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李俞
墨玉端著姜湯扣響了書房的門,李鈺隨口說:“進(jìn)來。”墨玉端著湯平靜的說:“王妃給您住了碗姜湯暖暖身子?!逼鋵崙?yīng)該逐個高湯,但是李鈺一向不喜歡油膩的肉湯,因此姜湯是他最喜歡的暖胃食物。
“你喝了吧?!贝嗽捯怀瞿褚矝]有敢再說什么,端著出去,也不可能他真的喝掉只能吩咐下人把它放進(jìn)小廚房解決掉了。
墨玉站在書房的門口,天色漸晚了,還有一天安晚羨就要嫁進(jìn)來了,他總覺得最為難的不是王爺,而是他這個侍衛(wèi)。
魏冉在玉笙居里打罵剛才回來的丫鬟,語氣刻薄的說:“我叫你在那等著,你竟然敢私自回來?”丫鬟跪在地上輕聲的說:“是墨侍衛(wèi)讓我先回來的?!?p> “你是我的丫鬟,不是他的丫鬟,狗仗人勢?!?p> 丫鬟不敢說話,一個勁的受著繩子的鞭打,她今天才來玉笙居當(dāng)差,上個月一個丫鬟被王妃趕了出去,這才輪到了她。這個差事真的不想來,但是她年紀(jì)小家里窮那些婆子都欺負(fù)她。
雖然受著疼,但是一聲不吭,她眼神堅硬。
那句狗仗人勢自然是說墨玉仗著是李鈺的貼身侍衛(wèi),因此就敢剛才給她難堪,此刻她的火氣都發(fā)泄在這個丫頭身上了。
魏冉手都打酸了,淡淡的說:“你下去吧?!毖诀哒酒饋碇x過她說:“多謝王妃?!?p> 魏冉不可能在意一個丫鬟,但是魏冉身邊的大丫鬟清兒此刻聽見她那句謝字倒是有些意外,剛才就覺得她不卑不亢,見她退下去清兒對王妃說:“王妃,小廚房還燉著燕窩,我這就去取?!?p> 魏冉坐下來,擺擺手說:“去吧?!?p> 清兒是她的陪嫁丫鬟,在魏府是魏夫人的貼身丫鬟,因此魏冉都不會輕易的對她使臉色看。出了房門,她對一個丫鬟說:“你去廚房取王妃的燕窩來,等會先送我這里來?!?p> 那個丫鬟就出了門,廚房離院子不小的距離,她先回了自己房間拿了一點跌打藥。
“落月?”落月聽見有人喊她,立即將衣衫扣好,臉上還帶著淚痕,她打開門一看是王妃身邊的大丫鬟,有些緊張的問:“清兒姐姐。”
清兒笑著說:“不必緊張,我給你拿了一點跌打藥,給你涂一涂傷口。”說完還把藥拿到她跟前晃了晃,告訴她安心。
隨后落月將門敞開請她進(jìn)來,很不好意思的坐下來,然后清兒就解開她的衣服替她細(xì)細(xì)的擦了擦藥,還好魏冉不會武功,即使用了力氣下手也不是很重。
“王妃脾氣不好,若是遇到這個時候就躲著點,有什么事就偷偷來找我。”落月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是落月自己不好?!?p> 清兒知道她是害怕,所以不肯說心里話,沒關(guān)系日子久了她就知道了,清兒放眼整個玉笙居都沒有合適王妃貼身的人選,而落月其實可以稍作培養(yǎng)。
“清兒姐姐,我能不能去小廚房干活?!币馑季褪撬幌牖钴S在王妃的跟前,這么一想操之過急也不好。隨后她做了主說:“你休息好了,就去小廚房幫忙吧?!?p> “多謝清兒姐...嘶”她一激動,傷口有些發(fā)痛,清兒輕笑說:“看把你激動的。”
落月嘴角含笑,這么一笑倒是幾分清。
夜間的時候,安晚羨沒有睡著,去了安家祠堂,饒鏡點著燈陪她站在堂內(nèi),安晚羨跪在地上,即使有些泛酸也沒有起身。
“父親,請放心,女兒會好好守護(hù)安府?!?p> 饒鏡別過臉去,不忍心聽這些話,當(dāng)年安大人在路邊救下她的時候,她就覺得安大人這么心善的一個人一定會幸福,可是走的太早了,丟下這安府大大小小,逼得郡主成長。
如今苦盡甘來,郡主要嫁給如今權(quán)勢正盛的魏王李鈺了。
“走吧?!卑餐砹w起身,饒鏡點著燈隨她走出了祠堂,然后沒走幾步就見一個十多歲的小男孩站在那,剛?cè)敫堢R不認(rèn)得。
“什么人?”小男孩輕聲喊了一句:“長姐?!?p> 饒鏡一聽這話有些疑惑,二公子一看也不是這個身形,但除了二公子誰能喊郡主是長姐呢。
安柯沒有睡著覺,問了安院的人才知道她來了祠堂,所以想來這里等著,安晚羨走近一看,見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衣衫。
“安柯?你怎么穿的這么少?”
