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年關(guān)
年關(guān),總是各個行業(yè)忙碌的時節(jié),納斯國際酒店也不例外,進(jìn)入十二月份以來,在保證正常營業(yè)的情況下,各個部門都在加班加點地盤點、清算、大掃除。
到了月底,盤點工作的重中之重便是酒店員工編制的重組,每位員工需要提交一份工作總結(jié)與計劃,人事部會結(jié)合每位員工一年的工作績效、以及各級上司的評價,做一份評估報告,以此決定下一個財政年度每位員工的職級、薪資,當(dāng)然也可能淘汰一部分被認(rèn)為不合格的員工。
酒店的絕大多數(shù)員工,對于年終考核還是非常重視的,都希望能夠評級高一點點,這樣工資也能多一點點。
郭燦陽有過一次被炒魷魚的經(jīng)歷,態(tài)度上圓滑了些,至少,她不會再把心中的不滿表現(xiàn)得那么淋漓盡致。她現(xiàn)在仍然不熱愛現(xiàn)在的工作,但她會盡力認(rèn)真地對待工作中的每件事;她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喜歡她的部長蘇雅,但碰上面了也能擠出一個虛情假意的笑臉。
有一次,連周思羽都忍不住說了句:“燦陽,你變了,變得……成熟了?!?p> 聽了這句話,燦陽笑笑,想回答什么,但終究什么也沒說。自曾良醉酒表露心跡之后,她和周思羽之間總像隔了點什么,雖然還是最要好的朋友,卻不能像以前一樣肆無忌憚地聊天了。
也正是因為朋友間的疏遠(yuǎn),才讓燦陽感覺難過,這種難過不同于被炒魷魚,是一種無法傾訴,難以名狀的苦楚。剛開始,她還一再跟周思羽解釋,她和曾良真的只是兄妹感情??蓭状芜^后,她發(fā)現(xiàn)這種辯解蒼白無力,反倒有一種越描越黑的嫌疑。
燦陽也想過找曾良說說,但她突然意識到,她和曾良之間應(yīng)該“避嫌”了,畢竟她倆不是親兄妹,倆人不再是小孩子,都到了談情說愛的年齡。一對年齡相仿的男孩女孩,大家想到的男歡女愛絕對多于兄妹之情。
曾良在那次酒醒后再次見到燦陽時,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可怎么也記不清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他問燦陽,燦陽只是假裝生氣地說:“你和陸巖倆呀,吐了我一身,我費(fèi)了吃奶的勁才把你倆搬回來!”
曾良將信將疑,可無論他怎么問,怎么試探,燦陽都只說了一些無關(guān)痛癢的話,曾良也只得做罷,相信沒有發(fā)生什么事,因為他覺得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不可能對他隱瞞什么,從來就是有一丁點委屈都找他撒氣的。
只是曾良越來越覺得燦陽有些刻意地躲避他,約她一起出去玩,她總是有理由推辭,剛開始曾良還以為是年終盤點確實很累,燦陽下了班就只想睡覺,還經(jīng)常打包飯菜送去燦陽的宿舍??擅看嗡腿ニ奚岬娘垼瑺N陽也借口不吃,總說已經(jīng)吃過了。
曾良很郁悶,最后一次送去宿舍的飯被燦陽拒絕后,曾良發(fā)火了:“不吃是吧,再也不送了!”說完摔門而去。
“哥!”可是燦陽的這一聲終究沒有喊出來,只在她的心里呼喚了一聲,就抑制住了想要追出去的腳步,她想:這樣子足以向周思羽證明她倆的清白吧!
燦陽看著這個從小可以對他撒嬌的哥哥、一直護(hù)著她的哥哥摔門而去,她突然很難受,也許,她該學(xué)會自己長大了!
曾良想百般地對燦陽好,生怕她冷著,怕她餓著,看到她心情不好都心疼不已,這一次,他是真正地沖燦陽發(fā)火。
此時的曾良心如刀絞,向樓下沖去,卻一頭撞到了周思羽的懷里,把正上樓的思羽撞得一個踉蹌,向后倒去,兩手在空中一陣亂抓,正在生悶氣的曾良反應(yīng)不急,本能地向前撲出去,想要抓住向后倒去的思羽,可還是來不及了,反倒一腳踏空,跪倒在地,接著整個身體撲倒在剛倒地的周思羽身上,兩個人的身體一起順著樓梯向下滾,重重地摔到最下面一層臺階,才停了下來。
宿舍里的燦陽,正對著剛剛被重重關(guān)上的大門黯然神傷,聽得外面一陣響動,曾良!立刻從床上跳起來,拔腿往門外跑。
當(dāng)她看到曾良和周思羽倆人四仰八叉地倒在樓梯間時,先是一驚,接下來不禁覺得好笑,若不是看著倆人正倒在地上痛苦呻吟,她就要笑出聲來。
燦陽忍住笑,跑上去:“怎么搞的?你倆!”
