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燦陽鬧別扭后的壓抑和連日來強大的工作壓力讓曾良倍感沉重,今晚的他要徹底放松一下。
曾良慫恿著大家輪番給關子瑜敬酒,關子瑜也感覺從來沒有這么放肆過,這種感覺非常刺激,便對大家的敬酒來者不拒。
玩得再瘋也有曲終人散的時候,為了保證第二天的工作,按照計劃10點鐘準時散場,曾良安排行政部的員工收尾,其他人盡快回去休息。
此時的關子瑜已醉得不省人事,倒在會議室的沙發(fā)上了,怎么辦?自己造成的后果自己承擔唄,曾良自己也有幾分醉了,抱起關子瑜便身體直打晃,只得背著一灘爛泥似的關子瑜下樓打車送她回去。
關子瑜一路粘在曾良身上,嘴里還不停哼哼嘰嘰地跟他說著什么,曾良的腦袋也是一鍋漿糊,哪里還聽得懂關子瑜這些不清不楚的話。只有出租車大哥不停地回頭看看這對莫名其妙的男女。
曾良用他那顆暈乎乎的頭竟然準確地找到了南灣小區(qū)10棟1501房,這是關子瑜的家。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灑進房間,關子瑜躺在自己的那張大床上睜開惺忪的睡眼,她正要伸個大大的懶腰,卻感覺全身不自在,全身被束縛的感覺。清醒過來,才發(fā)現(xiàn)她的左手臂被死死地壓住,側頭一看,一個人頭正壓在她的左臂上。
她心里一驚,用力抽出麻木地早已失去知覺的手臂,趕緊爬起來下床,只見曾良正斜躺在她的床上,身上還穿著昨晚的襯衫和西褲,兩條腿吊在床沿上,腳上的鞋子都沒脫掉。
顯然曾良一夜睡得很不舒服,關子瑜抽出自己的手臂后,他翻了個身,似乎睡得更踏實了些。
關子瑜光著腳,提著顯然是昨晚隨意踢掉的高跟鞋,在衣櫥取了套衣服,躡手躡腳地走出了自己的臥室。
關子瑜在門口瞄了一眼還熟睡著的曾良,松了一口氣,輕輕地關上了臥室門。
她躲進洗手間,看著鏡中的自己竟然帶著妝睡了一夜,她脫下昨天一直穿著的那身職業(yè)裝,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梳洗完畢,再次化好妝走出洗手間,拿上包逃出了自己的家。
走進電梯,關子瑜看到電梯不銹鋼鏡面中的自己像做了虧心事一樣,她用力回憶昨晚發(fā)生的事情:昨天生日,熱鬧非凡的聚會,不停地喝酒,趴在背著自己的那個人身上,一路纏著他說東說西,回家后還摟著他的脖子不放手……關子瑜的臉一直紅到脖子,到了地庫才發(fā)現(xiàn)車根本沒有開回來,只得打車去加博公司。
關子瑜走進公司還不到八點,保安小李見到關總驚訝得差點被剛塞進嘴里的包子噎住,趕緊點頭問好,關子瑜點頭示意后趕緊閃開,生怕被人看出她慌亂的心情。
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關子瑜搓著雙手發(fā)愣,直到辦公室外有了動靜,阿姨在開始打掃衛(wèi)生了,才喚醒了七魂出竅的關子瑜。她給曾良發(fā)了條短信后,不再胡思亂想,開始了今天的工作。
曾良聽到手機響了一下,翻了個身,下意識地摸口袋,并沒有,又懶懶地翻個身想繼續(xù)睡,才意識到這并不是自己所熟悉的床、熟悉的臥室,他坐起身來,用力晃晃腦袋,走下床去,看看四周——關總的家!
他想起昨晚背著關總回家后,直到把關總放在她臥室的床上,她還緊緊摟著自己的脖子不停地說著什么,曾良又累又困,倒下后聽著關子瑜的絮叨,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竟然在關總的床上睡了一夜!她人呢?
曾良一邊整理凌亂的衣服,一邊在床頭柜上拿起手機,看到手機剛響起的提示聲正是關總來的短信:謝謝你昨晚為我準備的生日聚會,我的車在酒店,麻煩你晚上下班到加博公司接我一下,車鑰匙在門口鞋柜上面的左邊抽屜。
曾良看完短信,回復:好。進去洗手間簡單洗漱一下后,匆忙趕去酒店上班。
這一整天對關子瑜來說,工作效率特別高,時間也過得特別慢。
又是一天緊張的工作結束,曾良到地下停車場開著關子瑜的車去了加博公司。在去的路上,曾良才有空去想接下來要如何面對關子瑜?如何解釋昨晚的尷尬?
