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jié)后第一天,張莫呈做的第一件事情并不是將收集到的證據(jù)交給證監(jiān)會,而是開著占旭的車,來到桂銀紅的小區(qū)門口。
這兩天盯梢的人告訴他,桂銀紅每天早上7點半,都會從小區(qū)里面出來,到附近的菜場買菜。
莫呈掐著時間,他想要確認一下,這個桂銀紅到底是何方神圣,果然不遠處一個穿著花色襯衫的老太,慢吞吞的往家里走著。
他靜靜地在車里看著對方,花白的頭發(fā),微胖的身材,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就是個普通的市井老太太。本想著她會不會跟王懷因有關系,但看著她這么一大把年紀,身邊連個保姆都沒有。如果是王懷因重要的人,應該不會這么凄涼。
許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借用了身份信息了吧。如果是那樣,王懷因可又多了項罪名。正準備離開,兩個準備上學的小孩,打打鬧鬧的從她身旁跑過,嚇的老太把東西撒了一地。
張莫呈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幫忙。老太連忙道謝,“謝謝你啊,小伙子!”
“沒關系,您沒事吧?”
老太揉了揉腰,許是剛剛被兩個小孩嚇得有些扭到了。
“要不要去醫(yī)院看看?”
“小伙子,你心真大~我這個年紀你也敢往醫(yī)院送~”
張莫呈尷尬的笑了笑。
“沒事,老胳膊老腿了,回去貼點膏藥就好了?!?p> “真不用嗎?”張莫呈擔心的看著老太用手敲打著自己的腰。
“用不著,都這么大把年紀,能活一天算一天,這點小毛病去什么醫(yī)院”老太堅決的說。
張莫呈無奈,接過老太手里的袋子?!澳俏宜湍慊厝グ?!”
老太上下打量著這個儀表堂堂的小伙,覺得有些臉熟,卻也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爸x謝你啊,小伙子”
“奶奶,你一個人住嗎?”
“是啊,哪天死在屋子里都沒人知道”老太開玩笑般的說道。
“為什么不去敬老院呢?那里人多,也不會覺得孤單”
“我有手有腳的,用不著他們照顧。而且,敬老院的飯,太難吃了。不如我自己包的餛飩”老太突然停了下來,微笑著看著張莫呈“小伙子,我看你挺面善的。還沒吃飯吧,奶奶包的餛飩可好吃了,吃了再去上班來得及嗎?”
看著一臉熱情的老太,張莫呈有些不忍心,便附和著”好啊!不過奶奶,你這樣隨便帶陌生人回家,不怕遇到壞人嗎?”
桂奶奶突然笑了起來,“壞人圖我個老太什么?孑然一身,就剩這半條命,又不值錢”
“別這么說,老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張莫呈安慰道。
桂奶奶不說話,笑了,低著頭繼續(xù)走著。
這是一個老小區(qū),還好有電梯,要不然,桂奶奶這個年紀爬起樓來,估計吃力。家里雖然不大,但是收拾的還算整齊。桂奶奶拿出冰箱里的餛飩,笑著說“這都是早上起來剛包的”便去了廚房?!澳棠蹋阋粋€人住還打掃的挺干凈的。”
“年紀大了,可不就時間多。閑不住,沒事就擦擦”桂奶奶的聲音從廚房里傳來。
張莫呈隨意的看著屋內,桌前正對的墻面上,掛著兩個人的黑白照片,照片下一個供桌上,擺放著新鮮的水果。想到桂銀紅的一生,張莫呈無聲的嘆了口氣。
另外一邊的墻上,一個大的玻璃相框里,是一些老照片。張莫呈隨意的看著,幾十年前的舊照片了,老化的有些嚴重,照片的人都有些泛黃,看不真切。不一會兒桂奶奶拿著兩碗餛飩過來了?!皣L嘗奶奶的手藝”
看到張莫呈在照片墻上發(fā)呆,她笑著說“那是我女兒,漂亮吧!旁邊都是她當年的朋友,經常來我們店里的?!?p> 張莫呈看著照片上,臉模糊不清的樣子,或許,她女兒的樣子已經刻在自己的腦子里了吧。“你長得很像她旁邊那個同學?!蹦棠讨噶酥刚掌希莻€穿著運動服的男生。”叫什么來著……小華?有點忘記了”
“想不起來就不想了吧,先吃餛飩”張莫呈聞了聞,不禁贊揚道“真香!”
“喜歡就好,想吃就常來。”桂奶奶開心的笑著。送張莫呈出門時,桂奶奶看著他,突然問了句“你還會來嗎?小伙子”
莫呈看著那張慈祥又滄桑的臉,笑著說道“會的,奶奶的餛飩很好吃。”
證據(jù)已經都交給了證監(jiān)會,下面就讓他們去查,至少王懷因那邊的賬戶已經凍結,他打了個電話給全浩,“接下來,是你一個人的舞臺。”
“放心!交給我~”
掛了電話的張莫呈,盯著電腦上的監(jiān)控視頻,新招的秘書,趁著自己出門時,翻了自己的電腦和資料。“果然,一丘之貉。王萬棟,已經給了你機會了,是你自己不要?!?p> 他拿著視頻,到了人事部大發(fā)雷霆,炒了新來的秘書小施后,把王萬棟降職。王萬棟剛想申辯,張莫呈瞪了他一眼,“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追究了!如果以后再讓我發(fā)現(xiàn)不安本分,結黨營私,公報私仇的情況,直接滾蛋!”
