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近侍
“王爺聽聞令堂出自藥王谷,卑職此番便是奉命前來探查藥王谷的消息?!?p> 蕭月梨聽到這兒,秀眉一挑,心中大致有數。
原來是有求于人,難怪這么客氣,這淮安王是當今圣上的親弟弟,哪個御醫(yī)請不到府里?看來必是染上了很嚴重的病癥,連御醫(yī)都搞不定,這才轉向那神秘莫測的藥王谷。
拜托,那種小說畫本里頭寫的江湖門派,怎么聽怎么坑爹好嘛?一點也不靠譜。
況且她根本不知道什么鬼的藥王谷,秦婉也未曾同原主提起過只言片語。
正當她思量著要怎么回這位墨大人的時候,攬月居的破木門給人撞開了,有個穿著短打布衣的瘸子跌跌撞撞沖進來,看著蕭月梨就兩眼放光要撲上去。
“嗐,果然是掐著點來的?!?p> 少女看著那忽然闖入的陌生人,臉色都不帶變一下,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她走到墨白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朝那個已經被下了藥,有點兒神智不清的陌生男人努了努嘴。
“墨大人,我這個人吧,其實比較實際。你幫我一次,我才愿意幫你一次?!?p> 墨白追隨淮安王多年,見慣了更離奇的場面,這會兒也不含糊。
“一條命還是半條命?”
他來此只是為了探得藥王谷的下落,而淮安王府的人做事,素來不擇手段。眼前這場景,八成不過是后院女人之間無聊的把戲罷了。
“留半條,送他回蓮葉軒去。”
“是?!?p> 而墨白干完這票回來,蕭月梨仍是絕口不提藥王谷的事,又指使他給自己打掃了一遍院子,翻了翻土,之后實在沒活干了,就從萬象鐲里頭取了一盒飛行棋,美其名曰“手談”。
要不是墨白幾日前與王爺一道回城的時候看到樹林中的事,發(fā)現蕭月梨并沒傳聞中那么羸弱不堪,恐怕現在已經把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敲暈了,綁回王府,嚴刑逼供。
“小白,我這人一向守信用,陪我走完這最后一局,就讓你完成任務!”
這才一下午,蕭月梨已渾然將墨白當作自己人使喚,吃定了他為了完成上頭的任務不得不吃點虧。
她根本不慌自己說不出藥王谷的位置,說到底那淮安王是為求醫(yī),而不是找個勞什子江湖門派,直接跳過中間環(huán)節(jié),給他治就完了,到時候,免不了親自動手。
墨白聽了這話,嘴角一抽。
心道,短短一下午,你都已經出爾反爾三回了,信你個屁吃!
不過他現在也沒別的法子,畢竟主子不讓他對這大小姐來硬的,可若是她這一局完了還不給他交代,那便只好偷偷來硬的了……
就在此時,攬月居外頭傳來一陣騷亂。
原本就破落,還未來得及修葺的大門,嘩啦一下給人踹倒了。
何等熟悉的場面,何等相似的人員配置。
蕭月梨不慌不忙站起身,抱胸斜睨著沖過來的一行人。
蕭遠卓見少女這般風輕云淡的樣子,更是怒不可遏,利喝道:
“來人,把這個心思歹毒的東西拿下!”
“你算什么東西,敢拿我?”
此時,蕭月梨周身散發(fā)著一股森冷的煞氣,她冷冷盯著兩個朝自己走來小廝,那話卻是對蕭遠卓說的。
曾經,敢如此對她的人,沒一個還活著的。
在這一瞬,即便是蕭遠卓也感到心神一震。可當著眾人的面,他作為一家之主自然不能在這個女兒面前落了下風。
“放肆!本侯真該命人好好管教管教你!”
吳嬤嬤見夫人朝她看了眼,當即快步竄上,站到蕭月梨面前,陰笑道:
“大小姐,老奴冒犯了。”
說著,便揚起手一巴掌摑下去——
誰知她的手卻在半空中被人截住。
少女冷冷地盯著她,五指攥緊,捏得吳嬤嬤的手腕咔噠一聲,竟是脫臼了。
“啊——”吳嬤嬤感覺手腕傳來一陣劇痛,踉蹌著朝后連連退了幾步,才沒倒下。
“他們無憑無據污蔑我,你助紂為虐打主子?”
她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蕭月梨,視線一轉,又看到了蕭月梨身后那個年輕男人。
于是便扯著嗓子尖聲叫喚了起來:
“大小姐可別不承認!侯爺您看,這小姐閨閣里竟還藏了個外男!”
蕭遠卓這才看到后邊旁觀許久的墨白,他怎么忘了,今日淮安王拜了名帖,派人來府里找蕭月梨問話。
眼前這位便是淮安王府的人,縱使他有七個腦袋那都得罪不起!
聽了吳嬤嬤的話,蕭遠卓臉色驟然大變,利喝道。
“混賬東西!”這一聲,人們只當是對大小姐罵的,鄭氏眼底的一絲緊張也隨之散去,看來侯爺還是信了,這蕭月梨今日恐怕有麻煩了,于是好言勸道。
“老爺,此間或有誤會。不如先把此人押下,大家坐下來慢慢……”
“還愣著做什么!快將這個老東西拖下去!”
此言一出,蕭遠卓的兩個侍衛(wèi)便現身左右,將吳嬤嬤夾住按在了地上。
“墨大人是淮安王府的貴客,你們都給本侯住嘴!”
鄭氏也愣了,淮安王的人竟會跑來找蕭月梨這么個一無是處人人厭棄的廢物?
“父親,所以你今天不是來為女兒做主的?我還當是你發(fā)現了有人要害我,所以這么火急火燎跑過來呢。”蕭月梨似笑非笑地看著定遠侯,眸中卻不含絲毫情緒。
又是這樣嘲諷的神情。
蕭遠卓被這話說的登時有些莫名心虛,他偏過視線,不去看少女此刻的眼神,只是咳嗽了兩聲,將袖管中的那枚玉簪子取出,亮到蕭月梨面前,不冷不熱地問道。
“這可是你母親的玉簪?!?p> “是啊。”蕭月梨只是淡淡瞥了眼,就應下了,沒有半點推脫的意思。
“那你可知本侯從誰的身上搜到了這簪子。”蕭遠卓見她這般態(tài)度,心中難免忿懣,耐著性子又道。
“這簪子不管從誰身上搜到,都不可能從攬月居搜到。畢竟,四年前,母親留在這里的所有東西,都已經充到公中去了,包括她留給我的嫁妝。公中的東西,沒夫人同意,我又怎能拿得到手呢?”
“月梨,我知你對我這個繼母有諸多不滿,當初你尚年幼,讓公中幫你管著嫁妝,也是怕你年紀小守不住……”
鄭芬全然沒想到,這個忍氣吞聲了好幾年的廢物,今天會突然跟自己對著干。
蕭月梨并沒理會她的話,只是自顧自繼續(xù)開口。
“父親大可讓帳房盤點,四年前公中的賬簿。或者進房去搜看看里面到底還有多少我娘的東西!”
蕭月梨朝前走了一步,在霞光下,那張布滿紅色傷疤的側臉變得有些妖冶,她臉上的疤就好像一朵怒放的曼珠沙華。
她每朝前一步,鄭芬就朝后退一步。
“說起來,還要感謝墨大人。中午若不是他在,那個賊人就闖進我的閨房要毀我清白?!?p> 這句話說出來,墨白拱了拱手自然地應了句。
“大小姐客氣,此為卑職分內之事?!?p> 此言一出,登時全場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