安柯有些緊張的抓著衣角,輕聲說:“是我偷跑出來的。”
安晚羨拉著他往他的院子里去,饒鏡跟在后面,猜想這是九葉告訴她府里的三公子,是郡主帶回來的。
“天這么冷,你穿的這般少很容易生病,不可以任性妄為知道嗎?”安柯聽著安晚羨的關(guān)心,點點頭說:“長姐,柯兒下次知道了。”
安晚羨的手很暖,她牽著手掌和她一般大的安柯,緊緊的握著,讓安柯有些擔(dān)憂的心變得不再動蕩。
這幾日他做夢夢到了洛清元,心里很恍惚,畢竟自己連姓都改掉了,不知道是不是父親責(zé)怪他。
到了院子里,伺候的丫鬟過來說:“郡主,是奴婢不好,沒有看護(hù)好小公子。”安晚羨此刻不想和她說這些,拉著安柯進(jìn)到房間里,隨后饒鏡立馬讓人換了新炭給屋子里增添一些暖意。
她拉著安柯坐下,溫柔的說:“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安柯點點頭,但是并沒有說話。
“饒鏡?!卑餐砹w喊在外間的她,她越過屏風(fēng)過來回道:“郡主?!?p> “你把床鋪一鋪,今夜我陪著柯兒睡覺?!卑部卵凵窭锓汗?,自己一個人睡覺害怕,但是長姐在這就不必如此擔(dān)憂了。
倒是饒鏡猶豫了一下,畢竟小公子已經(jīng)十二歲了,也不是孩子,到底是該避嫌的。
“郡主,還有兩日就要成親了,多事繁忙?!边@話說的委婉含蓄,但安晚羨是明白她什么意思了,仔細(xì)一想確實如此,隨后對安柯說:“你先睡下,我陪著你,等你睡著我再走。長姐院子里還有許多的事情呢?!?p> 雖然有些失望,但是這樣心里也安心了不少,安柯點點頭說:“那長姐等我睡著了再走?!?p> “放心吧?!?p> 饒鏡出去給安晚羨找了個暖手爐,她坐在床邊給安柯講了許多小時候好玩的時候,沒有多久,安柯又每日功課繁重就這么眼皮瞇在一起的打架。
等他完全睡著了以后,她示意饒鏡輕聲開門,然后兩個人離開了。
走在回安院的院子里,安晚羨問她說:“你可是覺得我留宿安柯那,有些不妥?”饒鏡實話實說:“小公子畢竟不是您的親弟弟,何況他已經(jīng)十二歲了,并不是小孩子了。”
安晚羨嘆了口氣說:“倒是我顧慮不周了。”饒鏡低下頭,提著燈給她照著有些滑的小道,什么都沒有再說。
宮里的椒房殿此刻很是安靜,皇帝今夜哪個殿都沒有去就宿在了自己寢宮里,而皇后魏氏才二十出頭的年紀(jì),如何能守得住寂寞。
一個侍衛(wèi)的衣服被扔在了地上,里間沒有任何丫鬟伺候,魏欣只穿了件肚兜還有中褲,屋子里香氣彌漫而且暖意正盛,男子赤裸著上身和她窩在床上歇息。
一進(jìn)屋就能聞見里面的氣味,經(jīng)過人事的都知道這是什么氣息,兩個人無所顧忌的大聲交談。
魏欣身子軟軟的躺在男子的胸膛,此刻正嬌媚的說:“阿俞,你今夜要不然別回去了?!?p> 男子細(xì)看之下還有些俊美,他眉眼一挑,將她的頭抬起對著自己,親了一口說:“我若是不回去,被人發(fā)現(xiàn)怎么辦?”
