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主仆已斷
安晚羨身上連個厚一點的披風(fēng)都沒有,外衣被風(fēng)吹的有些凌亂,她握著劍的手越來越緊,李鈺盯著她的眼睛,再三確認(rèn)她是不是真的要為了一個丫鬟和他刀刃相見。
白芷在后面緊張的看著兩個人,從南汴回到北晉以后,她就發(fā)現(xiàn)郡主對待魏王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變化,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當(dāng)時在澤州的時候,那個南汴世子。
“阿晚,我只是關(guān)心你的安危,留一個南汴人對你和我都沒有好處?!?p> 安晚羨看見他以關(guān)心的名義監(jiān)視和插手她的家務(wù)事,就覺得他特別的霸道不講理,一聲不吭的帶走她的人。
“我要見她。”李鈺看向身后的墨玉,墨玉上前說:“郡主跟我來吧。”安晚羨隨著他往地牢走去,但是白芷不能進(jìn)去,因此守在了地牢的門口。
魏王府的地牢建設(shè)在一個地窖的里面,從后院庫房處進(jìn)入,然后下到庫房以后還要進(jìn)到暗格。
微弱的燈光,只能照到一點點的影子和墻壁,她跟在后面,手里還提著劍,李鈺則跟在她的身后。
地牢里只有幾個侍衛(wèi),沒有帶來的人,在往里面去,她見到了被吊起來的白義,腳步一頓,但是一想到后面的李鈺她當(dāng)即又抬起腳往前走,好像沒有見到一般,白義看見了她。
這個時候他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不能開口。
青桔備關(guān)在一個小間里,打開門的時候,她的腿的已經(jīng)不再流血,但是黑色的干血站在藍(lán)色的衣衫上很是明顯,安晚羨說:“找個大夫給她看看?!?p> 墨玉看了一眼李鈺,隨后就出去了。
青桔看著郡主,不敢說話,也不敢求救,她自己犯的錯誤,她跪下來說:“郡主,青桔該死?!?p> 安晚羨語氣平淡的說:“你確實該死,但不是現(xiàn)在?!彼仡^望向李鈺說:“我要和她單獨談?wù)?!?p> 李鈺看了安晚羨一眼,隨后離開了隔間,并且把門口的守衛(wèi)都給撤掉了。青桔眼眶一紅,用微弱的聲音說:“是青桔害了郡主,是青桔愚蠢?!?p> 安晚羨蹲下來靠近她說:“你現(xiàn)在告訴我,為什么會被抓?!鼻嘟塾行┮苫?,她以為魏王肯定會告訴了她,有些猶豫的說:“我昨日見到了白義,然后早上趁著采買私自去富源客棧找他?!?p> 安晚羨不想聽剩下的話,猜都能猜到,剛才看見白義的時候她就知道青桔一定是因為白義才會被抓,李鈺一直都不喜歡她這個從南汴來的丫鬟,如今又私自偷見南汴的人。
白義來這無非兩點,一個是因為唐霄有事情讓她找自己,還有一個就是南汴滲透北晉太原城。
而白義找到青桔,那么就是因為第一點,李鈺之前一直都在查她在南汴的事情,可畢竟手是伸不長的,如今白義被抓這就成了一個很好的突破點。
此事,很棘手,要么直接放棄了兩個人,白義不會說,青桔她不敢保證。
不如就此看看青桔是不是真的會為了她而咬死不說了,畢竟這件事情她傷害到了自己,安晚羨盯著她看了好一會,隨后什么都沒有說,青桔知道安晚羨放棄了她。
路過白義的時候,她眼神都沒有瞟一下,直接就走了出去。李鈺在門口看著從里面出來的她,神色已經(jīng)沒有來時的劍拔弩張了,只是有些冷意。
“留著活口,暫時還有用!”他聽見安晚羨說的時候,心里有些放松,看來兩個人還是一致的,否則他真的會懷疑他的阿晚是不是變了。
白芷看見郡已經(jīng)放棄了青桔,雖然疑惑,但是此刻不是問清楚的好時機(jī),只能先和安晚羨先行回到了安府。
九葉在院子里等著消息,見到回來的她,著急的問:“郡主,可有什么情況?”安晚羨說:“讓白芷告訴你吧,我乏了?!?p> 白芷拉著九葉,不讓她打擾郡主,只是輕聲的說:“我們?nèi)チ?,郡主好像是放棄了青桔,具體的我沒有跟著進(jìn)到地牢?!?p> “那魏王和郡主如今......”
白芷搖搖頭,兩個人最關(guān)心的就是魏王和郡主的關(guān)系,如果破裂了,對郡主根本沒有任何的好處,可是如今魏王做事越來越不考慮郡主的感受了,日后又能如何的相處呢?