說道這時,莫呈看到玻璃窗外的王懷因,一張油膩的臉上,正努力擠出一個慈眉善目的模樣,看著張莫呈。
莫呈死死的盯著王懷因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張氏,不需要躲在背后做小動作的小人?!闭f完,回頭看了王萬棟一眼,擲地有聲的問“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王萬棟和其他員工,趕緊點頭道。
剛出人事部的門,王懷因就和藹的看著張莫呈,微笑的說“發(fā)生什么事情了,發(fā)這么大的火”
“沒事,王叔。新招的秘書不識好歹,動了我的東西。所以教育一下他們,不要什么貓貓狗狗都往我這里塞。畢竟兔子急了也會咬人?!?p> 王懷因不動聲色的說“那確實應該教育一下。你怎么會是兔子,你是獅子啊,急起來要吃人的。”
莫呈扯起嘴角,笑了笑。
“說到這,突然想起來,那天我看到一則新聞。動物園里的一頭公獅子,竟然跟母獅子打起來,還把母獅子咬死了。看著真慘!”
“還有這種事情嗎?倒是聞所未聞”
“是啊,動物園里飼養(yǎng)員都說,幾十年沒見過呢。可憐那母獅子,估計到底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死。”
莫呈盯著陰陽怪氣的王懷因,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莫呈,你好久沒來我辦公室了吧。來看看吧?!蓖鯌岩蛭⑿Φ南茸咭徊健?p> “不好意思,王叔!有話就在這說吧,我趕時間?!?p> “是嗎?趕時間干嘛?去越南找你的小女朋友嗎?”
“他怎么知道?”張莫呈想著,“又要動什么壞心思?!?p> 張莫呈看著他拿肥碩的背影,皺了皺眉,還是跟了過去。他不知道王懷因是不是有什么惡趣味,這么多年,他用著父親的辦公室,卻完全沒有做任何的改變。一切都是原來的樣子,看上去如同在緬懷一位故人。
“你很長時間沒來了吧,快看看有什么變化沒有?!?p> 他環(huán)顧了四周,哪有什么變化,還是跟小時候的記憶,一模一樣。直到經歷了這種種,重新回到這個辦公室,他才明白。這一切,不過是明目張膽的炫耀,如同獲勝的軍人,毫無保留的向別人展示著自己的戰(zhàn)利品,提醒著自己在戰(zhàn)場上的所向披靡。
想到這,張莫呈收回目光,只盯著眼前坐在原來父親位置上的王懷因。
“你說過,不會把跟張氏無關的人牽扯進來!”
“莫呈,我確實答應過你,但是我說的是不會主動把他們牽扯進來。這可是你的小女朋友自己摻和進來的。”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不是你派她去的嗎?還故意告訴我,轉移我的注意力,讓我發(fā)現(xiàn)你在越南的部署”
張莫呈的心里一怔,難道楚玨去越南真的是……
“我還以為你跟你的小女朋友多情真意切呢,沒想到也不過是你的一個棋子。我還得感謝你,要不是你,我怎么知道你們竟然盯上了越南的項目。一切都是為了張氏,查那么清楚干嘛”
張莫呈的臉色越來越差,他狠狠的瞪著王懷因,“你想干嘛。”
“越南的項目有越南人跟進,我能干嘛。人家越南人可不一定認識你的小女朋友,怕是把她當成找茬的麻煩人了?!?p> “為什么要告訴我?”
“我也不忍心啊,人家小姑娘為了你,來回奔波,結果呢,你轉身就把人家給賣了~不得不承認,莫呈,論狠心,還是你厲害!還跟我說什么無愧于心,不知道現(xiàn)在,你是不是還這么想呢?”
張莫呈強忍著自己內心的慌亂,瞇著眼睛看著王懷因,突然嘴角上揚,“你急了~”他走上前去,“王叔,讓我想想,你為什么急呢?哦~對了,聽說今天證監(jiān)會查封了一個賬戶,涉嫌內幕交易。”
王懷因也站了起來,微笑著直視對方,“是嗎?你有證據(jù),證明我跟這件事情有關嗎?”
“證監(jiān)會每天收到的舉報不下百千,就這么一條毫無實據(jù)的猜測,就定我的罪,也太簡單了吧!”
“是嗎?那我們就走著瞧。”張莫呈輕哼了一聲,轉身走出王懷因的辦公室。
剛出王懷因辦公室的張莫呈,不停的撥打著楚玨的電話,卻沒有人接。他的心里越來越煩躁,”難道真出什么危險了?”
他趕忙撥通占旭的電話,“賬戶的事情,你盯著!我要去趟越南!”
“這個時候?”
“楚玨可能有危險!我要盡快過去?!?p> “王懷因說的?”
“嗯!即使知道有陰謀,我也必須要去。”
那邊的占旭,沉默了半響,“你去吧!你知道她在那里嗎?”
“知道,她說過?!?p> “多帶幾個人!”
“知道~”
安排好一切,張莫呈帶著幾個身手矯健的保鏢,坐上最早一班的飛機,往越南奔去!
“一定要好好的!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