加博公司門口,關子瑜坐上了副駕駛,見到曾良,微微一笑,曾良也回以略顯尷尬的微笑,說:“關總,實在對不起,昨晚太困,一倒下去就睡著了,害得你一夜沒地方睡?!?p> 曾良想努力回避倆人睡在一張床上的尷尬,關子瑜卻輕聲回道:“沒關系,我昨晚睡得很好。”
曾良刷地一下臉都紅了,扭過頭去盯著車窗前面的路,機械地應道:“那就好……關總去哪里?我送你?!?p> “咱們去阿通家吃飯吧,每年生日我都要去,昨天都跟阿通訂好位置了,本打算去酒店處理完事情就過去,誰知道……”關子瑜聳聳肩。
曾良發(fā)動車輛:“看來我打亂了關總的計劃,那今晚的飯我請吧,算賠罪。”
“你請我可以,賠罪完全談不上。昨晚我過得很開心,從來沒有想過我可以這樣過生日。還有,我覺得以前在員工面前太嚴肅了,像昨晚那樣互動一下挺好?!?p> 關子瑜意識到好像有點不妥,又補充了一句:“偶爾這樣互動一下,以后更容易開展工作?!?p> 曾良駕駛著關子瑜的帕拉梅拉飛馳在寬闊的道路上,有點出神,恍惚間這種感覺有點奇妙,豪車、美女、蒸蒸日上的事業(yè)……這些讓所有男人都為之奮斗的東西,對于此時的曾良來說仿佛這一切都唾手可得。
在阿通私房菜門口停下,曾良和關子瑜并肩走進餐廳,曾良再次接受餐廳所有工作人員的注目禮后,清醒了過來,豪車、美女都不是自己的,蒸蒸日上的事業(yè)也不過是來自老板的特別信任,他仍然什么都不是,仍然需要拼命努力。
關子瑜今天訂了餐廳二樓露臺的位置,坐在這里向外望去,對面便是無邊無際的大海。
“這可是二樓特設的位置,我讓老板特意幫我們留的?!?p> “關總在這里吃了很多年?”
“對,除了我在國外的那幾年,這家店開了多久我就吃了多少年,十多年啦,除了我媽做的菜,再沒有哪里能吃到這個味道了?!?p> 一陣陣海風吹過,一層層海浪拍打著巖石。
湯上來了,曾良喝著湯靜靜聽關子瑜訴說往事。
“很小的時候,家里條件并不好,媽媽上班,爸爸剛剛職掉鐵飯碗下海,那個時候他們也很忙,但一家人很有奔頭,感覺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日子過得苦心里也是甜的。每天晚上一家人都能坐在一起開開心心地吃頓飯,媽媽講講我成長中的點滴,爸爸說說創(chuàng)業(yè)中的困難?!?p> 關子瑜舀了一勺湯喝下,繼續(xù)緩緩道:“有時候我想,可能是人的一輩子太長了,所以人都會變吧。后來,父親生意越做越大,母親辭職在家安心地做他的太太,我們一家人生活條件好了,父母之間的話卻越來越少,房子越換越大,父親呆在家里的時間卻越來越少。母親去世前的那段時間,父親很少回家,后來我才知道,他那個時候天天和楊一姍在一起,母親發(fā)現(xiàn)他早已在外面和別人生了兒子,氣急攻心,病情急轉直下,不久就去世了?!?p> 關子瑜放下筷子,望著外面夜幕中的海面,風大了些,吹得海水發(fā)出一陣陣嗚咽聲。關子瑜輕柔鼻翼,深吸一口氣,把鼻腔內的那股酸澀咽了下去。
曾良望著面前的關子瑜,竟找不到一句安慰的話,只是定定地看著她,突然覺得這位高不可攀的關總內心其實很脆弱,為人清高、處事冷漠是因為母親的遭遇讓她給自己戴上了鎧甲。
“更讓我傷心的是,媽媽走后不久,他竟然堂而皇之地讓楊一姍進了家門!”
“為此,你也好多年沒有理關董事長,我想,你媽媽更希望看到你們父女關系和諧?!?p> “是啊,我也這樣勸自己,畢竟是自己的父親,他也老了,算了??墒牵磉叺呐藭屏T甘休嗎?萬一我父親不在了,楊一姍馬上會想方設法地占有我爸的股份,然后控制整個嘉信集團?!?p> 曾良看著激動的關子瑜有點心疼,關子瑜隔著餐桌突然抓住了曾良的手,“我必須要接任集團董事長,我不能看著我爸和我媽創(chuàng)下的公司被那個女人搶走,曾良,你一定要幫我!”
曾良隱隱約約想起關子瑜昨晚醉得不省人事時摟著他說的話:你一定要幫我……我需要你……
雖然,曾良不知道自己能從何幫起,但看著眼前無助到有些失控的關子瑜,他鄭重地答道:“好?!?p> 餐廳的服務員來上菜,看著這位一向高傲的關總此時竟主動拉著她對面這位小伙子的手,不免多看了曾良幾眼。
倆人迎著海風走出餐廳,曾良開車,關子瑜全身軟綿無力地靠在副駕駛,安心地閉上眼睛養(yǎng)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