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樂島上的貝類大概因著日日浸染在夕陽霞光中,色彩十分艷麗,玉和撿了很多貝殼,元慎為她串了個風(fēng)鈴,微風(fēng)吹過,發(fā)出叮叮當當?shù)穆曇?,十分清脆悅耳,兩人依偎在紫藤蘿花下,望著碧海黃沙盡頭的霞光漫天,玉和提著風(fēng)鈴,心情大好,問道:“這是你給我的定情信物嗎?真不敢相信能這樣靠在你懷中,仿佛做夢一樣?!?p> 元慎既沒承認也沒否認,道:“只希望師父你能好好的。”
玉和道:“我有名字的,不要再叫我?guī)煾噶?,好不好??p> 元慎道:“那喚你阿和可好?”
玉和笑道:“好”
元慎道:“阿和,把風(fēng)鈴收起來吧,這里雖然太陽不落,但我算著也應(yīng)該是夜晚了,該休息了。”
玉和臉一紅,兩人今日算是好上了,郎情妾意,夜晚難免要做些什么,她點頭,將風(fēng)鈴收進了乾坤袋里,心想,反正類似的事情,兩人早就做過了,以后廝守,也是不會少的。
元慎攬著她,躺到了花堆里,低頭溫柔地吻了吻她,淺嘗輒止,玉和睜眼,疑惑地看了看他,他卻道:“睡吧?!?p> 玉和不知他為何沒有更進一步,不過被他溫柔地抱在懷中,心頭滿是甜蜜,人也很放松,很快就睡著了。
玉和這一覺睡了很久,極樂島雖然難辨韶華,但從身下干枯的花瓣來看,她睡了不止一兩日,身上有元慎布下的隱身咒,破了法咒出去,對著天象推算了一下,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睡了大半月,她心中咯噔一聲,不敢置信,大聲喊著元慎的名字,找遍了整座仙島,也不見他蹤跡,她知道他為何會給她布下隱身咒了,如此,就算她睡上幾個月,外界看不見她,自然就不能傷害她,那么那日傍晚的懷抱和親吻,都是元慎的圈套,她心頭又急又氣,元慎定是回昆侖了,他為了甩掉自己,竟然可以假裝與她相好嗎?
她怎么可能讓他一個人承擔這些,匆匆往山下而去,只想盡快離開,卻沒想到山腳處,四大兇獸攔住了她的去路,玉和先前就奇怪,元慎怎么會和兇獸們相處地這么好,原來是早就算計好的,四頭兇獸合力攔路,她根本出不了極樂島,索性喚出飛練,這是父親的神兵,兇獸們也忌憚三分,她出了島,心想元慎已經(jīng)離開大半月,不知如今怎樣了,她捏了易容的法訣,悄悄探聽消息,外界都道昆侖已閉關(guān)的掌門人風(fēng)荀子重新出山,接管昆侖,而原來的掌門人因著受她的牽連,被風(fēng)掌門關(guān)了禁閉,長白山要他償命,其他各個門派也咬定了是他幫助她逃跑,逼迫昆侖一定要給個交代,昆侖名聲掃地,甚至有傳言說玄清老祖當年勾結(jié)妖族,明明知道她的身份還收下她,所謂的兩族大戰(zhàn),根本就是昆侖與妖族里應(yīng)外合,二十年前陰陽八卦陣也是如法炮制的計謀,為的是除去各大門派的得力之人,因為在那次大戰(zhàn)中,修界損失慘重,唯有昆侖,法術(shù)高深者無一人死亡。
這些流言半真半假,卻能很好的激怒眾人,玉和覺得要想個辦法才行,她越發(fā)肯定,這是沖著昆侖去的,想要徹底打擊昆侖在修界的地位,要讓修界置她于死地。
而元慎,他一回去,必定是眾矢之的。
她一路探聽消息,往昆侖趕去,發(fā)現(xiàn)往西北方向去的修士越來越多,才知道,原來長白山給昆侖限定了一月之期,若交不出她,便要讓元慎償命,玉和聽說余在公死后,婁可任繼任掌門,此人咄咄逼人,面上打著為師父報仇的幌子,只怕心術(shù)不正,然而這個時候,沒有人會質(zhì)疑婁可任。
