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傀儡
轉(zhuǎn)眼到了三日之期的最后一天,玉和趁著深夜,悄悄潛進(jìn)了戒律堂,元慎依然不愿意承認(rèn),他道:“師父,您相信我,我沒有做過這樣的事?!?p> 玉和問他:“你就沒有半點印象嗎?就算是被算計,也該有記憶才對?!?p> 元慎搖頭:“師父,柳妙用的應(yīng)該是幻術(shù),可我的的確確沒有對她做什么?!?p> 玉和道:“阿慎,無論我信不信你,你面前只有兩條路。”兩人在一起睡了一晚上,大家不會相信他們什么都沒做的,更何況,柳秒已經(jīng)不是少女了,她又一口咬定是元慎強(qiáng)迫她。
元慎看著玉和,眼神明暗交錯,他道:“師父,您信我一次?!绷罱o他下了幻術(shù),他看到的,便是心中念著的女子了,那夜的幻影千嬌百媚,他情不自禁伸出手來,只是還未碰到她的衣襟,腦中一瞬涌上禮義廉恥四個大字,他仿佛蟄傷一般急忙縮回手,因此只一瞬就清醒過來,只是不知道為什么,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再次醒來就是在柳妙的床上了,所以見師父她質(zhì)疑地看著自己,心里緊張且慌亂,后來仔細(xì)想一想,縱然眼前的幻影是她,可這個女子,他是萬萬不會去觸碰的,甚至為此感到羞恥與自責(zé),他篤定,自己對她,僅有孺慕,并無覬覦。
三日之期一過,元慎仍不認(rèn)錯,玉和親手廢了他的法力,他眼中滿是委屈和失望,向玉和磕了三個頭,頭也不回出了山門。從此,元慎就不是昆侖弟子了。
柳妙似乎因著此事受了很大打擊,終日躲在房中閉門不出,眾人更覺得她可憐。
玉和獨自一人住在清云峰,弟子們雖然可憐柳妙,但也有人在背后議論她的,說她鐵石心腸,十幾年的徒弟,說不要就不要,沒有半點徇私。
辛夷堂屋檐下晾著的木軸已經(jīng)陰干了,玉和算了算,四師兄柳深是在千年大典前半年過世的,柳妙回到昆侖也快半年了,過幾日,就是四師兄柳深的忌日了,她取了兩截,中間夾上宣紙,持一管圭筆,慢慢描摹著畫上兩人的姿容,這是玉和最后一次見柳深夫婦的樣子,他們新婚不久,柳深帶著妻子回昆侖,是玉和頭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到嫂子,那時師父玄清老祖還在世,之后的那些年,柳深再也沒回來過,直至師父去世,他也是獨自一人回來的。
記憶畢竟有些模糊了,玉和花了兩天時間,終于將柳深夫妻的畫像描摹好,卻還是有些細(xì)節(jié)著實想不起來,恰好到了柳深的忌日,她帶著畫軸,去了朝乾峰,距離元慎離開昆侖已經(jīng)過了兩個月了,柳妙依舊神色抑郁,她戴了朵白色絹花,以表哀思,本就穿著素凈顏色,面上又是淚痕斑駁,顯得十分凄慘愁苦。
玉和幫著她在院中擺了香爐祭品,祭奠柳深夫妻,大師兄風(fēng)荀子、五師兄陸騫、十師兄輦云也來了,柳妙有些吃驚,隨即又道:“多謝諸位師伯師叔還掛念著家父。”
風(fēng)荀子道:“應(yīng)該的,我們與四師弟,當(dāng)年感情十分深厚?!?p> 玉和拿了畫軸出來:“已經(jīng)有十多年沒有見過四師兄了,更是只在很多年前見過嫂子一面,記憶實在模糊,師兄們,你們看看,還有什么不足之處?!?p> 風(fēng)荀子接過來,看了看,道:“四師弟就是這個樣子了,至于弟妹,我也想不起來?!?p> 陸騫道:“我也只見過弟妹一面?!?p> 輦云接過來,道:“攏共也只見過嫂子一次,還是七十多年前的事,哪里還記得,至于四師兄,你已經(jīng)畫得很好了?!?p> 玉和遞給柳妙:“侄女,你覺得呢?”
柳妙接過來,看了半晌,道:“這應(yīng)該是家父還年輕時候的樣子吧,他到了晚年時,瘦了許多,頭發(fā)也全白了,只是這眼里的清俊之色倒是一如既往?!?p> 玉和點頭:“不錯,柳師兄一生瀟灑,最是清俊?!?p> 柳妙暗暗松了口氣,又道:“至于家母,說來慚愧,我也不太記得她的樣子了,她當(dāng)年為了生下我,耗費了太多精力,沒多久就逝世了,只是常聽人說,我與家母長得十分相像。”
玉和點頭:“是啊,你與嫂子年輕時候,該有七分相像了,所以一見你,就以為你是四師兄的女兒了?!?p> 柳妙聽了,臉色有些僵硬,再看眾人,陸騫靜靜看著她,輦云露出玩味的笑,風(fēng)荀子則怒目而視:“你到底是誰?”
