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至少他還活著，依舊拿著鐵鏟出來造反
“馬塞洛，馬塞洛……”
“班迪，你……你一定要把杜庫伯爵給……”
看著眼前又一個戰(zhàn)友倒下，班迪那是已經(jīng)沒有任何的眼淚可流。因為從格拉諾根伯爵領西部逃難而來的他，從他最后一點口糧也被杜庫伯爵以討伐肉球怪物之名搜刮過去后，那是非常有幸地見證杜庫伯爵這個騙子從來沒有派兵救援他的村子，只看到杜庫伯爵的騎士們買來美酒佳肴大口朵頤，碰到肉球怪就瞬間潰散的表現(xiàn)。
主神伊迪爾特在上，他可沒有在自己的農(nóng)田上偷懶，一直以來都勤勤勉勉地為這些騎士老爺們提供足夠的麥子。但是為什么？
他就只看到一群平時人五人六，動不動吆喝，甚至用鞭子抽打自己，碰到外敵直接聞風而逃的懦夫？
這些老爺們不是說好的，只要大家好好工作納稅，他們就會保護自己的嗎？
然而，班迪給眼前死不瞑目的馬塞洛閉上眼睛后，他是拿起馬塞洛留下來的一柄鐵鏟。
因為在馬塞洛的身邊，還有十幾名同樣死于弩箭之下，被迫向伯爵要飯吃的同伴。
他們的村子自從讓一頭大號的肉球怪物襲擊，并且在其自爆后成為了一片廢墟后，村民們要么被炸死，要么活活餓死，要么就跟班迪一樣——向伯爵大人要飯。
伯爵大人不給，那就用武力方式，讓伯爵大人把自己家的酒窖里頭的麥子，還有各種各樣的美酒通通交出來！
沒什么吃的還算好，關鍵是酒！
這是他們的生命源泉！是每天都要喝的生活必備品！
而且，哪怕他現(xiàn)在揮舞起手中的鐵鏟，在已經(jīng)離世的馬塞洛身上剜肉，新鮮的生肉即使有鮮血佐餐。
但是這樣子并不能真的讓他舒服點，用麥子釀制的淡酒可是他的命。至于水……旁邊棕褐色的河流看上去像是可以安全飲用的？
正如斯法爾城的冒險者調(diào)查報告書上面說的，由于格拉諾根伯爵領的居民習慣性往外頭傾倒排泄物，或者是在二樓建設一個稍微往路面突出，且留有排污口的洗手間進行排污的原因。
格拉諾根伯爵領居民區(qū)的道路上不僅有一掌厚的污漬，哪怕是比鄰居民區(qū)的河流，全都無一例外地遭受如此污漬的污染。所以，在如此環(huán)境下生活的居民基本上不會飲用河流提供的污水，僅僅只會飲用由麥子發(fā)酵而成的低度淡酒來作為自己的日常飲用水。
當然，也正是因為如此惡劣，且充斥著有毒有害物質(zhì)的環(huán)境，謝夫，乃至是其他的克里根人都不愿意直接在人類勢力的城池上居住。
畢竟歐弗王國的環(huán)境優(yōu)雅程度絕對不是苦行教會的書籍當中所描繪的巖漿遍地，到處都是黑色巖石與形同焦炭的漆黑樹木，完完全全的不毛之地。
只是不知道這么多的班迪才沒心情去管自己不太知道的事情，一口一塊鮮肉的他現(xiàn)在那是被迫靠血來止渴。至于這是不是什么褻瀆主神伊迪爾特的行為，他是完完全全沒有心情去理會。
畢竟他現(xiàn)在的肚子肚子很餓，餓得他看到看到什么就想吃什么。
更何況吃人喝血的事情他又不是第一次做。
誠然，饑荒的壓力之下，每一個餓著肚子的人都會為了不會餓死，甚至淪為其他動物（其中包括人類）的晚餐，什么事情都會做?？墒前ò嗟线@些窮苦到不得不造反的農(nóng)奴并不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們的釀酒行為其實也是導致格拉諾根伯爵領糧食不足的一項重要原因。
為什么？
道理很簡單。
用糧食釀酒，本身就是在消耗糧食。而且這還是為格拉諾根伯爵領這種沒什么高新農(nóng)業(yè)技術(shù)，僅僅靠著一大幫連什么是堆肥都不知道的農(nóng)奴來維持單獨一項主糧——麥子產(chǎn)出的地方制造額外負擔。
再加上另外一個，懂得發(fā)酵麥子使其變成淡酒，乃至是濃烈一點的啤酒的民眾在格拉諾根領的數(shù)量不多。
甚至于這些成員基本上還集中在苦行教會內(nèi)部。
什么意思？
這就是說普通的民眾想獲得能夠更加高效的釀酒技術(shù)，苦行教會是唯一的選擇。否則，沒有接受什么教育，完全靠自己瞎整的民眾只會白白浪費本來就沒有多少的麥子，乃至極為珍貴的淡水，即苦行教會公開對外兜售的圣水。
圣水。
你沒聽錯或者看錯，圣水就是干凈且可以直接飲用的淡水。
誰規(guī)定的？
苦行教會。
為了更好地控制民眾思想，且盡可能讓民眾愚昧，老老實實地聽從苦行教會的擺布，苦行教會那是把一切可以強迫民眾聽話的物資通通列為貴價商品。
這一方面除了讓民眾聽話，好好工作，別想那么多雜七雜八的事情，銘記什么叫尋思生異端的大道理外；另一方面其實也很簡單，苦行教會的一切社交活動乃至相關的武力活動都需要錢，非常多的錢。
不僅是下層的民眾，即使是上層的貴胄們也都不能放過。
否則教會哪里有能力讓埃拉西亞帝國完完全全順從自己？
而且比起這些小事，教會的大方向有且只有一個——統(tǒng)一人類。為了這個目標，下面的民眾只要是虔誠的信徒，就必須無條件地支持，并且為抵抗異端乃至異族勢力的入侵付出自己的所有。
但是很遺憾，班迪雖然也時不時聽某些小主教的布道，但是大字不識的他并不太理解小主教講的教義。更重要的是，如今滿嘴是血的他才不管自己的糟糕模樣究竟有多難看，只要能活下去，他手中的鐵鏟就不會輕易放下。
安格：“唉……”
萊昂：“孩子，這就是現(xiàn)實，我們跟埃拉西亞帝國的人類的巨大發(fā)展落差所體現(xiàn)出來的殘酷事實。明明不是吸血鬼，結(jié)果干的事情比吸血鬼，乃至是尸鬼更加惡劣。”
安格：“可是……吃同類的血肉，而且還是生吃，有用嗎？”
萊昂：“有用。至少他還活著，依舊拿著鐵鏟出來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