雖然看著安晚羨在李鈺身邊好像特別不愛爭搶什么,但是骨子里倔得很,逼急了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來,為了安府,郡主也一定會妥協(xié),可這真的愛情嗎?
安晚羨坐在床上將袖子里的信拿出來,這是青桔在最后的時候塞在她的懷里,白義被抓之前遞給了她,她知道很有可能會被搜查出來,但是她還是冒險的留了下來,事實證明安晚羨真的會見她一面。
她打開以后,這是唐霄的筆跡,當(dāng)時她在洛府的時候一直模仿唐霄的字跡,所以一眼就認(rèn)了出來。
信上內(nèi)容簡短,但是通俗易懂,唐霄知道她回了北晉,因此讓白義親自送信過來,通篇沒有提任何的感情,但是他說的最關(guān)鍵一點。
南汴要易主了,一旦換了皇帝,勢必要腥風(fēng)血雨,而北晉局勢也不穩(wěn)。南汴若是出了事情,北晉也未必會好受,如今西岐武力強(qiáng)大,雖然國小但是有擴(kuò)建之勢。唐霄希望她能在兩個月后他來北晉求和的時候,幫他說幾句話,魏王如今掌握著整個北晉的兵權(quán),至關(guān)重要!
唐霄這么高傲的人,若非必要他絕對不會這樣的求她,起身將信燒了,恐怕白義都不知道信上的內(nèi)容,青桔還以為這是唐霄思念她。
當(dāng)初沈浪放過她,是因為和唐霄做了交易,既然如此只要不損害北晉的利益,她倒是可以一試,兩個月后。
那時候再見面她已經(jīng)嫁為人婦了,不知道再見面是個什么樣子了,她忍不住的苦笑了一下自己。
青桔被捆起來,不吃不喝的關(guān)了兩天,而白義渾身帶傷奄奄一息,兩個人都嘴硬的很。一早,安晚羨到魏王府的時候,魏王沒有在府里,魏冉知道了以后,在外院就堵住了她。
“河清郡主這是往哪走?”魏冉語氣不善的看著她,帶了一堆丫鬟擋住她的路,墨玉平日里跟著李鈺,但是從來不管后院的事情,見到這樣的局面也是無措。
“魏王妃安好?!甭牭竭@句魏王妃,魏冉心情好受多了,但是一想到安晚羨竟然能夠自由出入魏王府她還是不爽,這里她是女主人。
“郡主可是把這里當(dāng)成自己家了,想來就來?!卑餐砹w盯著她,然后轉(zhuǎn)頭對墨玉說:“魏王什么時候回來?”
墨玉想了一會說:“要到深夜了,今日校場有比試?!?p> 聽到這句話,她突然笑了,隨后慢慢靠近魏冉,這舉動讓她一愣,心里發(fā)毛,看到她手上有把匕首,她一后退。
突然安晚羨將匕首就要這么直接的扎到她的脖子,嚇得墨玉和魏冉心里一驚,魏冉當(dāng)即就跌坐在地上,嚇得直冒汗。
剛才她真的感受到了殺意,此刻心里又氣又怕,墨玉里面領(lǐng)著安晚羨進(jìn)到內(nèi)院去魏王的院子里。
魏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她氣的跺腳,想回去告訴父親,但是一想到父親說嫁了人不要事事依靠家里。
大不了等她嫁過來,再整治她。
院子里很安靜,安晚羨過來的時候,李鈺還在校場,墨玉把她領(lǐng)進(jìn)了以前常待的一個隔間里。
青桔被帶過來的時候,身上沒有一塊好皮了,被打的皮開肉綻,叫人根本不忍心看。安晚羨低聲說:“墨玉,你出去?!边@句話講的很平淡,讓人根本看不清情緒。
她把青桔扶著坐在床邊上,傷口雖然多,但是沒有很深,若是救治還能不留下傷痕。終究是自己救下帶回來的人,不忍心真的放任不管。
“郡主,求你救救白義吧!”青桔跪下來,根本不顧自己身上的傷痕,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抱有希望,可是她只能抓住安晚羨這一根稻草。
“你起來。”安晚羨不想這樣方式和她交談,但是青桔沒有起來,眼淚滴在地上,不一會就匯聚了一小片水灘。
“郡主,若是他死了,青桔也不必再活。原本我就該死了,是郡主給了我第二次生命,只希望郡主能一直平安!”
