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一定

　　郁歡接過那荷包，拿在手里掂了掂，笑道：“出手挺闊綽嘛?！彼故遣恢艉氲瓜铝?，郁嫣然這生活還能和之前一樣體面。

　　“行了，起來吧?！庇魵g把荷包丟回阿桑手里，邊上馬車邊說道：“迷途知返尚可取，你要記住，你只有我這一個主，明白了嗎？”

　　阿桑忙爬起來伺候兩位小姐上馬車，正想答明白了，又聽見她說：“選對了路，堅持到底，金銀細軟，我賞你體面，你給我坦誠。”

　　“喏?！卑⑸?，思索著這句話，她又迷茫了，不過有一點她懂了，她應當像那種自幼伺候小姐的丫鬟一樣，對小姐忠心誠懇，可惜小姐與她相識不久，沒有信任，但小姐是她唯一的主子，她就得對主忠心誠懇。

　　或許，她沒猜錯呢。

　　車簾被放了下來，馬車徐徐向前行進，街巷人聲鼎沸，還有厚重的車輪聲，掩蓋住了馬車內(nèi)兩人的交談聲。

　　“讓你見笑了?！庇魵g落座后便趕緊倒了兩杯茶，一杯遞給唐蓁蓁，一杯則是被她一飲而盡，毫無矜持可言，“不過說來，我想讓唐姑娘猜個有趣的?！?p>　　“哦？”唐蓁蓁挑眉，“您是想讓我猜您身邊的丫鬟是否是可用之人，對嗎？”

　　郁歡道：“和聰明人談話就是沒樂趣?！?p>　　她又替自己倒了一杯茶，還是一飲而盡，“那日，我記得你口中所念的那個娟兒，是伺候你多年的吧，想來你們的奴仆情分上還有一分姐妹之誼的吧。”

　　傷還未愈，便又被揭開，唐蓁蓁苦笑，“郁小姐，您有心了，我想我現(xiàn)在除了您，是不會再敢徹底相信任何人的?！?p>　　“只是這長路漫漫，步步驚心，唐姑娘若是無力了，又怎么能陪我多走幾步呢？”郁歡笑吟吟地把玩著茶盞，窗簾縫里溜來一束光，耀地她眼睛一花，失手把茶盞打碎。

　　這聲音清脆，引阿桑尋問：“大小姐，有什么事嗎？”隨著這問，馬車的行駛速度也微微慢了點。

　　“無妨，不小心摔了個杯子?！庇魵g俯身撿著這些碎瓷片，聞馬車又開始正常行進了，她才又出聲說道：“你在宮中可有相識？”

　　唐蓁蓁搖搖頭，“家底并不雄厚，與我往來的有身份的，也多是書院里認識的?！?p>　　入宮并不難，不一定非要等到選秀，便是這些春獵秋狩，都有幾率一睹圣容，如今眼下百花節(jié)將至，陛下年歲已高，東宮已定，宮中的都是些老婦了，這靠選秀入宮的那些能活下來的沒幾個了，一般大世家是不會再想把女兒往后宮放了，畢竟放進去的早站穩(wěn)腳跟了，新來的這些年輕的，福澤薄啊。這反倒成了唐蓁蓁的好機會。

　　“我與你因才結(jié)識，興趣相投，故而稱得上半個姐妹?！庇魵g收好碎瓷片，地上干干凈凈，她坐穩(wěn)，“家中那陳年爛谷子的事兒人盡皆知，但和我相交得在暗處?！?p>　　“為何？”唐蓁蓁知曉她的意思，怎么為她和郁家私交甚好做解釋，但為何要在暗處。莫不然她入了宮后，便只能在宮里等嗎？

　　“欲速則不達?！庇魵g垂眸，“我會給你路，讓你走得不那么艱難些，他日你受寵，你可以張揚狂傲，可以肆意妄為，可以叫那些傷害你的人百倍奉還，我對你沒什么要求，至少短時間內(nèi)你還達不到?！?p>　　是了，她要讓顧繹心看著自己的母妃是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死的。

　　“是，蓁蓁定不負所望?！碧戚栎瓒酥璞K的手一緊，冰冷的杯壁竄出的寒意順著她的手指流進心窩，“郁小姐，您的前生，一定很不好過吧?！?p>　　男人最想要的三樣東西：權(quán)勢、金錢、女人。

　　可是女人怎么就能被物化了呢。

　　郁歡一怔，隨即笑著搖了搖頭，道：“還未定數(shù)，便已妄言，實在是自大自狂?！?p>　　“不，我一定會讓您心滿意足的。”唐蓁蓁伸手握住郁歡的手，才觸摸便覺不對，她的皮膚與她相比實在算不得細膩，“盡信我吧，我存于世，了無牽掛，最是黑暗之際是您帶著光闖了進來，從那后，您便是我的牽掛?！?p>　　郁歡想收回手的動作頓住，只見她滿眼真切。

　　“郁小姐，今日一別，怕是他日難相見。您知我仇與惡，指我一條路，我思索多日，其實一開始是怪過您的，可是我怎么回憶整件事，都挑不出您的差錯。是我貪求，是我的錯。這刀山火海不是為您走的，是我為我的私心走的，雖九死其猶未悔?！?p>　　“命多易折，為您所愿，我心如鐵?！?p>　　——我的私心便是你啊，我沒有任何人可以依傍，娟兒已去，也無談心的姐妹，唯有你一人，救我于水火，我懂你的涼薄，我沒資格去怨你的，我該用這條命去為你做些什么，也該用這條命，替公道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