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鳶眼眶紅紅的:“老人家,您確定嗎?”
老人堅定地點了點頭。
憶鳶無言,從懷里掏出魂瓶:“老人家,整個過程可能會有些痛苦,希望您能忍耐一下。”
老人笑了笑:“我老婆子什么苦沒有吃過,放心吧,只要是能救回他,我都能做。只是姑娘,能不能不要讓他知道是我救了他,我不忍心他承受這樣的痛苦?!?p> 憶鳶點了點頭,老人微笑著閉上了眼。
憶鳶手舉魂瓶開始念咒,老人臉上始終帶著一抹微笑。
憶鳶有些震驚了,從她的表情看不出一批痛苦。雖說已經(jīng)死去的人是不會知道疼的,但是把靈魂抽離出來的痛,比死去的時候痛百倍千倍,而老人都能夠忍受。
這需要有多濃烈的愛意才能夠做到?。?p> 一炷香的功夫,老人的靈魂已經(jīng)收入了魂瓶之中,老人卻失去了意識,變成了一個“人”,就像這地府里經(jīng)常能見到的那種,只會聽從命令,機械勞動的“人”。
“小白,你知道他的靈魂被放在哪里了嗎?”憶鳶指著還在鍋前老人的愛人,問小白。
小白搖了搖頭:“你是掌管靈魂的孟婆耶,你還問我?!?p> “我還不是孟婆呢。”憶鳶糾正道。
“哦對,孟婆的接班人?!毙“踪澩攸c了點頭。
“或許我可以試試引魂術(shù)?!睉涾S自從身體里多了幾百年的靈氣之后,還沒有使用過,她現(xiàn)在對自己的法術(shù)還是有些信心的。
憶鳶閉上眼睛,口中默念咒語,從她的指尖泛出微微紫色的光,她突然睜開眼睛,一抹白色的身影嗖一下劃過眼前,一下子沖進了那個男人的身體里。
男人似乎受到了猛烈的撞擊,整個人的瞳孔突然放大,本來正在機械搖晃著手中木棍,突然一下子松開了,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有一陣撕裂的疼痛從心中傳來。
“我這是怎么了,這里是...地府?”男人面色蒼白地環(huán)顧著四周。
憶鳶走上前去:“是的,你現(xiàn)在自由了,喝了這碗孟婆湯,就可以去投胎了。”
男人還是有些懵懵懂懂的:“投胎?不對,不對啊,我不是把自己的靈魂奉獻出去了嗎?怎么可能去投胎呢?”
“我的妻子,我妻子怎么樣了?”男人想到死之前自己重病的妻子,一時間有些激動:“你們是不是救不活她,所以把靈魂還給我了,不行,我不能去投胎,我要去人間看她?!蹦凶诱f著就要往外闖。
小白手里一松,一條鐵鎖鏈就捆住了他:“你是不是瘋了,沒有鬼魂可以從地府逃脫的,尤其是在我白無常的面前逃脫。”
憶鳶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旁邊的老人,輕咳了一聲:“已經(jīng)過去五十年了,你的妻子早就壽終正寢了,你這是恰逢地府大赦,看在你幫我干活干了五十年的份上,我才讓你去投胎的,再說了,我們是神仙,有什么人是救不活的?”
男人本來還在掙扎,聽到憶鳶說過去了五十年,一下子愣住了:“什么?五十年?”男人漸漸地不再掙扎,只是陷入了沉思。
“是啊,我可是孟婆,沒有騙你的必要,你趕緊喝湯了投胎去吧,我就是覺得你長得太丑了,想換個帥氣一點的陪著我而已?!睉涾S拉過孟卿來說道:“看到了嗎?這是我新選的,是不是比你好看多了?”
男子沉默了,似乎接受了這個事實:“那我能再看一眼我的妻子嗎?”
憶鳶想了想,抬手一揮,半空中浮現(xiàn)起了老人年輕時候的回憶。
男子死了之后,他的妻子就痊愈了,經(jīng)過家里人介紹又嫁給了一個種田的老實人,雖說沒有大富大貴,但是一生幸??鞓罚€生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
憶鳶讓他看到女子生下兩個孩子,隨即就收了法力:“這下你信了吧,你的妻子過的很好,你也該去投胎了吧?!?p> 男子望著半空,久久不語。
“她投胎去了嗎?”男子想起之前憶鳶說的,她已經(jīng)壽終正寢了,那應該已經(jīng)去投胎了吧?
“那你還不快點?”憶鳶沒辦法說謊,只能模棱兩可地讓他自己猜了。
男子端起孟婆湯:“也罷,那就讓我們來世再續(xù)前緣吧?!?p> 就在他要喝的時候,突然看見了一旁的白發(fā)蒼蒼的老人,不知道為何,男子總覺得這個老人眼熟,他下意識地多看了兩眼。
“趕緊的,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呢,沒空在這兒和你磨磨唧唧?!毙“状叽俚溃汕f不能讓他認出這個老人就是自己的妻子,小白看了看老人的模樣,蒼老的樣子和年輕時候差得還是挺多的,估計著男子是認不出來的。
男子果然沒有再猶豫,一口喝下了孟婆湯,瞬間他的瞳孔就恢復了麻木,機械地走向奈何橋。
憶鳶這才松了口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他能認出來自己的妻子呢?!?p> 小白也拍著自己的胸口說道:“是啊,不過還好過去了五十年了,容貌早就變了,再加上他剛剛恢復意識,神志不清,思考的能力不夠,要不然還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呢?!?p> 孟卿在一旁親眼看見了投胎的過程,有些震驚,問憶鳶:“師妹,要是有人不愿意喝孟婆湯呢?”
“要是有人故意鬧事,小白就會把他綁起來,下油鍋炸了?!睉涾S摟過小白,五百年來他們也算是配合無間。
“下油鍋?那有沒有人喝了孟婆湯之后還記得前世的事情呢?或者喝了之后想再讓她想起來呢?”孟卿求知欲一向很強。
“這個...我倒是還沒有遇見過,畢竟我的學藝不精?!睉涾S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也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孟卿只好看著來來往往的靈魂若有所思。
“你們兩個小兔崽子,怎么跑到這里來了,讓我好找?!泵掀藕榱恋穆曇敉高^黃沙傳到了兩人的耳邊。
隨即一抹紅色的身影落下,正是孟婆和阿晏。
“姑姑,你把阿晏治好了?”憶鳶看到阿晏,頓時興奮地沖了過去。
但是阿晏的表情看起來并沒有變得很聰明的樣子,孟婆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那個,還沒有,我那里沒有適合他的魂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