魏欣哼了一聲說:“反正你的父皇都老了,大晚上也不會來我這?!?p> 沒錯,這個男子正是七皇子李俞,今年才十七歲,長得和他生母越貴人一般,俊美妖艷皮相過于優(yōu)越了。
李俞隨后將她翻身壓在身下,有些嘴角含笑,眉眼風(fēng)情的對著魏欣,就這么一眼,她就淪陷了,心下一緊,輕輕的吻上。
但是李俞只給了一個吻就起身,然后不緊不慢的穿上衣服,他是換了自己宮里的侍衛(wèi)服才過來的。
“你要走嗎?”魏欣心里撓癢癢一眼的問他,剛才情欲都被勾了起來。
他聲音平淡的說:“我該回去了。”
穿好衣服,也沒有回頭,就這么走出了椒房殿,然后踏出她的宮門,一路上也沒有碰見幾個人,走了熟悉的小道到了自己的宮殿。
李俞十七歲還沒有在外自立門戶只是和母妃住在一起,雖然偏僻小但是很溫馨。
可這些都不是重點,他眼角褪去剛才的風(fēng)情,整個人的氣息變得很不一樣,將臉隱在黑夜里,那一雙眼里充滿了冷淡和疏離。
這樣的李俞是所有人都沒有見過的。
“你去哪了?”一個身穿婢女服的女子給他開了后宮們,讓他悄悄的回自己的房間去。
李俞沒有回他,只是回到房間里把侍衛(wèi)服飾脫去,女子替他換上皇子的衣衫。一看這個衣服,她就知道一定是去找魏欣去了,語重心長的說:“殿下,你這樣遲早要出事的?!?p> 李俞回頭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說:“我自有分寸,箬菊你別管。”
名叫箬菊的女子搖搖頭說:“我如何能管,我只能瞞著貴人唄?!崩钣嵝χf:“還是你好。”
切,箬菊把他的侍衛(wèi)服飾藏起來收好,然后替他蓋好被子,添好炭火以后就關(guān)好了房門。
兩個人從小一般大,箬菊很小就服侍了他,但是再過兩年她就要回去成親了,箬菊其實是他的通房,但是后來他知道女子的貞潔有多么的重要,因此再也沒有碰過她,但其實他真的很喜歡箬菊。
但是箬菊的心里并沒有他,因為兩個人身份懸殊,箬菊頂多能做個賤妾罷了。
不如就放了吧。
睜著眼他一直沒有睡覺,心里在想魏欣今日說的話,再多半年或許需要駐守邊防,不如趁此機(jī)會討好她,給自己爭取一個出去的機(jī)會,等回來的時候也足夠有能力保護(hù)母親不受威脅。
他的五哥出生還不如他,如今不也是人上人了,而他只能躲在這個皇宮里一角被人唾棄,這張漂亮的臉不應(yīng)該長在男子身上,何況他是皇子。
魏欣在他走了以后,根本睡不著心里難受極了,然后起身將屋內(nèi)的燈都吹滅了,就這么躺在床上。
太空虛了,她自從和李俞偷情以后,她覺得自己內(nèi)心充滿了年輕還有悸動,這樣的感覺是當(dāng)皇后以來從未有過的。
皇帝年邁,她為了家族嫁進(jìn)來,但是她根本不喜歡這個皇帝,而漂亮的李俞在去年的宮宴上引起了她的注意,趁著有一次她偷偷的偶遇了他。
還沒有細(xì)細(xì)的回味,一個丫鬟模樣的女子溜了進(jìn)來,輕聲的說:“皇后娘娘?!蔽喝矫偷刈饋碚f:“何事?”
丫鬟湊過去,掀開簾子在她耳邊說:“太子的證據(jù)已經(jīng)找到了?!?p> 魏欣眼睛一亮,整個人變得容光煥發(fā)起來,等到太子下臺以后,她就要名正言順的收養(yǎng)一個養(yǎng)子上位。
這個丫鬟是靜妃身邊的二等女使,她通報完消息以后又悄悄的離開了,此事要立刻告訴父親,魏欣起身將燈點開,喚身邊的女使進(jìn)來。
“可頌,可頌。”外間的可頌忙跑了進(jìn)來說:“娘娘,你找我。”
“準(zhǔn)備筆墨,我要寫封信給父親?!笨身灪芸斓木腿チ送忾g準(zhǔn)備筆墨,魏欣套了件薄衫在身上,然后腳步輕盈的往外間走,臉上都是笑意,有愛情有事業(yè)的滋潤,此刻心里美極了。
只可惜了這個魏欣有勇無謀,腦子完全沒有繼承魏寫書,而那個妹妹魏冉更別提了,蠢得不能再蠢了。
一早上那封信就遞到了魏寫書的手上,此刻他正在正堂用餐,旁邊坐著他的兒子魏黎書,正慢慢的喝著粥。
“你看看你姐姐寫的信?!蔽簩憰鴮⑿艛傞_遞給他,但是他的兒子顯然不感興趣,看都沒有看就說:“長姐還是安心當(dāng)她的皇后,不必操心這么多的事情?!?p> 隨后起身離開了,魏寫書盯著自己兒子離開的背影,有些嘆氣的說:“也不知道是隨了誰。”
魏黎書有些寡淡無情,對這個父親都是可有可無的狀態(tài),只一心的做自己的刑部侍郎,最近和太子走的倒是很近。
孩子越大就越猜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