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來來回回,終于是把一碗米湯“灌”下去了。文雪之松了一口氣,笑容浮現(xiàn)在俏皮可愛的臉上。
“你看,這樣就乖了嘛。一會兒姑姑把藥端過來你可也要好好喝唷?!?p> 男子仍舊蹙眉闔著眼,不理會她。
“喂好了,姑姑,什么時候喂藥???”
文雪之一路小跑,見桃夭子正在溪邊洗刷碗具。
“喂好了?拿過來?!碧邑沧由斐鍪郑涯且恢煌牒驼{(diào)羹也接了過去放進(jìn)木盆里:“你倒是積極,也不知道這小哥是什么來路,就給我撿回來,怎么,就這幅皮開肉綻的模樣,還能一見鐘情了?”文雪之就是再傻,也聽得出來桃夭子是在揶揄她。
她連忙擺手:“姑姑,哎喲,你聽我說……”
于是她靠近桃夭子,尋了塊大石板坐下,繪聲繪色地把這兩天的經(jīng)歷說與桃夭子聽。
“你這丫頭,倒也是機(jī)靈。真不曉得你父親平日怎么教導(dǎo)的,尋常姑娘家見這陣仗早就嚇得腿都軟了。你還有心思問人家要吃的?”
“誰讓他們有求于您呢。盛京的世道也是這樣,只要有利可圖,都得留幾分薄面。”
桃夭子幾份調(diào)笑地對她說:“有時候看你,單純可愛,有時候又感覺你肚子里不知裝了多少蛔蟲。”
“這個嘛,爹爹說了,防人之心不可無,該知道的道理還是得知道些?!蔽难┲A苏Q劬?。
桃夭子感慨了一句:“哪像我啊,在鄉(xiāng)野呆慣了,就不愛摻和這些世俗事。”她深知為什么那伙不明來路的人非要選擇綁架她,她從來是由著性子治病救人,看不慣的人就是給再多的銀錢也無濟(jì)于事。這下也算是個歪打正著,如果上門來請,她未必愿意出山。
“所以姑姑,那小哥的傷你有把握嗎。”
桃夭子沉吟了片刻,又道:“把握倒是有,只是不知道他的來路,我總有些擔(dān)心?!?p> 文雪之呆了呆,問道:“擔(dān)心什么?他恩將仇報嗎?”
“很難說,”此時碗筷都涮洗好,桃夭子把它們的水一個個瀝干凈:“感覺那伙人來頭不小,這小哥不知是正是邪,恐怕最后會一發(fā)不可收拾。”
文雪之拍拍胸脯:“沒事,姑姑。你先別擔(dān)心,我京城還有很多伙伴,我還有爹爹。這麻煩是我?guī)淼模視朕k法保護(hù)你的?!?p> 桃夭子看著文雪之眼睛里閃閃的光,慈愛地笑了,她清脆的聲音就像銀鈴一樣:“好啦,水差不多燒好了,洗洗身子早些休息。這小哥今天就不服藥了,讓他的身體恢復(fù)一晚元?dú)??!?p> “嗯,我知道了姑姑。你也早點(diǎn)休息。”
“乖孩子,去吧?!?p> “好~”
看著文雪之一路小跑的背影,桃夭子飽含深意地?fù)u了搖頭。
接連三天,文雪之一大早就起床梳洗,幫桃夭子收揀藥材、燒水。然后跑到受傷男子的床邊給他喂粥喂藥。起初兩天他還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直至第三天,終于能自己張開嘴了,把文雪之高興得不行。
第四天,她吃完早飯,一溜煙跑到溪水的另一頭,采了一捧嫩黃色的小山花,推開門,直沖沖地舉到受傷男子面前。
“喏,這是小小的獎賞!鼓勵你每天都乖乖吃飯喝藥。”
男子原本看向窗外不知道思索什么,被這動靜一打擾,眼神轉(zhuǎn)了過來。不消片刻,又轉(zhuǎn)了過去。分明是不打算她一點(diǎn)面子。
“來,給你放在床頭?!彼龥]理會他冰冷的眼神,還是頗有興致地在那琢磨花怎么擺放才好看。
第五日,男子身上的外傷逐漸收斂,臉上細(xì)小的血痕都結(jié)痂了,人也能自行從床上支起背坐起來。桃夭子為他擦干凈臉上的血污,替他穿上一件簡單的布衣。
“頭發(fā)上也沾了不少血,一會兒給你洗洗?!?p> 男子依舊是冰冷地看著窗外,沒有應(yīng)答。
到吃飯時間,文雪之又端著白粥進(jìn)來,看男子靠在墻邊閉著眼歇息。
她高興地想跟他一起慶祝,卻又怕擾了他,于是悄悄地墊著腳走近去。不想,她只發(fā)出一點(diǎn)點(diǎn)聲響,男子就睜開了眼睛。
“你……你醒啦。真好,都能坐起來了。”
她笑瞇瞇走過去,端起碗來舀粥一勺:“就這樣,你很快就能康復(fù)的?!?p> 這時,伴隨著叮叮當(dāng)當(dāng)金屬碰撞的聲音,男子抬起了手臂,從被褥中伸出手來,扣住了碗,示意要自己吃。
這時,文雪之才發(fā)現(xiàn)他的雙手間,還束著一條鐐銬。
“……這伙兒人……”文雪之忽然來了一道無名火,但男子神色坦然,好似全然沒什么大不了的平靜地喝著粥,她也只能把火氣壓了下去。
“今天我這粥終于能像些樣子了,之前都是姑姑煮的,我覺得沒什么差別,你覺得呢?”
那就換個話題吧。
可惜男子還是不打算應(yīng)她的話,背著光的這面?zhèn)饶槪m然仍有血痂,能看出是一個俊俏英氣的青年人。瞳仁的顏色美極了,在他失去血色的白皙皮膚上更是勾人。差點(diǎn)把文雪之看得分神了。
他還是不聲不響,默默吃著碗里的粥。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我總不能整天‘你’啊‘你’的吧?!?p> “……”
文雪之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長這么好看,卻是個啞巴??上Я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