她說出這話,安晚羨沒有覺得她在逼迫自己,只感受到了濃濃的真心,青桔是個普通人家的姑娘,和九葉、白芷從小被訓(xùn)練的孤兒不同,她有著許多的真心還有溫情。
而白義是她死后重生愛上的男人,無論如何,她都知道自己無法再留在安晚羨的身側(cè)了,不如就隨他而去。
她給安晚羨重重的磕了三個頭:“郡主,我在你身側(cè)不過半年,世子是真心愛護(hù)你的,希望郡主真的可以去好好把握?!?p> 青桔起身,拖著滿身傷痕的身子走到門口,手還沒有伸出去,就聽見安晚羨清脆的說:“待在這里,你和白義我會帶出去。”
她起身開門出去,將青桔留在屋內(nèi)。
墨玉看見她出來,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見她往地牢走去,他緊緊跟在身后著急的說:“我要把人帶走?!边@個人自然是指地牢的白義,墨玉跟在后面著急的攔住她說:“郡主,此事我做不了主?!?p> 安晚羨回頭,嘴角一笑,然后拿出匕首抵上自己的脖子,如果我和阿鈺說你要殺我,你猜他信你還是信我。
墨玉心里一驚,見她已經(jīng)踏步往里走了。白義此刻已經(jīng)睜不開眼睛了,如果再不救治怕是撐不住兩天,安晚羨當(dāng)即用匕首砍斷身子扶住他的身子,真的很沉。
她的腳步變得沉重起來,幸好自己不算太過柔弱,就這么一步步拖著他往外走,墨玉跟在身后急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然后侍衛(wèi)包圍了院落,不許一個人出去,青桔扶著他,擔(dān)心的望著郡主說:“郡主,要不然算了!”安晚羨瞪了她一眼說:“我說要帶走,不可能反悔。”
“郡主,我不能放你們走!”
“咻。”一聲有力的口哨聲,白芷在門口收到消息,直接跳上去,飛檐走壁一樣的到了院子外面,安晚羨知道她來了,因此冷言道:“墨玉,如果你今日不放我們走,那就把我們?nèi)齻€都?xì)⒘耍駝t來日你一定會后悔!”
墨玉讓侍衛(wèi)死死守在了門口,此時白芷趁其不備殺進(jìn)來了,她提劍護(hù)住安晚羨,墨玉不知道事情會發(fā)展成這個樣子。
“我再說一遍,放我們走!”墨玉看見她的手已經(jīng)抵上了脖子,馬上就要戳破了,再過幾天就是成親了,如果她出了意外,李鈺會殺了他,可是如果放走白義他也會死,但是安晚羨出了事,他才是最擔(dān)不起的。
“都讓開。”
白芷和青桔扶著白義,安晚羨在后面跟著,幾個人終于出了魏王府的門,上了白芷準(zhǔn)備的馬車。
“去西環(huán)樓。”安府不能待,她要把白義送回去,或者青桔也該跟著走。
一路上白義眼睛都沒有睜開,白芷途中讓人找了個大夫送到西環(huán)樓,速度很快,等安晚羨她們到了,大夫已經(jīng)候在大堂。
西環(huán)樓清空了,只有她們自己人,軒轅公子在堂內(nèi)候著,她非常尊敬的說:“勞煩軒轅公子了?!?p> “應(yīng)該的。”
隨后白義被送到一樓的一間客房內(nèi),大夫正在診斷,青桔守在一旁,她們其他人幫不上忙,都出去了。
等大夫出來的時候,青桔哭著說:“多謝大夫?!贝蠓驌u搖手說:“我等會抓了藥,你們趕緊給他煲上,能不能抗的過去就看今夜了?!?p> 安晚羨過來問青桔說:“如何?”青桔哭著將大夫說的話又重復(fù)了一遍,大體就是傷了五臟又折磨意志,能不能熬得過去就看今夜。
她點點頭輕輕拍了拍青桔的肩膀說:“不必?fù)?dān)憂,他可是唐霄的貼身侍衛(wèi),這點傷無妨的,你今夜守著吧?!?p> 青桔跪下來說:“郡主,青桔曾發(fā)誓說會一輩子效忠你,可是青桔失言了。郡主不計前嫌救我,青桔萬死不辭,等白義醒過來,我會以死謝罪?!?p> 她看著跪在地上,滿身傷痕的人,語氣平淡的說:“不必了,我會把你和白義都送回去,算是成全了你,你們能不能走下去全靠你自己了。等會我讓白芷給你上點藥。”
青桔望著離開的安晚羨,眼淚打濕了視線,她知道自己和郡主的主仆情意已經(jīng)解除了,白義和郡主,她終究是負(fù)了有恩于她的人。
“郡主,青桔祝你一生平安?!?p>
林鄉(xiāng)子
安晚羨救白義不是因為青桔,而是因為唐霄! 放過青桔是因為兩個人念在這么久的主仆情分,后來在相遇安晚羨對她沒有任何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