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人之中,除開紫纓外,邵文軒和都子墨是出了名的才子,此次都子墨拉下邵文軒一道,皆是因前段時日自己妹妹的煩心事所致,心頭麻亂不已,思緒也跟著混亂。
都子墨有個妹妹名都雁靈,已至婚配年齡,父親特意替她拉扯了段好姻緣,沒成想居然被男方親自拒了婚,丟了臉面不說。
偏生她那親妹妹還看上那姻親中的男子,非他不嫁,整日郁郁寡歡,看的都子墨也滿面愁容,怕他那親妹妹悶出什么病來。
此次畫舫若不是父親強(qiáng)烈要求他前來,都子墨也實在沒這個心思。
邵文軒往年都會與都子墨一爭高下,今年第一輪都子墨就落下了自己,讓他略微詫異,看都子墨一臉愁容,忍不住上前詢問:
“你這是有何心事?不妨說來聽聽,看看我能否幫你解析解析”。
不像所有的競爭對手那樣,對方就是自己死敵一樣的存在,邵文軒與都子墨拿對方做比較是為了讓自己更加上進(jìn),兩人關(guān)系非旦不是針鋒相對反而親和的很。
不過妹妹這事乃是家事,說出來,有損名聲不說,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故而他只是搖頭,悶著一張臉解釋:“實在是不好說,抱歉了文軒兄”。
邵文軒無所謂的笑笑,都子墨是什么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為人耿直善良,不會什么彎彎繞繞,既他不想說,他也不會強(qiáng)求,善解人意的給他倒了杯茶水,緩緩勸誡:
“你先冷靜冷靜,調(diào)整好自己,好好完成下一輪比賽吧”!
主考官宣布名單之后已經(jīng)退至幕后歇息去了,每一輪比賽過后都會有個空閑期,留給眾位參與者調(diào)整狀態(tài),以盡最好的能力完成所有的比賽。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自己既然已經(jīng)來了,確實要好好面對這場比賽,否則,真是對不起自己。
接過茶水飲了口,想到了什么,目光不自禁瞟向了那第一名的女子,若他沒記錯的話,此前跟御史大人那般較量的女人便是她!
身著紫色煙紗衣,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嬌媚無骨入艷三分。
這是都子墨對她的第一印象,美艷動人,有眾多閨秀無法比擬的膽識,是個妙人。
賞著美人,飲著茶水,也沒有白來這一躺,心中的郁悶消散了幾分。
紫纓自落座,就有好多道眼光看了過來,男人欽慕的眼神,女人嫉妒的眼神數(shù)不勝數(shù),無視所有目光,她起身走到渺音身邊,蹲著身子靠在她邊上,柔著嗓子:
“這畫舫無聊是無聊了點(diǎn),等結(jié)束了,我?guī)闳セ食怯我蝗?,玩?zhèn)€盡興,怎樣”。
伸手環(huán)住靠過來的女人,怕她摔下去,聲音也跟著小心:“我對這皇城風(fēng)景也沒多大興趣,不過,要是你帶我的話,自然是可以的”。
她生就一副清心寡欲的性子,紫纓搖了搖頭,頗為無奈,剛剛打算接話,就見面前一堵厚實的身影直直的橫陳在自己面前。
來人身姿挺拔修長,紫纓又是蹲著的,這種情況下只能仰頭去看來人,熟悉的俊臉落入眼中,泛起了心中久未波動的水花。
“景鈺?”她輕喚來人,未用尊稱。
男人挑眉,蹲下身一把扯過她的手,冷著一副嗓子:“跟我出去”。
他用的極大力,紫纓并不想跟他出去,也抗拒的緊,掙扎之中勒紅了手腕,有些地方還出現(xiàn)了隱隱的淤青。
一旁的渺音忍無可忍,一只飛針釘了過去,直直扎在那只拉女人的粗壯手臂上,很快,那只手就變得虛軟無力起來,女人掙脫開來,遠(yuǎn)遠(yuǎn)的退到了一邊。
男人拔掉飛針,看著始作俑者,陰鷙的眸子活要將人生吞活剮:“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渺音長到今日這般歲數(shù),聽過的威脅話屈指可數(shù),敢對她如此說話的人,還真都不是長命之人,到底是誰活膩歪了,這個還真說不好,畢竟——她也不是好惹之人。
冷冷一笑,絕美的臉上叫人看不清情緒。
男人正欲繼續(xù)放狠話,下一秒,猝然倒地,渾身麻痹,動彈不得,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痛感,額間接連冒出細(xì)密的冷汗,忍痛的眸子死死盯著那笑意盎然的女人,殺氣肆虐。
姚清筠從一端急急趕過來,看著男人的樣子,怨毒的眼神掃過面前的兩人,對著男人一番關(guān)切的問候:“夫君,你怎么了!”。
男人已痛的臉色發(fā)白,抓著姚清筠的手骨節(jié)凸顯,女人被捏的發(fā)疼,小臉皺成一團(tuán),直接半跪到地上擁著他,急切道:“你怎么了!”