在她的幫助下,才把纏在一起的曾良和思羽分開,扶起倆人,讓他倆坐起來,看著狼狽不堪的倆人,又看著周思羽連身上的疼痛都顧不上了,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燦陽終于忍不住大笑起來,像是把這些天心中壓抑的不快一并從這個大笑中發(fā)泄出去!
周思羽臉紅了,頭低得更低,卻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瞟著坐在身邊的曾良。曾良卻直直地瞪著狂笑的燦陽,沒好氣地用他那條被摔著的腿無力把踹了燦陽一腳:“咱倆疼得很,還笑!”
“不是,你倆……怎么……滾到一起的?還摔得這么難看……”燦陽笑到結(jié)巴地說。
“燦陽……”思羽紅著臉打住燦陽的話。
“好好好,送你們?nèi)ド缈抵行模 ?p> 說真的,他倆摔得真不輕,可被燦陽這么一鬧,硬是把一場悲劇化為了喜劇。
等燦陽笑夠了,才發(fā)現(xiàn)曾良幾乎可以用鼻青臉腫來形容,膝蓋也很痛,費(fèi)勁地站起來,可行走困難,因衣服穿得厚實,還看不出身上有哪些傷。再看看思羽,雖然臉上沒摔著,看不出什么,但她明顯摔得更嚴(yán)重,剛剛承受了曾良整個身體的撞擊的她,屁股、后腦殼都摔得不輕,燦陽想扶她站起來,但沒成功。
“完了完了,思羽,你是屁股著地吧,不會摔出問題吧!”話雖說得嚴(yán)重,可燦陽表情輕松得很,不知為何,她看到思羽和曾良在一起時,心中莫名地輕松。
燦陽這么一說,周思羽還在試圖用站起來去推翻她的話。
倒是曾良緊張了起來,“燦陽,你瞎說什么!”
他想著,周思羽可是被他撞的,萬一撞出個三長兩短,他可脫不了干系,那可麻煩大了!
看著實在痛苦難受的思羽,燦陽也緊張了,“思羽,別動別動,怕是骨折了,不能亂動。”
“燦陽,周思羽的樣子怕是傷到骨頭了,要拍片子檢查檢查,社康中心條件有限,你下樓去叫輛車,送她去醫(yī)院?!?p> 看著曾良緊張的神情,燦陽知道問題嚴(yán)重了,飛奔下樓去。
“慢點兒,你別再摔著……”曾良在她身后叫著。
人民醫(yī)院排了近一個小時的隊,剛摔跤的時候還沒覺得,當(dāng)時可能是麻木了,現(xiàn)在周思羽感覺全身哪兒哪都痛,動彈不得,靠在燦陽身上,連叫痛的勁都沒了,只是微蹙著眉頭。
好在這些傷痛是由曾良而起,曾良也一直陪在身邊,同樣焦急地等待著,也同樣關(guān)心著她的傷勢,這讓周思羽略感寬慰。
候診室的屏幕上終于顯示出了周思羽的名字。
“思羽,快,輪到咱們了?!痹茧m然臉上也掛著彩,他卻沒把自己的傷當(dāng)回事,見思羽走起路來實在困難,心頭一急,攔腰抱起她就往診室走。
燦陽雖擔(dān)心曾良的傷,見狀也不說什么,心里反倒想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思羽這一傷也許是好事呢!于是拎著包趕緊跟上。
坐診的是一位老醫(yī)生,一見周思羽的樣子便皺緊了眉頭,一臉嚴(yán)厲,摸了摸她疼痛的尾脊骨,“先去拍個片。”
曾良正要抱起周思羽去拍片,被老醫(yī)生攔下,“你的傷也不輕,坐下!”
曾良乖乖地坐下,經(jīng)過老醫(yī)生嚴(yán)謹(jǐn)?shù)貙彁偤?,他緊鎖的眉頭松開了些,“還好,沒傷著骨頭?!币贿呎f著,回到辦公桌后坐下,“開點藥回家用,過幾天就能消腫?!?p> 周思羽后腦勺腫了個雞蛋大的包倒還算小問題,過些天就能消腫,有點麻煩的是,經(jīng)檢查,她的尾椎骨輕微骨折,老醫(yī)生很嚴(yán)肅地交待:近幾天避免走動,少坐,按時用藥,一周后疼痛還沒減輕趕緊過來復(fù)查!
聽著老醫(yī)生的話,燦陽傻傻地跟著點頭,曾良乖乖地應(yīng)著:是!好!只有周思羽囁了囁嘴,問了句:“不能走,不能坐,那我……還能干嘛?”
“躺著!”老醫(yī)生渾厚有力的聲音伴隨著烔烔的目光射向思羽,思羽心頭一驚,立刻乖乖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