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卿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了。腦袋昏昏沉沉的,四肢也傳來陣陣麻痛,顧卿卿有些費力地睜開眼睛,卻只能看見些模模糊糊的光影,像是落日的余暉映進了昏暗的屋子里。
腦袋依舊有些遲鈍地運轉著,還沒有分清情況,身體倒是先動了起來。她想起身,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手被捆在了一起,雙腳也被捆了起來。掙扎時手上冰涼的觸感告訴她,她的被似乎正靠著一個鐵架子,而她的手就是和鐵架上的一個支腳捆在一起,顧卿卿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一股刺鼻的油漆味也爭先恐后地闖入她的鼻腔。
傍晚,鐵架,油漆味,被綁的雙手……
和七年前那場綁架一模一樣。
顧卿卿慢慢地睜大了雙眼,她感覺自己的腦袋在慢慢清醒的同時,也在慢慢地爆炸,那些她埋在記憶深處的、她不愿意再去回想的東西都被炸了出來,變成一塊塊鋒利的碎片,在她好不容易有些愈合的傷口上又添上一道道新的傷痕,鮮血淋漓。
她想要尖叫,想要吶喊,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聲音都發(fā)不出,眼淚爭先恐后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為什么啊,她做了那么多,為什么最后還是回到了這里。
她明明已經(jīng),已經(jīng)那么努力地開始了新的生活……
突然顧卿卿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使勁地搖了搖頭,又閉上了眼,似乎是像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現(xiàn)在還不是哭的時候,司慕景!司慕景!
顧卿卿再睜眼時,視線果然清楚多了,適應了一會昏暗的光線后,她向屋子里開始掃視。
屋子的門是關著的,屋里的東西很雜亂,都是些裝修下的余料,有些是已經(jīng)干掉的油漆桶啊多余的木料廢料啊,就連這件屋子都是用那種臨時用房的鐵皮搭的,所謂的窗戶也不是高處的鐵皮割了個小方塊給人透氣。
這個屋子對顧卿卿來說,是一種觸目驚心的熟悉。
她強忍著不適,在仔細的到時候,終于在離她較遠的對面角落里看到了一個倒在地上的身影。
白色的上衣,深色的褲子,他倒在地上,臉朝著地,雙手被反綁在后,不知生死。
顧卿卿企圖小聲地呼喚他,卻被自己開口時沙啞的嗓音嚇了一跳。她使勁咽了咽口水,有些焦急得呼喚他。
她昏迷前最后的記憶是,在燈光昏暗的車庫里,司慕景背后突然出現(xiàn)了兩個人,拿著棍子就向他打來,就在他們混戰(zhàn)時,自己被司慕景護著一邊,正想打電話報警時,身后突然出現(xiàn)一雙拿著白巾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再然后她掙扎著掙扎著就失去了意識。
顧卿卿的喊聲一聲比一聲焦急,似是怕他聽不到聲音也是一聲比一聲大,在那十幾秒里,她感覺自己的心跳都仿佛停止了,全世界只剩下眼前的這個人。
拜托,千萬不要死……
求你,求你,求你不要再離開我……
顧卿卿的喊聲漸漸帶了哭腔,剛剛冷靜下來的眼淚又開始決堤。
就在顧卿卿已經(jīng)有些絕望時,地上的人影終于動了動。
“我在呢,別叫啦……”
司慕景的聲音很沙啞,還有些有氣無力,語調倒還是如他往日的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