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縣城外,二十多里地的高家村。
一個頭發(fā)蓬亂、衣衫襤褸的年輕男子,不知裹著從誰家拿的破花棉襖,抱著一條年老的黑狗,坐在爛籬笆院子里,顫抖著身體看天。
多虧不是大雪天,否則就成冰雕了。
偶爾有路過的村民看到,都會搖搖頭,給予一聲嘆息:“可惜了,好好的大小伙子,竟然是個傻子?!?p> 他們不知道,他們眼中的傻子會,會在沒人的時候,呆滯茫然的眼光立馬變得機靈起來,不但警惕的張望著四周,還會不斷的拼命的搓著凍僵的雙手,偶爾還會向屋里的人傳遞他看到的情景。
屋里,偶爾也會傳出幾個壯年男子故意壓低嗓子說話的聲音。
“光頭,不是說我們歸三老板領(lǐng)導嗎,怎么二老板又給我們下命令了?”
“哼,估計是上次三老板的行動失利,換二老板上了?!?p> “也不知道這二老板靠不靠譜,千萬別跟三老板一樣,繡花枕頭一包草,中看不中用?!?p> “能讓上面派到解放區(qū)潛伏,肯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碴,也比那個什么三老板靠譜!再說,我們也不是笨蛋,他們說做什么就做什么。
要不是走投無路,誰會在這里、做這些掉腦袋的勾當,我可不想落得跟瘦猴他們一樣的下場?!?p> “光頭哥,你一定要指點兄弟們,別好處沒拿到,先把腦袋掉在這?!?p> “放心吧,我們先觀察觀察二老板的能力,再做打算。實在不行……”光頭眼睛微斂,眸底的鋒芒不斷閃爍,“就去山溪投靠赫赫有名、重情重義的落虎涯?!?p> “行,光頭哥,以后,你就是我們的頭,我們都挺你的?!?p> “對聽光頭哥、大哥、聽大哥的。”
……
如果有人看到屋里的情況,一定會看到,十幾個壯碩的中青年男子,紛紛站到一個光頭男子的跟前,齊齊拱手喊著大哥。
而這個光頭男子,就是跟在藤木直男身邊搬運炸藥的那個光頭男子。
……
“于先生,我們該怎么辦?”秦笑一臉急躁,不時的還摸摸別在腰里的手槍。
“先別著急,讓我想想?!庇谥疰?zhèn)定自若的倒了兩杯水,給他端一杯,自己也慢慢品嘗著一杯。
“都什么時候,您還有功夫品茶!”秦笑很不高興,“如果老板在的話,他們誰敢動我們的貨?!?p> “放心吧!”于逐沒等他繼續(xù)抱怨,轉(zhuǎn)身就走到房間的角落里,循著某種規(guī)矩,旋轉(zhuǎn)著保險柜上的密碼盤,“本來想把這個東西留到關(guān)鍵時刻再用,可是,我們的那批貨沒時間等了?!?p> 于逐很是不舍得取出了一個木盒,從里面拿出一個巴掌大的信物交給秦笑:“把這個交給陳軍長,估計他再放肆,也會掂量掂量我們“愛華”公司背后的力量?!?p> “這是什么,這么厲害,竟然能按捺住那位錢心大過對總統(tǒng)忠心的陳軍長?”秦笑好奇不已。
“這是老板與重慶做生意時,從總統(tǒng)夫人那里忽悠來的一個信物?!庇谥饾M眼不舍,“本來還想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哎,可惜,被那個貪得無厭的陳軍長給……”
原來,自從木鈴鐺宣布走私渠道被截斷后,豐源公司一直憑借日本人的勢力,強行與某些黑心商人交易;日本人投降后,豐源公司改頭換貌,變成愛華公司,“豐臣晴子”變成了“木梓禮”,生意往來的對象,重心變成了國內(nèi)的那些奸商;再后來,木鈴鐺“回了日本”,木梓禮久不現(xiàn)身,公司也都是于逐等人出面打理。盡管對外說,愛華公司的后臺在重慶,生意上來往的那些老板,逐漸開始遠離愛華公司,甚至開始排擠、刁難愛華公司。
