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往日一樣,一大清早,陸占帶著小弟收過一條街的攤位管理費之后,在老黑皮的茶攤上占了一桌,曬著太陽喝著茶。不同的是,今日里陸占接待了一個慕名而來的年輕人。
“我就是陸占,說說吧,找我啥事兒?”躺在老黑皮專門為他準(zhǔn)備的太師椅上,陸占開口問道。
痞歸痞,陸占一幫人等,除了收點小商販的所謂的街道管理費之外,倒也不會惹事,他一向信奉和氣生財,從來不會去招惹消費購物的平民,平日里見到攤販遇到些麻煩事兒,甚至還會幫著出頭處理一下,因此,那些商販雖說不是很愿意出這筆錢,但也不想得罪了他。
沈冰以前也沒和這種人打過交道,本想著初次見面,要不要送個見面禮啥的,不過摸摸口袋里的十幾個銅板,還是放棄了。
“路哥是吧,久仰大名了,我聽說這一整片區(qū)域都是路哥您罩著的,可以說是梁集鎮(zhèn)治安最好的一片區(qū)域,這可是全靠路哥的不懈努力,路哥你可以當(dāng)?shù)蒙线@片區(qū)域的無冕之王啊。”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先把陸占拍暈了再說,等會兒也好交流。只是可惜這地界兒沒有賽神仙,要不散上幾根,到是很容易拉近彼此距離。
“嘿,你小子會說話?!标懻计綍r也就跟一群小弟吹吹牛,那幫子小弟要夸陸占可就粗暴多了,占哥威武,占哥牛逼,占哥厲害。聽多了,耳朵都要長繭子了,這種恭維話,還是第一次聽。“你叫啥名字?要不要跟著占哥我混?我告訴你,跟著占哥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不會錯的?!标懻加X得,面前這人雖然看起來弱了一點,不過這么會說話,倒是可以當(dāng)個喉舌。
“跟著占哥混那肯定是有前途的,如果有這個機會,那我肯定是要聆聽一下占哥的教誨的。不過,我不是本地人,在梁集鎮(zhèn)也待不了幾天,這次過來,是想打聽點消息,聽到大家都說占哥是這梁集鎮(zhèn)的杠把子,于是來這兒碰碰運氣?!鄙虮^續(xù)給陸占灌迷魂湯。
我名氣都這么大了?陸占心想。
看著沈冰的打扮裝束,的確不像是梁集鎮(zhèn)本地人,也就相信了他所說的。對于沈冰拒絕了當(dāng)他小弟的提議,也不生氣。聽聽,周圍打探了一圈之后,大家都說我占哥是梁集鎮(zhèn)的杠把子,嘿,這話,聽著真是讓人渾身舒泰啊。
伸手不打笑臉人,陸占問道:“不礙事兒,說說,想知道些啥?你小子會來事兒,占哥我看你順眼,有啥問題盡管來找占哥,我罩著你?!?p> 成了,沈冰心里一樂,笑瞇瞇的問道:“那就先謝過占哥了,不知道占哥聽沒聽說過虞小溪?”
“虞小溪?”陸占一愣,這個是誰?
旁邊一個小弟插嘴道:“大哥,就那個,帶著個丫鬟,經(jīng)常去買胭脂那個,賊漂亮的?!?p> “哦!知道知道。咋了,看上人家了?要去提親?”陸占起了八卦之心,好奇的問道。
“大哥,那娘們很厲害,有背景的,我上回在街上對她吹了下口哨,回頭就被拉去衙門關(guān)了三天?!币粋€小弟說道。
沈冰趕緊解釋道:“不是想去提親,她應(yīng)該有個很厲害的哥哥,我就想打聽一下她哥在哪,怎么才能找到她哥,我找他有點事兒?!?p> “???”陸占并不認識虞小溪,平日里可能見過面,不過他沒太關(guān)注過。周圍小弟也是大眼瞪小眼,從來沒聽說過虞小溪的信息。
不應(yīng)該啊,沈冰有點疑惑,正準(zhǔn)備再問些什么時,旁邊存在感很低的茶攤老板老黑皮發(fā)話了:“虞小溪你們還是盡量別去找人家麻煩,人家一門兩忠烈,都是為國捐軀,倆小孩,已經(jīng)活的挺不容易了。”
“老人家,瞧您說的,我可不是去找人家麻煩的,我就是找他哥有點事兒,您能給我講講,他哥在哪么?”沈冰問道
“告訴你也無妨,他哥在梁州城當(dāng)差,武衛(wèi)營的教頭。”老黑皮答道,他似乎也擔(dān)心這群痞子去找虞小溪的麻煩,于是搬出了虞建林的消息,這樣一來,陸占等人應(yīng)該不敢再去找虞小溪的麻煩。武習(xí)教頭算不上什么大官,不過卻是有實權(quán)在手,至少,帶上十幾個人來梁集鎮(zhèn)處理一下私事也不算違反紀(jì)律。
謝過老黑皮,告別了陸占等人,沈冰買了點干糧,出了小鎮(zhèn),順著卵石路往梁州城走去。不是必要的情況下,沈冰盡量還是不想通過穿梭時空錨點來重置身體狀態(tài)的能力去解決饑餓的問題,至少在沈冰心里,覺得自己還是個人類,吃喝拉撒這種事情,也算是人類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吧。所以他也不嫌煩。
花了大半天時間,從梁集鎮(zhèn)走到梁州城,天已擦黑。
排著隊伍,經(jīng)過例行問話登記后,沈冰進入了梁州城內(nèi)。梁集鎮(zhèn)可沒有這么森嚴(yán)的戒備。
這個點兒去找虞建林不太合適,沈冰準(zhǔn)備找個地方先住下,不過四處問了一圈,口袋里的幾個大子兒,甚至付不起最簡陋的房間的房費,于是無奈之下,也體驗了一把露宿街頭的生活。
第二天天剛亮,沈冰就循著路人的指引來到了武衛(wèi)營。武衛(wèi)營在城內(nèi)城主府附近不遠處,用尖木籬笆圍成的一塊建筑群。里面住的是正經(jīng)的城衛(wèi)軍團,是國家發(fā)糧餉的正規(guī)軍,跟官差不一樣。這不,一大清早的,訓(xùn)練場中已有幾百人熱火朝天的鍛煉著。跑步的跑步,打樁的打樁,也有持刀練習(xí)劈砍的。一派火熱的景象。
沈冰在籬笆外面能勉強看到一些,武衛(wèi)營的入口有好幾處,都有人在站崗。沈冰決定上去問問。
“軍事重地,閑人免入?!眱蓚€手執(zhí)長槍,腰佩短劍的紅衣城衛(wèi)攔住了沈冰的去路。
“你們好,打擾一下,我找虞建林有事,請問虞建林在里面么?能否麻煩兩位幫我通報一聲?!鄙虮f道。
兩人神色間寫滿了戒備,把沈冰上下打量了一番,短袖加休閑褲的裝扮,看起來也不像是能夠藏得下武器的樣子,勉強放松了點警惕,于是問道:“你是什么人?找虞教頭有什么事?”
