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起了小雨,這種小雨只會讓本來就有些陰冷的山上變得更加的冷,高旗穿的衣服不多,所以他不自覺的打起了哆嗦,去往村子深處的路都是這樣的紅土路,道路還有些泥濘,走起來有些濕滑,這種濕滑的路面給人的感覺不太好,因為總走不穩(wěn),高旗想起了短視頻平臺上一個有趣的段子?!疤旌诼坊?,這社會復(fù)雜,你往高處爬么有小人來找茬?!?p> 現(xiàn)在雖然天不黑,卻是陰天,路倒是挺滑的,所以高旗小心翼翼的走起來,他倒是不擔心小人,因為這里幾乎沒什么人出門,大多數(shù)青壯年都外出打工了,留在村子里的大都是一些老年人和兒童。走在這種泥濘的道路上,不免讓鞋子沾上讓人不適的泥濘,實際上,高旗之前來過的時候,這村子里的深處還沒有這樣的泥濘。
高旗找了很久,才找到了和村委會主任描述很像的家門。很難想象,唐笑家還在使用老舊的木門,之前路過的那些農(nóng)戶,大都是已經(jīng)是鐵門,所以這樣的木門顯得很特別。木門上掛著一把黑色的明鎖,這種明鎖在城市里幾乎已經(jīng)被淘汰,不過在這樣恬靜的一只鳥叫就能傳遍整個村子的大山里,也不用擔心什么安全問題,從銹跡斑斑的門栓上來看,這已經(jīng)很多年。
很難想象,唐笑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出生,然后考上全國頂尖的理工類院校的,他更加無法理解他閱盡大城市的繁華,還能回到這里。
他究竟在干什么?這是高旗從被石頭襲擊之后的疑問,雖然高旗自己愿意來到農(nóng)村鍛煉、學(xué)習(xí),可要問心底深處,如果從長時間生活的城市來到這里,這種落差,他還是無法接受的,看見這里的環(huán)境,他才理解了那些甘愿在艱苦地區(qū)堅守奉獻的人,是多么的可貴。
想象當年被稱為兩個半完人之一的完人王陽明在貴州龍場悟道的故事,他愈發(fā)覺得,這唐笑或許想像王陽明一樣悟道,這種原理大城市喧囂,來到這種寂靜的地方,才能心安靜下來。
“你找誰?”一個很重的鄉(xiāng)音從高旗身后傳來,高旗轉(zhuǎn)過身一看,一個衣著樸素,卻很干凈的男老者,背著一個竹籮筐。
“我找唐笑?!?p> “你認識他嗎?沒想到他居然也有朋友,前些天警察倒是來找過他,還有一些村干部和鎮(zhèn)里的領(lǐng)導(dǎo),你該不會也是警察和干部吧?”老者說著,把籮筐放在木頭門前,里面放著一些土豆和蔬菜。他相必就是唐笑的爺爺。
“我是他朋友,來找他玩呢。”高旗笑著說。
唐笑的爺爺指著山頭說:“他上山去了,他每天下午都去山上,我和他奶奶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反正總叫我們留飯菜給他,一般很晚才會回來?!?p> “奶奶在嗎?”高旗問道。
“他奶奶還在田里摘辣椒呢,現(xiàn)在下過雨,地里濕滑,摘的很慢,她讓我先回來生活,今天要燉菜?!?p> 唐笑的爺爺隨口說了幾句,卻在高旗的腦中形成了一副悠揚清醒的畫面,在經(jīng)歷了躁動的大城市生活之后,在大山深處過著這樣的田園生活,光這么想一下,就讓他感到清新。
“能告訴我,如何找到唐笑呢?”
“這個不太好說,他帶著我去過那些地方,就是一些山洞或者懸崖什么的,這些懸崖一眼就能望到山腳下,可難怕上去哩,這孩子自從腦子出了問題之后,就一直這樣,我也不敢問,問多了他還生氣?!崩先嗽谧约旱奶栄ㄇ氨葎澲f著,突然皺了皺眉頭,似乎是說到不愉快的事情了。
“他應(yīng)該是去洗滌心靈之類的,就像打坐、修道什么的?!备咂毂M量把修行說的通俗一些。
唐笑的爺爺突然發(fā)起火來說道:“他搞個屁,在城里帶著好好的,腦子突然出了問題,回到我們這個窮地方來,說自己已經(jīng)對城市生活失望,已經(jīng)領(lǐng)悟什么,我和他奶奶好不容易有個盼頭,現(xiàn)在全給他攪黃了,我們老兩口都覺得他已經(jīng)瘋了?!?p> “不會的,爺爺,他沒有瘋,他正常得很。您還是告訴我,該怎么找到他吧?!?p> 老人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后說:“小伙子啊,你也多勸勸他,他讀個大學(xué)不容易,就這么回來荒廢了,我和他奶奶都很難過,我們都盼著他能走出大山,現(xiàn)在反倒回到山里和我們不一樣,一想到這個,我就氣得直跺腳,他奶奶就直流淚?!?p> 當唐笑的爺爺把唐笑經(jīng)常去的山洞、懸崖所在的位置告訴高旗的時候,高旗后悔沒有用手機錄音把描述錄下來,在大城市可以用手機地圖導(dǎo)航,可來到這里,高旗習(xí)慣性的打開手機地圖,是一片空白,他自嘲的笑了笑,心想,高旗啊高旗,你在想什么?被手機控制心靈了?遇到問題就去搜索,找不到路就去用手機地圖,這哪還有自己的思想呢?
高旗按照老人粗略的描述在有些陡峭、濕滑的山路上爬著,一看時間,已經(jīng)過了正午。他這才想起來剛才唐笑他爺爺那時候應(yīng)該是回家做飯,巖副鎮(zhèn)長告訴高旗,一般鄉(xiāng)親們吃只吃早飯和晚飯,沒有午飯,而吃晚飯,他們一般都會吃的很早。
這時候,高旗在高出俯瞰整個M村的時候村落上空已經(jīng)升起了裊裊的白煙,村民們都在生火做飯了。
當高旗準備用手機記錄下這些的時候,電話突然響了,是劉曉東打來的。
“大導(dǎo)演,你找到唐笑了沒有,我們該準備返程了,我們該干的事情已經(jīng)干完了,你那邊什么情況?”劉曉東的聲音有些模糊,大概是因為在山里信號很差。
“我還沒見到他,他上山了,我現(xiàn)在去找他呢,要不然你先回去,我出發(fā)前和領(lǐng)導(dǎo)匯報了,如果我回不去,那就先去村委的活動室湊合一晚就好?!?p> “大哥,你可真是厲害啊,你要跟著唐笑一起瘋啊?!?p> “我可是帶著任務(wù)上山來的,現(xiàn)在咱們M村的危房問題,得要做個前期調(diào)研呀,現(xiàn)在危房改造是個問題,我出來前可是帶著臺賬和電腦出來的,要做材料呢?!?p> “那我們再等你一會兒把,哥,別太拼了,小心唐笑那小子啊。”小劉有些抱怨的掛掉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