這次,如果不是他們往后方運輸?shù)乃幤繁豢垩?,他們還沒有覺察到事態(tài)的嚴重性。
經(jīng)過大力追查,他們發(fā)現(xiàn)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木鈴鐺拒絕陳軍長幫著管理公司,陳軍長又眼饞愛華公司的利潤豐厚,心生嫉恨后,在背后指揮人干的。
知道木梓禮就是豐臣晴子的陳軍長,算準她短期內(nèi)不會出現(xiàn)在上海,他呢,加快速度,兵不血刃的拿下愛華公司,先把能賺的、不能賺的錢,裝進他的口袋。以后,即使木梓禮回來了,他就把一切都推諉到于逐那群不會管理的人身上,再根據(jù)情況判斷,要不要把掛著愛華公司牌匾的公司還給她。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木鈴鐺早就算到了他的貪欲與欲望,把一道相當于國母下發(fā)的護身符,留給了于逐他們。
……
阜縣,一處普通的民宅。
喬裝打扮后的范連長,帶著同樣易過容的幾個戰(zhàn)士,悄咪咪得盯著對面的酒樓。
“連長,那些人今天會在這里接頭嗎,我們都在這蹲守好幾天了?”一個嘴邊貼著大痦子的戰(zhàn)士小聲問道。
心情有點煩躁的范連長,對著他腦袋就是一巴掌,口氣不是太爽:“什么時候我潛入他們內(nèi)部了,我就可以告訴你了。哎,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做到的?”
“連長,你說的人,是不是赫赫有名的火藥與火雷?”一位學生打扮的戰(zhàn)士,手捂胸口,眼冒金光,夢幻、斜四十五度角的看著窗外~
“火藥、火雷?這兩名字怎么這么耳熟??!”大痦子戰(zhàn)士撓著腦袋,眉頭緊鎖,突然,他眼睛一亮,低聲興奮道,“書生,你說的是幾年前就潛入敵人內(nèi)部,至今沒人見過、無人知曉男女的地下黨特工吧!
連長,你不是號稱百事通嗎,應該見過那兩位傳說中的高手吧?”
本來就心煩氣躁的范連長,聽到這話,心情更不好,但是,他又不能表現(xiàn)的太明了,萬一引起戰(zhàn)士們的心情都浮躁,就不好了。
“連長,你見過他們?”沒聽到范連長回話的大痦子戰(zhàn)士,以為他這是默認了自己的問話,立即靠近他,好奇得接著問,“他們是男的還是女的?是老人還是孩子?長得好看嗎……”
“楊簡,你再說一句話,回去后加訓六個小時?!?p> 看著范連長微笑著、輕飄飄的對楊簡說話時,所有的戰(zhàn)士端正態(tài)度、各就各位,仿佛誰都不認識那位大痦子戰(zhàn)士。
“哼,我要是認識火雷、火藥兩位前輩,我還會跟你們這群人在一起?”某人還是滿足了大家的好奇心,“早前,我聽前輩們說,他們混入日本高層竊取了很多重要的情報,才被他們知曉。
可是,他們設了很多圈套、想了很多辦法,不但被火雷、火藥同志看穿,還讓他們顏面盡失。
據(jù)說,有十幾位日本司令官,因為火藥、火雷的存在,造成重大失利,被撤職查辦……藥品走私……倒賣軍火……三教九流……”
“連長,有情況!”
“哪里?”
……
木鈴鐺:……你說的火雷、火藥,我怎么不認識?
他們怎么這么厲害!
木萬彪:……誰也不相信,只是我無意中的一個想法,竟然成就了情報界、“兩個”不可超越的傳奇。
還我軟軟糯糯、嬌憨可愛的小棉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