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欺他便是欺我公主府
公主正要走近,遠處卻傳來了宮人略有些急促的呼喚,是皇后娘娘身邊最為得寵的老人。
公主只得輕聲應下來,斂起裙擺蓮步離去,書生一人站在那里有些窘迫,低頭看了看自己簡陋的衣衫,又看向遠處華麗的轎子,笑得有些勉強。
周邊有幾個丫鬟瞧見這事,便開始在那里議論嘲笑他,書生不知是去是留之際,一股似桂花的清香傳來。
“桂花?不對,公主府向來不養(yǎng)桂花,那是……”書生抬頭看去,公主正站在他的面前。
去而復返,書生只覺得,這種感覺好極了。
“書呆…忘了,你現(xiàn)在是我的不離先生,是這公主府的貴客,那么,不離先生,請吧?!惫魈譃闀?,不著痕跡的掃了眼剛才在不遠處說諷書生的幾個丫鬟,又笑著看向書生。
“可是,在下只是一介草民……”
“哪有那么多規(guī)矩,我說你有資格那你便就是資格,而且,若是下次還有誰敢在背后嚼你舌根,那便是在背后議論我整個公主府,依法,殺無赦!”公主在最后三個字上故意加重了語氣,整個公主府的人皆立即跪下,頭頂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書生見狀也欲隨著跪下,卻被公主攔了下來:“你本就是我的教書先生,不用跪下,她們是自找的。來人!罰整個公主府的人一天不準吃飯!”
“是,公主?!?p> “我公主府,要的是忠心之人,是聰明之人,你們這次頂撞的是不離先生,是公主府,本該是死罪,但不離先生是我的人,他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你們一馬?!?p> “若是別人頂撞我公主府我自會加倍討回,但你們是我公主府的人,我不允許出現(xiàn)內(nèi)訌的情況,一人嘴碎便會連累整個公主府,明白了嗎!”
“是!”
書生自然是明白了公主話中的“偷梁換柱”,他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先生,無法和那些王爺官臣相提并論,但這公主府卻可以;明明是公主放了她們一馬,卻被她硬說成了是他大人不記小人過。
說到底公主的每一句話無不在告訴這皇宮中的人,凡是欺負到他頭上的人,便是與公主府為敵。
“誒呦我的公主哦,您再不出發(fā),一會娘娘可就當真要和我發(fā)火嘍。”杜嬤嬤適時的提醒了句。
“你看,你再不和我一起走,杜嬤嬤該生氣了,她可是母后身邊最得寵的?!惫餍鋽[蕩起,雙手在身后食指互相勾起,后半句話小聲在書生耳旁說道。
“您還真是任性肆意。”書生淺笑道,未能注意到公主的片刻失神。
宮內(nèi)這座不透風的囚牢中,唯有流言是傳的最快的。
幾乎這面公主剛上轎子,剛才在公主府所發(fā)生的一切,便已經(jīng)被眾人所得知。
書生下了馬車后也并未展現(xiàn)出任何的自傲,一如既往默默地跟在公主的左側(cè),不少想攀上公主府這個高枝的人皆跑來吹捧書生,想要與其熟絡。
公主見書生被團團圍在那里,自知目的已經(jīng)達成。
是了,她要讓書生在這皇宮之中有自己立足之地。
她也堅信他有這樣的實力,他缺的無非是機遇,那她便創(chuàng)造給他!
書生倒沒想那么多,他一心只想著不能讓公主失了臉面,便一直繃著一根神經(jīng),用自己所知所學去與他人交流。
沒人不愿意與聰明人交流,況且還是個極有靠山的聰明人,所以直到近半個時辰后書生才從人流中擠出,回到了公主身邊。
“感覺如何?”公主坐在最靠近主座的席位上,問向立于一旁的書生。
“現(xiàn)在更重要的是,公主一會可是要上臺的,準備的如何了?”書生知道先前就已有不少人都在等著公主出丑。
畢竟在外人的眼中,如今的公主也不過是外面性格上發(fā)生了蛻變,琴棋書畫底蘊修養(yǎng)上她依舊是個廢物,來看熱鬧的人自然不會少。
今日有他國使者前來獻禮,偏偏趕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可謂是來勢洶洶,身為一國的公主自然逃脫不掉走遍這個流程,所以這幾日公主也被迫被關在殿中學習樂器。
“不離先生就放心吧,就算忘了自己叫什么本公主都不會忘記這首曲的。”公主話音剛落,身邊兩個丫鬟便捧著一臺箏走到公主身邊,行禮問好后由公主檢查是否并無異常。
公主只是簡單檢查了一下箏的外觀,便馬虎的放棄了檢查,下巴輕抬點了點,身邊的丫鬟立即往這名宮女的托盤中扔了些“謝禮”,那宮女見錢自然更溫柔了許多,緊忙行禮謝道。
“怎么會是箏!我若是沒記錯,近些日公主你學的可是琵琶而并非箏,莫不是下人弄混了?”書生從別人口中了解到的公主之前是個不學無術(shù)的主,所以下意識的書生不覺得公主還應會做些什么。
“沒事,這是我暗中指使的,你無需驚訝?!惫髁⒓窗矒岬?。
