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柯森林外,偏南邊的城鎮(zhèn)里,一處破敗無人打理的院落中。
一道黑影落下,看起來正迎迎拜倒在一顆參天大樹面前,發(fā)出嗚咽的聲音,似乎在低訴些什么。
那樹冠被繁密枝葉覆蓋住,樹干像肉非肉,像蘑菇非蘑菇的模樣。
待那參天大樹聽完后,卻咯咯地笑起來,在荒蕪的院落中,響起怪異的回聲。
最后,只見那參天大樹緩慢地扭動身體,向外挪去。
而那一道黑影子也立刻跟上,似一條巨蟒,游弋出了這處院落,不知去向何處。
墨染勤山莊東北邊,開闊的院落中。
墨琮景收了拳法,坐在石凳上正放松著,他呼呼喘著粗氣,正準備結(jié)束一天,去睡覺時。
便看見石凳旁邊的整顆樹上,快速爬滿了青苔,墨琮景神色一凝,便起身向外走去。
守著墨染勤山莊大門的仆從,遠遠就看見墨大公子策馬過來。
那仆從剛想迎上去,說些恭維話,便聽見墨大公子冰冷的警告。
“你今夜從未見過本公子,否則墨敖辛?xí)埬闳ズ染疲 ?p> 墨琮景連個眼神都沒有給那仆從,就匆匆奔馳而去。
平日里墨大公子是一個極其溫和的人,可剛剛那話,卻給仆從驚出了一身冷汗,乖乖,墨敖辛請人喝酒,可真夠驚悚的……
“姥姥的?!蹦瞧蛷男闹幸魂嚢盗R,回頭去取酒瓶,仰頭猛灌了幾口。
不稟告上頭吧,怕上頭責(zé)怪,稟報吧,怕被墨敖辛弄死。
思來想去,那仆從覺著,還是小命要緊,大不了被上頭發(fā)現(xiàn),責(zé)罰便是了。
嗯,就這么辦。
翌日,毓雀臺院落中。
林夏因為心中裝著事情,醒來得格外早。
林夏收拾完畢,便想急忙去找世子,但被柳新攔住了。
“小姐,你今天還需要去練彩墨畫呢,下午女官可是要檢查的!”
林夏一拍腦袋,總算想起來,竟然還有這么一茬,便對柳新諂媚一笑。
“好柳新啊,今日你幫我畫著吧。
就當(dāng)你是我好了,畫完直接將東西送給女官,她若問起我,就說我今日不舒服,不便見人。
現(xiàn)在我有要緊事,就全拜托你啦!”
吩咐完,林夏不想聽柳新接下來的念經(jīng)聲,立馬拔腿就跑。
只見林夏瞬間躥出去數(shù)米遠,活像只兔子般,柳新是定然追不上的。
“小姐!奴婢哪里會畫什么呀!小姐……”
柳新眉毛都要擰成麻花了,小姐怎么對女孩子家該學(xué)的一點不上心,反而對那些可怕的尸骨感興趣?
墨染勤山莊東邊,滕竹院中。
“墨二小姐,您今日來的未免太早了些?!?p> “世子爺此時還在山中鍛煉呢,您需要等半個時辰,他才能回來?!?p> 負責(zé)照顧世子的小廝們,如此對林夏說道。
“那不急,我就在這里等著他回來?!绷窒脑谠郝渲姓伊颂幨?,就坐了下來。
她倒是不知道世子每日的行程,不然的話,肯定天不亮就來了。
林夏一邊吃著小廝們端上來的點心,一邊伏在石桌上,托著腮,陷入沉思。
昨天那青苔,明明有古怪,那團影子離開之后,青苔瞬間像失去生命力一般。
所以,可以肯定的是,那團影子,是活的!
可為什么除了她,其他人都看不見呢?說出來也沒人信吧。
還有,當(dāng)她觸摸到尸骨的那一瞬間,感受到的,悲傷、憤怒、心有不甘,這些情緒,都是誰的?
肯定不是林夏的情緒,難道是那死者的情緒?
許是林夏剛才醒得太早了,現(xiàn)在又百思不得其解,她便迷迷糊糊小憩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
林夏感到身上被暖和的東西包裹住,頓時醒了過來。
她看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是一只節(jié)骨分眀的手,正在給她掖緊披風(fēng)。
林夏又抬頭看,原來是世子!
此刻,他正神色擔(dān)憂地望著她。
“世子,你終于回來了,等你好半天了?!绷窒娜嗔巳嘌郏雽⒗б舛既嘧?。
“如今已是冬季,你怎么還睡在外頭?”
墨書庭有些氣惱,這個丫頭,行事總是如此莽撞。
“原本沒想睡的,剛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院子里的石凳大概催眠吧!”
林夏也覺得很無辜,犯困這種事情,是她能控制得了的嗎?
“下次莫要再如此了!”
墨書庭語氣有些生硬,她行事莽撞也就罷了,歪理邪說還一大堆。
墨書庭見林夏吐了吐舌頭,不再辯解的模樣,才又想起顯卓的稟告。
說這丫頭是因為查案子,很早就來找他,墨書庭便立刻停止了鍛煉,就往回趕。
“可是想去看其他的尸骨?”墨書庭慢悠悠地問道。
林夏立刻來了精神,回道:“嗯!這樣才能盡快找到線索!”
墨書庭就知道會這樣,別的小姑娘看見案發(fā)地,都躲得遠遠的,偏偏這位,不知道腦子里,是不是搭錯了根筋,竟還一個勁兒往前湊。
“這個先不急,你可用過早膳?”墨書庭無奈搖搖頭,問道。
林夏想了想,回答道:“嗯?好像不曾?!?p> 墨書庭抬手就給了林夏一記腦瓜嘣,帶著質(zhì)問的語氣道:“吃過便是吃過,反之亦然。
你怎么還能好像?難道你自己都記不起來么?”
“哎呀!好痛,你別打我!”
林夏縮著腦袋,雙手捂著被打的地方,很是不滿道。
墨書庭依然不依不饒地說:“知道嗎,不吃早膳,會使人變笨的。
你看你就是因為這樣,腦子才不記事。”
林夏反應(yīng)過來,瞪著他道:“你才笨!你是大笨蛋!
我本來很聰明的,剛剛被你打,才會變笨的!”
墨書庭聽完,笑得很是得意,將林夏的手拿開,又輕柔地撫摸她的頭頂,說道:“我?guī)湍惆伞?p> 像這樣經(jīng)常摸摸腦袋,再渡些真氣給你,你就不會變笨了?!?p> 林夏看著墨書庭笑得彎成月牙一般的眼,總感覺哪里不對。
但,下一刻,她腦袋被溫暖的大掌覆上,又被輕緩地撫摸著。
嗯……好像……還不賴的樣子。
仿佛從前,也有個人……
像眼前的墨書庭一般,這樣揉摸著她的腦袋……
從前那人,也是笑得如此溫柔,宛若清風(fēng)明月一般……
林夏癡癡地望著墨書庭,那個人的臉似乎與眼前人的臉,重合一般。
也許那個人,就是墨書庭吧?
“怎么了?為何一直盯著我?眼睛都不帶眨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