)到了街巷口,這才連忙起身去迎接。
等到他二人迎到正門,燁王馬車剛好行至門口,左手右手二人動作熟稔,卸了踏板,便瞧見那馬車的門被推開,從內(nèi)便彎腰行出一高挑男兒郎,眉眼凌烈面容俊美。
隨后又鉆出一小巧美麗的白衣小姑娘,生的剔透精致,一落地便揪著那兒郎的衣擺偷偷向這邊瞧過來。
韓文疏忍不住上前一步:“玥兒……”
昨日聽李虎等人回來傳話,只說閨女被一白衣賊子擄走,韓大人只差心焦如焚,肝膽驚懼,幸得東方邕保證派兵搜查在前,后聞燁王府消息在后,才能使得寬心沒有一病倒榻。
閑云一野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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