經(jīng)歷過虞小溪莫名其妙的敵視,沈冰也怕說錯話導(dǎo)致虞建林不見自己,于是如實答道:“我是梁集鎮(zhèn)那邊過來的,我是虞建林妹妹的朋友,叫沈冰,來找虞教頭是有一些有關(guān)于他妹妹的事情要告知,麻煩兩位代為通傳一下?!?p> “嗯,跟我過來吧。”兩人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讓沈冰跟他走,另一個人繼續(xù)站崗,“跟緊了,不要亂跑,亂跑會被當(dāng)成奸細當(dāng)場處決,別怪我沒提前跟你說?!?p> “好好,絕對不亂跑。”沈冰擦了擦額頭的虛汗,跟著往里走去。
那城衛(wèi)帶著沈冰來到一處場地,示意他停下后,前往場地中央與領(lǐng)頭的教頭交涉。場中二三十個大漢,赤裸著上身,每人肩上都扛著一根粗壯的一米長圓木,隨著“一……二……一……二……”的口號,做著深蹲,把沈冰看的一愣一愣的。乖乖,這得多大的力氣啊。
那教頭相比就是虞建林了。
虞建林放下手中的圓木,堅實的圓木落在地上發(fā)出了咚咚的悶響,活動了一下關(guān)節(jié)后,虞建林向著沈冰走來?!案墒裁吹??”
……
沈冰沒跟虞建林說其他東西,只說偶爾聽到有幾個人在商量著要在過幾天虞小溪來梁州城的路上劫持她,虞建林原本是對這條信息半信半疑的,不過也沒為難沈冰,也沒放他離開。沈冰也樂得清閑,武衛(wèi)營這地兒,包吃包住的,比他露宿街頭要舒服多了,吃的也是不錯,有葷有素的。梁州城地處江南,只要不是遇到天災(zāi),食物還是不缺的。
兩天后,虞建林收到了虞小溪的一封書信,信中寫明了虞小溪目前遇到的困境,并在信中說,處理完家中事務(wù)后,虞小溪便會出發(fā)前往梁州城。這下子,虞建林徹底相信了沈冰。把沈冰叫了過去,細致的問了幾人的長相,穿著,還有幾人的計劃等。
虞小溪信中也沒說啥時候來梁州城,虞建林當(dāng)下便急了,跑前跑后,半天功夫,便把小部隊出城巡邏的批條拿到了手,找了八個兵,帶著沈冰,連夜順路趕往梁集鎮(zhèn)。
朝陽東升,天光放亮,不知不覺就到了虞小溪被劫當(dāng)日。
“沈兄,咱們走快些,晚了我擔(dān)心來不及。”虞建林催促著沈冰。
“跑不動了,跑不動了?!鄙虮刹幌襁@群天天鍛煉的大兵一樣,體質(zhì)也就那樣,跑了兩小時,腳底都磨出了血泡,腿都跑軟了,虞建林卻還在催。
見沈冰跑到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虞建林也是干著急,但畢竟只有沈冰知道那群賊人的埋伏地點,梁州城到梁集鎮(zhèn)的路雖然只有一條卵石路,不過中間還是有很多泥濘小道的,存在與虞小溪錯過的可能。二話不說,虞建林背起沈冰,打了個繼續(xù)前進的手勢。
沈冰心里已經(jīng)默默計算過了,按照這個速度,從梁州城跑回去的話,大概率是能夠在虞小溪被劫持的時候到達那個地點的。不過,沈冰現(xiàn)在擔(dān)心的是另一件事情,自己在梁州城住了幾天,按理來說,在這個時間段里面,自己是身處梁州城的,但是沈冰記起自己第二次見虞小溪,也就是虞小溪與陸占起沖突那一段時間,自己應(yīng)該也是在梁集鎮(zhèn)的。那么自己到底是在梁州城,還是在梁集鎮(zhèn)?
還有,如果速度夠快的話,他們一行人有可能在那六個匪徒與虞小溪起沖突之前就到達事發(fā)地點,那么自己是否會與剛穿越進這個時空錨點的自己碰面?但是在印象之中,自己一直到被砍斷胳膊逆流時間往回穿梭之前,都是沒有見過自己的。
那么,到底是自己這一行人在前去救援的路上出了意外,還是說,時間就直接在此處進行了分叉,行向了兩個不同的可能?
沈冰腦子現(xiàn)在很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