“師伯,我是柳妙啊?!?p> 玉和道:“你的確與嫂子長得像,不過是假冒的?!?p> “小師叔,你不要誣陷我。”
風(fēng)荀子冷笑一聲,捏決攻向柳妙,果然見她閃身避開,口中卻依舊辯解道:“師伯,你不要聽她挑撥離間,她這是想為徒弟報仇?!?p> 輦云也上前幫忙,不過片刻就將柳妙制服,他道:“你若想自證清白,那我問你,嫂子究竟是何時亡故的?”
柳妙辯解道:“十多年前就已經(jīng)亡故了,那時候我還小,記不清楚也情有可原?!?p> 風(fēng)荀子手心發(fā)力,捏住這假柳妙的天靈蓋:“果然是個假的,快說,你到底是誰?”
假柳妙痛得冷汗涔涔,支撐不住,天靈一破,現(xiàn)出原型來,原來是個凡人,長得確實與柳深的妻子有七分相像,不過腦門上貼了個符箓,儼然是中了傀儡術(shù)。
假柳妙被押到了戒律堂,沒了傀儡術(shù),就沒了法力,哪里受得住昆侖的刑罰,很快就說出了實情,那女子說她原本不過是個風(fēng)月場上的人,歡場賣笑,有一天,有個人來找她,許諾能救她出這骯臟之地,且能助她修仙,條件是出賣自己的靈智,變成傀儡攻他驅(qū)使,后來,拿了些畫像讓她認(rèn),并且告訴她:“你以后就叫柳妙,是昆侖四長老柳深的女兒。”并把柳深平生事跡一一說給她聽,待到昆侖千年大典之前,拿了把殘劍給她,讓她到昆侖,只有一個目的,攪渾昆侖的風(fēng)云,越亂越好。
風(fēng)荀子問她:“四師弟是怎么亡故的?”
假柳妙道:“妖族本來想把傀儡術(shù)用在他身上的,但一直沒有找到機(jī)會,聽說那時候他已經(jīng)年老,寧可自盡,也不愿吐露半句昆侖的事。”
風(fēng)荀子又問:“他的尸骨在何處?”
假柳妙道:“他是自焚的,尸骨無存。”
風(fēng)荀子震怒且傷心:“四師弟那樣瀟灑的一個人,老了卻死得如此凄慘?!?p> 假柳妙看向玉和:“我的計劃萬無一失,沒想到栽倒了你頭上。”
玉和道:“只要是假的,總會有破綻?!?p> 假柳妙得意一笑:“可你到底還是親手廢了徒弟的法術(shù),說起來也是可笑,你那弟子,真算是個難得的人才,我是真心想與他做成好事的,沒想到,他明明已經(jīng)被勾得興起,卻依舊不愿意碰我,聽說中了幻術(shù),眼前見的便是心上人了,只是不知道哪個女子能讓他如此?!?p> 風(fēng)荀子嘆道:“看來還真是冤枉他了,可惜了。”
玉和沒說話,也不想去糾結(jié)元慎心中的女子是誰,能幫他洗脫冤屈才是最重要的。
風(fēng)荀子見她神情淡然,并無懊悔之色,疑惑道:“師妹,難不成你……”
玉和道:“我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弟子的?!?p> 假柳妙不可置信:“他不是已經(jīng)被廢了法術(shù)了嗎?你們騙我?”她見玉和淡然一笑,就知道原來自己中計了,似乎是想破罐子破摔,奸笑道:“我想再告訴你們一個秘密,你們必定想聽,特別是你,掌門人,你知道嗎,元慎中幻術(shù)這件事,你那好徒弟東尋是知道的,且還為我提供了許多便利?!?p> 風(fēng)荀子震驚:“你說什么?”
“元慎中了幻術(shù),卻不肯就范,幸好東尋將他擊暈,等到第二天,我與他在同一張床上醒來,無論他有沒有對我做什么,都無關(guān)緊要了,不是嗎?哈哈哈,同輩弟子互相殘殺,昆侖真是太有趣。”
風(fēng)荀子怒不可遏:“你的主人是誰?”
假柳妙不肯說
玉和道:“你被我們識破,他是不會放過你的,你其實不過是個凡人罷了,與妖族與修界都不應(yīng)該有太多牽扯,你說出來,我們至少能保你一命?!?p> 假柳妙心下暗忖,也知道她如今被識破,斷然沒有好下場,問道:“你們當(dāng)真能饒我一命?”
風(fēng)荀子雖然氣的不行,但還是點了頭:“修行之人,從不濫殺無辜?!?p> 假柳妙猶豫許久,終于開口,只是未發(fā)一言便吐出血來,頃刻之間便死了,這就是傀儡術(shù)了,傀儡若是想說主人名字,片刻變會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