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我還了錢太守收留之恩。”云崖解釋道:“你們追去吧,我還要佯裝一番?!?p> “用不著?!碧齐x煙開口道,云崖聽了他這話,明白一會兒錢太守多半已沒命回來找自己的麻煩。
唐離煙又道:“明日辰時,李氏書館?!?p> “好?!?p> 說實在的,這倆人到底什么時候培養(yǎng)的默契。真叫文雪之百思不得其解。
“走,小話癆?!彼忠痪浯驍嗔宋难┲X內的天馬行空。
“哦哦……那,那明天見!云崖,不見不散!”
她小跑著跟向唐離煙,回頭笑靨如花地揮手。
云崖勾起唇角,微微地笑著,點了點頭。
直到人消失在院外,他眼里的光芒便匆匆被烏云遮蓋。
仿佛剛才片刻的歡喜是人被月亮晃了眼睛。
翌日清早,姑娘端著粥碗,眼睛片刻不眨,一口下去就咽了半碗,又夾上兩粒醬菜,囫圇吃得兩腮的鼓鼓囊囊的。
“做什么呀,吃個飯還這么急?不是解決了么。”
“對呀,我要吃快一些去見我朋友,把事情都告訴他!”
文雪之使勁一抹嘴,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就往廳外跑。
唐離煙正過來,與她一個照面。
“修羅,你去見云崖嗎?”
他的表情顯然是不感興趣的樣子。
“不打擾你們久別重逢?!?p> “別這么說嘛,你們不也是久別重逢嗎?”文雪之話是那么說,不過也不打算勉強。畢竟有唐離煙在,她要說他的壞話,還不方便說呢。
小和尚在旁邊偷聽得不亦樂乎,插嘴道:“要去見故友?還是情郎,別被小哥拐跑了。要說男人誰能比得過我們影剎大人?!?p> 唐離煙一把眼刀射過去,小和尚笑著退避三舍。
“好啦,不跟你們鬧,我走了?!蔽难┲當[擺手,一路小跑就消失在了唐離煙的視線里。
“堂主,需要我跟去看看嗎?”人走后,見大人面色陰沉,小和尚向他提議。
唐離煙靜默了會,回答道:“不必?!?p> 走出駐點二里多地,轉個彎就能看到李氏書館。
抬眼看到木刻的正楷字招牌,再往側一看,正有一個身穿黑衣的俊秀青年抱劍站在一旁。
他也看到了她,四目對視,他笑了,迎上來。
“走,有一家很好吃的糕點鋪子,都是睦州名吃,我?guī)闳ァ!?p> “好啊!還是云崖最懂我了,嘻嘻!”
一品軒的二樓雅間,店小二引著文雪之落座。
店內裝璜古樸雅致,用以詩意的字畫裝點,空氣中泛著徐徐的糕點甜香,推開窗,能看到后院里露天的賓客在茂盛的繁花中嬉笑,還有遠處緩緩流經濟北郡的汐河。
這還是家中遭遇變故之后,第一次坐上這樣的雅間。
她回過頭,云崖在身后看著她。
有幾名伙計排成列擺上了一盤盤精致的糕點,又退出房了去。
“你這家伙,不在家你都能賺銀子了,出息了!”文雪之捶了捶他胸口,笑道。
云崖溫柔一笑,揉了揉她的腦袋。
倒也奇怪,這哥哥分明這些年,都不大愿意與她這樣親昵的。
“好久沒看到你笑了,我很高興。”
文雪之心下一顫,云崖靜靜地凝視著她的眼睛,數(shù)月前慘痛的經歷,同時成為兩人心口的一道傷疤。千言萬語,都在彼此相伴的十余年歲月的默契中化作了無聲。
他想問她過得好不好,心里是否還悲傷難過。
她想問他那日怎么逃出生天,一路有沒有吃不飽穿不暖。
到了,都停留在眼神里。
“來,坐下,先嘗嘗吧?!痹蒲聻樗_座椅,她十分習慣地坐了下去。
“都有些什么呀,你推薦推薦。我給他們排個序!”
“棗泥松糕、杏仁豆腐,桃花釀餅,我猜你應該鐘意這幾個。其他的比較出名……但我拿不準你會不會喜歡,就都點了上來?!?p> “可以呀,我們云崖真的出息了,真大方!”文雪之還真想使勁夸夸他。
“傻瓜,你喜歡就好。”他無奈卻帶著幾分寵溺。往日知道也知道她好吃美食,可是寄人籬下,總是不慣喧賓奪主。更別說文雪之從來不愿意他破費,只要他什么時候偷偷付了賬,最后總會多在例錢里。
她總是這樣細致而操心,生怕他吃了虧,卻也不知道他心里的復雜情緒。
文雪之夾起松糕,咬下帶棗泥的一角,噴香細膩的棗泥在舌尖化開,她美滋滋地閉上眼回味了一下。
云崖看著她這樣滿足,不禁也笑起來。
“味道如何?”
“很棒,比福香齋的棗泥花糕還好吃,這個松軟,不就著茶也好吃?!?p> 福香齋是盛京最聞名的小吃鋪子,因為物廉價美,深受老百姓喜愛,常常到晌午糕點就賣光了,云崖沒少一大早就替她排隊買去。
勾起了共同的回憶,他們相視笑了,但往事已矣,笑容中不免都有一些苦澀。
昨夜,與文雪之和唐離煙打過照面后,云崖便回了在院中的住處。他知道以唐離煙的手段,取下錢太守的性命不過是探囊取物罷了。
過了沒許久便聽到外頭一陣喧鬧,他想應當是錢太守已經出事了,結果一個小廝急切切推門進來尋他,第一句話就是:
“你怎么還在這,老爺被王公抓走了!”
“這又是哪一出?”云崖啞然失笑。
文雪之灌進一口茶,嘆道:“我們正到中庭屋頂上想找找錢太守,結果就看到一大伙人從正院門沖了進來。修羅就讓我別動,我們倆在屋上看了半天熱鬧?!?p> “知道是為什么了么?”
“事情鬧得太大了唄?!蔽难┲o他解釋了一番來龍去脈。
原來,委托人與驚羽閣的單線聯(lián)系本十分隱蔽,為的就是不暴露給外人。之前讓他們碰面,反倒是讓彼此都知道了對方的小心思,唯獨錢太守被瞞在鼓里。
但偏偏這兩日鬧的動靜太大,王固安已經知道女兒親自去百花巷教訓柳白鷺之事,自然也知道了柳白鷺讓自己女兒在濟北郡百姓面前受了屈辱。
這下純粹地殺了錢柏仁已經解不了王固安的惱憤,便親自上門拿人。
“我還說想替兩位苦主教訓他,沒想到老丈人先粉墨登場了?!蔽难┲嫘Φ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