“公主!您怎能拿這種事開玩笑呢,今天有多重要您又不是不知?!?p> “好了好了,我都要聽出繭子了,不用擔心,我有我的想法,就讓我放縱這一次吧?!?p> 公主都這般說了,書生哪還能繼續(xù)說下去,只好搖頭作罷。
隨著使者的入場,公主也收起了自己平時那隨性的模樣,帶著淺笑端莊的坐著那里。
一番寒暄后,使者也終于說明了來意:“此次前來的主要目的自然是希望兩國友誼常在,另一個目的也是因為知道皇后生辰將近,特此來獻上這份與眾不同的大禮。”
“哦?是何大禮?!被屎蟊贿@使者直白的自豪之感勾起了興致。
“啟稟娘娘,請看這里。”領頭的那名使者雙手合十拍了兩下。
一個裹著紅綢的東西被幾個人推了進來,其余放在托盤中也被紅布蓋上的物品被最后一人捧在手中走了進來,眾人的目光漸漸聚集在巨大的壽禮之上,等待著使者的下一句話。
“娘娘,我等皆知道,那些胭脂俗粉向來入不了娘娘的眼,我國有幸發(fā)現(xiàn)了這傳奇的寶貝。”使者走到旁邊,一把抓住紅綢的一角將這層“神秘的面紗”終于揭開。
是面普通無比的銅鏡,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它的巨大,但這也無法讓人們感受什么“傳奇”之處。
那使者似是察覺到了大家的情緒,又緩緩開頭說道:“這可不是一面普通的銅鏡,它可以把站在這面銅鏡前的人內(nèi)心的一個想法或是一個秘密,映射在銅鏡之上,至于有多神奇,稍后大家可以過來嘗試一番。”
使者話音剛落,周圍立即響起了小聲的議論,這種充滿未知危險與魅力的東西往往是最吸引人的,但公主卻只是低頭不停夾著盤中的食物糕點。
使者顯然想將這份神秘留到最后,派人將銅鏡推到了臺上的一個角落,正對著一處無人的席位。
宴會開始,各家姑娘皆拿出看家本領,看得出皇后今日心情極好。
很快便輪到了公主,臺上的箏已擺在了那里,公主先前只是安靜的一個人坐在席上,離眾人極遠,再加上先前“廢物公主”的流言,幾乎沒有人去關注公主。
所以此時公主一起身便引起了陣陣驚呼,公主只是移步至臺前向皇后行禮,不少人便已耐不住性子的開始議論。
“那當真是公主殿下?”
“公主先前可是整日不顧禮節(jié),穿著隨性,滿口粗鄙之語,而且面相極其兇惡,如今這個公主當真不是假的?”
“這容貌,足以與趙家二小姐相提并論了吧?”趙家二小姐乃是皇宮內(nèi)外皆公認的第一美人。
“所言非也,論氣質(zhì),公主乃更勝一籌?!边@點無人可以否認,無論公主先前有多胡作非為,但皇家的那份氣質(zhì)是刻在骨子里的,無需刻意模仿,舉手抬足間渾然天成。
“不知道先前那些曾對皇后娘娘的指婚委婉拒絕的大臣們此刻是什么感受。”
“切,不過是變得好看了些,瞧這些人把她捧得,若沒有學識才華,長得好看又如何?”
“就是,照我看,離趙家二小姐差的遠著呢!”
皇后雖是聽不到眾人議論的內(nèi)容,但在這后宮多年,什么人擺出什么模樣口中說著什么樣的話,她也能猜中個八九,她的女兒變化如此之大,她自然欣慰的緊,又怎么容忍那些人當著別國的面失了分寸。
“看來皇上不在,眾愛卿是半分面子都不肯給本宮?!被屎蟮穆曇繇懫穑娙私允撬查g安靜,隨后皆是慌張俯身。
“臣等不敢!”
“臣等不敢!”
公主跪在臺前,保持著先前的姿勢一動未動,臉上也毫無畏懼之意,直到皇后準許她起身才不慌不忙的笑著應下。
“母后不必動怒,女兒認為各位官員大臣也是因女兒的改變過大而發(fā)出了驚嘆,而大家能如此和諧的當眾討論想必也是因為母后親民近臣,母儀天下,大家才能把母后當自家人一般自在交談。”
公主的一番話顯然取悅了皇后,整個宴會的氣氛也得以緩解,跪在一旁的書生也終于吐了口氣。
公主頷首將面紗戴于面前,輕撫琴弦,琴聲婉轉(zhuǎn)而出,溫柔順暢,時不時夾雜著幾聲清啼,猶如有人在耳邊低吟。
曲至中段突然轉(zhuǎn)急,低沉急促,似是戰(zhàn)場的號角聲在鼓舞士兵,眾人皆是提起一顆心為這戰(zhàn)局擔憂。
終于到達頂峰,兩軍即將交戰(zhàn),琴聲卻戛然而止,公主面紗被風吹飛,掉落在后方的空地之上。
席間所有人鴉雀無聲,直到公主派丫鬟將箏抬下并起身去拾面紗時,眾人才如夢初醒,意識到琴聲已停,隨后皆是回味不已。
公主俯身拾起面紗,正欲轉(zhuǎn)身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面前不遠處正擺著那面銅鏡。
此刻再打算轉(zhuǎn)身離開已經(jīng)來不及了,公主清楚的看到了銅鏡中展現(xiàn)出的畫面。
“它可以把站在這面銅鏡前的人內(nèi)心的一個想法或是一個秘密映射在銅鏡之上?!?p> 公主后退幾步跌坐在地上,鏡中那人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那銅鏡中的人女人一頭及腰長發(fā)垂在身后,與公主眉宇的高貴優(yōu)雅不同的是,鏡中之人長相更為清冷絕俗。
鏡中那人,正是夏茗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