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滄被她忽如其他的冷靜嚇著了，手上的動作一頓。
路遙抽了個(gè)機(jī)會從他身下逃了出來，渾身依舊忍不住地戰(zhàn)栗。
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面對諸天仙神，吞噬幻元丹的時(shí)候都沒有這樣慌亂的模樣。
墨滄在一旁側(cè)著頭看她，看她顫顫巍巍坐直了身子，纖長的睫毛垂下，落在眼瞼下一片陰影，嫣紅的唇不自覺抿起，瞧起來越發(fā)清秀，惹人心疼。
她坐直了身子，仔細(xì)將身上的衣服整理平整，緩緩舒了口氣道，“我準(zhǔn)備好了，來吧?！?p> 神情那樣莊重，像是準(zhǔn)備赴一場極刑一般。
就那么一瞬間，他心里的怒氣煙消云散。
她的唇角沾了一粒糕點(diǎn)沫子，他伸過手想要將她擦掉。
她身子往旁邊一躲，揭開一看眼眸瞧他，又匆忙地閃躲，“仙。。。仙尊，我頭一次，沒經(jīng)驗(yàn)，會。。。不會很疼？”
他的手在半空中一頓，“你真想好了用身子來還？”他問。
“仙尊又何必這些事情來問我？這些事我都懂的，我是個(gè)女子，一沒背景，二沒修為，總得有什么東西報(bào)答你的是不是？”她裝得淡然，又那般局促地笑了笑。
“其實(shí)說起來，若能被仙尊瞧上倒是我的福分，至少仙尊您人還不錯(cuò)，這些日子對我也算照顧，挺。。。挺好的。”
她自己都意識不到，她笑得比哭都難看，忽然一瞬間有些明白了紅袖的處境，她在好歹有些修為的，一個(gè)人在九重天尚且舉步維艱。
紅袖修為全無，若在人間又該如何呢？
墨滄一時(shí)無話可說，手在半空中卻不知該如何了。
“現(xiàn)在要我怎么做？是該脫衣服了嗎？“她越發(fā)冷靜，轉(zhuǎn)過頭看著墨滄。
她的頸下一顆扣子散落，許是方才掙扎的時(shí)候掙脫的吧，露出里頭一片晶瑩滑嫩的肌膚。
墨滄想要幫她將那顆扣子扣好，誰知手指一觸到她的時(shí)候，她渾身一個(gè)寒栗，整個(gè)人都跳了起來。
她和墨滄都被她的這個(gè)反映驚著了。
路遙一呆，才道，“我。。。我不是故意的?！?p> “你很怕我嗎？”墨滄問。
“我。。。我。。?！甭愤b兩個(gè)字“我”字出口，一串眼淚便不受控制地墜了下去，“對不起，對不起。。?！?p> 有時(shí)候，崩潰就是一瞬間的事情，情緒一旦打開了一個(gè)缺口，后面的便都控制不住了。
“為什么會像這樣？”她顫抖著哭。“我為什么會把自己過成這個(gè)樣子？”
她漸漸蹲下身子，這些日子所有積累下來的情緒都奔涌而出，眼淚信馬由韁，絕望的情緒像一塊巨大的石頭堵在胸口，只有那樣大聲嘶吼，才會讓自己覺得好過一些。
“你。。。你別哭啊?！?p> 路遙哭得天昏地暗，她回顧這些日子發(fā)生的許多事。
與紅袖反目，被圖南冷言嘲諷，被南辭刁難，幾次在鬼門關(guān)游走。。。這許多的事都藏在心中，被她裝作毫不在意。
她并不是那般強(qiáng)大，只有到了這個(gè)時(shí)候，難受才找上她，才一發(fā)不可收拾。
墨滄見她如此，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揉捏著，他將她環(huán)抱，柔聲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p> 她不怪墨滄，一點(diǎn)兒都不怪，他只是個(gè)普通人，他幫她救活了古菩提，他救了她的性命，給了她安逸的生活，自然是要東西交換的。
而她路遙有什么？給得起什么？
“不，不是的?！甭愤b扯著他的衣袖給自己擦眼淚，“你能不能等一會兒，等我哭一會兒再。。。再肉償?！彼吙捱叺?。
他哭笑不得，將下頜放在她頭頂上，鼻尖嗅著她的香氣，微微沉吟片刻，才道，“此事。。。不急?！?p> “可。。。可你方才不還說。。。嗯？你是不是因?yàn)槲曳讲艍牧四愕呐d致？”路遙聽了他這個(gè)話，在他懷中微微一動，抬著一雙紅彤彤的眼睛看他。
“本座可沒說過這話?！?p> “可。。。可是。。?！?p> “不過今日晚了，我有些乏了?！?p> “什么都還沒做，你乏什。。。啊哈。。?！甭愤b醒悟過來，瞳孔都放大了幾圈，“你該不會是不行吧？”
“你。。。”墨滄眉頭一跳，恨不能一口老血吐出來。
“你也別難過，這種事情總有辦法解決的，聽說南翁仙君府上有很多仙藥，要不你去問問，他有沒有治那方面的藥？”她來了興致，連哭都忘了哭了。
“難怪啊，難怪說墨滄仙尊不近女色?！?p> “。。。。。?！蹦珳嬷挥X得太陽穴“突突”的。
“哦，你大概是不好意思去要，我?guī)湍闳グ桑揖驼f我有一個(gè)朋友?！彼@會兒倒是善解人意起來了。
“你若是真好奇，不如咱們現(xiàn)在就試試我到底行不行吧?！?p> “額。。。那就不必了?！甭愤b趕緊從他的懷中掙扎著起來。
“那什么，仙尊，時(shí)候不早了，我這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哈。”她往后退了幾步，“你要早睡早起，不能再熬夜了?！?p> 說著便往門外去，十分貼心地幫他把門關(guān)好，臨走時(shí)，還不忘補(bǔ)上一句，“加油啊，仙尊，祝你早日康復(fù)?！?p> 說罷，幫他將門一關(guān)，走得飛快。
門合上時(shí)，路遙才算長松了一口氣。
出煙雨樓的時(shí)候已經(jīng)過了三更天了，可今日還有馬未喂，她雖上學(xué)堂念書，但是這喂馬的工作還是一天都沒耽誤過。
到馬廄的時(shí)候，馬兄都餓嫣兒了，一見了路遙來，梗長脖子長嘶。
路遙趕緊抱了新鮮的草料喂它，又提了一桶清水給他清洗。
“馬兄，今日可餓著了吧？”路遙一邊幫它刷毛，一邊道。
馬兄今日大約是生她的氣了，只顧著吃草，也不與她聊天了。
路遙便自顧自地說，“說來，咱們也算是緣分，那天你我二人一起去的紫微宮，如今咱們又一起在平夢里了。
也是，我們結(jié)拜的緣分，無論是吃苦受罪，還是吃香喝辣都合該在一起的。
可是馬兄啊，若重來一次，那一日我如何都不會去紫微宮的，如今落到這個(gè)地方，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往后可該怎么辦??？”
她心里悔恨難當(dāng)，一面給馬刷毛，一面嘆氣。
今日太過勞累，又驚嚇一場，這大半夜的，還得喂馬、洗馬，她洗著洗著的，實(shí)在掌不住了，竟然就在馬廄里睡著了。
她本也習(xí)慣了睡馬廄，倒也沒覺得什么不舒服的，可睡到迷迷蒙蒙間，她隱約感覺到，一雙手將她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