越靠近昆侖山脈,修士越多,竟然有很多門派,趁著長白山與昆侖打擂臺,火上澆油,說是要清算玉霄舊債,玉和覺得事態(tài)已經(jīng)不可挽回了,算一算,離長白山給的一月之期只剩下三天,她若不出面,死的就是元慎,風(fēng)師兄能對她這個親師妹下手,難保不會舍棄元慎,棄卒保車這樣計謀在修界實在太常見。
她站在雪峰之巔,此處已經(jīng)是昆侖山脈外緣,月夜下,雪山是明晃晃的銀色,掏出那串風(fēng)鈴,斑斕的色彩鍍上一層銀光,有種朦朧燦爛的美感,雪山吹來的冷風(fēng)扯著它叮叮零零地吟唱,也不知元慎能不能聽見,她心想,元慎擁她入懷的時候,她還想著,能得到他的回應(yīng),真是死了也不覺得遺憾了,如今的情形,她只怕離死不遠了,罷了,就算是他精心編織的謊言,也算得以美夢一場,除了舍不下他,作為臭名昭著的玉霄之女,能在世上茍且偷生一百多年,已經(jīng)算是她賺到。
她在雪峰頂上聽了一晚上的風(fēng)鈴聲,月色落下的時候,收好風(fēng)鈴,御劍往昆侖而去,值守山門的弟子望見她,震驚不已,揉了揉眼睛,結(jié)結(jié)巴巴道:“妖,長老,你回來了?”
玉和知道他是想稱呼她為妖孽的,大概又怕她要了他的命,所以連忙改了口,她點頭:“去稟報掌門吧,就說玉和來了?!?p> 那弟子慌忙喚出配劍,踉踉蹌蹌御劍去了,不過片刻功夫,風(fēng)荀子就到了山門前,他厲色道:“你還敢回來?”
玉和道:“聽說長白山要我償命,修界各大門派也要清算玉霄舊賬,他們把過錯算在了昆侖頭上,甚至師父玄清老祖也被詬病,我回來,就是澄清此事,師父他一直都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昆侖其他人也是不知道的。”
風(fēng)荀子冷哼一聲:“此事,你口說無憑,其他人不會相信的?!?p> 玉和道:“那依大師兄所見,該當如何?”
風(fēng)荀子道:“你既然回來自投羅網(wǎng),也別怪我這個做師兄的不講情面,三日之后,各派掌門人會齊聚昆侖,屆時,由大家說了算?!?p> 玉和淡淡道:“悉聽尊便。”
風(fēng)荀子吩咐弟子將她帶進山門,囚禁起來,昆侖的禁地不能關(guān)人,素來又沒有什么地牢一類的,玉和被弟子們帶著上了太極峰,風(fēng)荀子在殿前布了個陣法,將她囚在里面,目的不言而喻,是要向修界表明態(tài)度:昆侖不會有一絲偏袒!
這是要將昆侖摘得干干凈凈了,玉和早就料到大師兄不會手下留情,可她在法陣里,可以看到昆侖九峰景象,不遠處清云峰云蒸霞蔚,隱約可見簇集的玉蘭花海燦若霞光,那是她修行了百余年的地方,林中埋著的春玉雪,如今還未釀成。陣法外緣有弟子值守,有些人還曾聽過她授課。年紀小一些的心性也單純善良一些,會問上幾句話:“長老,你餓不餓,要喝水嗎?”
若是被年紀大一些的弟子發(fā)現(xiàn),就會呵斥道:“掌門說過,不得與她交談,更不能給她任何東西!”
那年輕的弟子就不敢再出聲了,她一直都沒見到元慎,不知他此時如何了,還有斂秦,那日斂秦未出手,也不敢相信她的身份,說起來,斂秦的父母亡故與妖族有莫大關(guān)系,她如今只怕也恨上自己了,倒是齊溱,隔著很遠瞧了她幾次,看不清神色,玉和心想,他必定難以接受,畢竟她父母的事情,讓云州齊家蒙羞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