女人的聲音引來了一陣轟動,眾多的目光移到了這邊,見尊貴無比的御史大人倒在地上,臉色發(fā)青,旁邊半跪著淚眼朦朧的御史夫人,跟前站立的兩女人冷著副臉,淡淡的看著,沒有絲毫作為。
這場景怎么看著怎么怪異。
眾人對兩位姑娘又刷新了一層認(rèn)知,那是真的膽大包天。
座上有世家公子下座,打算去扶那景鈺,至于世家千金,都穩(wěn)穩(wěn)坐著,人家都有了夫人,她們上去幫忙,那是自找麻煩。
下座的男人正是前十之一的岑玉澤,也是都司大人最小的一個兒子,長相俊俏,溫文爾雅,周身都透著一股書卷氣。
言談舉止,得體而大方,與他那生的端莊的容貌有幾分相似。
男人剛剛到得景鈺面前,他已經(jīng)撐著所有力氣站了起來,姚清筠適時的扶著,避免他難堪的摔倒,男人身高體長,女人扶著已經(jīng)手腳麻痹,見岑玉澤過來,忙投出求救的目光。
岑玉澤接收到眼神,伸出手去撐著男子的雙手,算是幫些力,他沒有直接去扶著男子的腰,因為兩個大男人再如何,那樣的動作也始終不雅。
其次,作為男人都有自己的尊嚴(yán),特別是景鈺這種長年居高臨下之人,自然比別人更甚幾分,若是不小心觸碰到禁忌,那就不是幫忙,而是惹禍上了。
他對于這一塊拿捏的很是穩(wěn)妥,景鈺也默許了他的幫忙,慢慢回到了座位之上。
姚清筠呼出一口大氣,朝岑玉澤投出一個感激的目光,男人點(diǎn)頭表示接受,笑著回了座上。
景鈺始終沒有吱聲,陰沉著一副臉,心口亂串的氣息讓他難受的開不了口,這份痛苦之下,對于女人的恨又多了一分。
第一次相見,他搶奪紫纓未果,還差點(diǎn)被她所殺,第二次,他要帶紫纓離開,又橫加阻饒,還害得他這幅模樣,這口氣,怎能忍?
心口之火越燒越旺,男人臉上滿面紅光,看的姚清筠嚇了一跳,急忙倒了杯茶水遞過去,拍著男人后背輕聲喃喃:“你可別嚇我”。
男人不知自己模樣,只感覺臉上燒的慌,手中的杯盞映著茶水,能夠看到隱約的紅。
清涼的茶水順著咽喉而下,緩解了那股火熱的灼痛之感,他這才能清晰看到女人的神情,美目一片擔(dān)憂之色,含著淚光。
他一把將女人擁入懷中,安撫的拍著她的后背,啞著嗓子:“我沒事”。
點(diǎn)頭,哽咽著聲音:“沒事就好”。
這溫柔可憐的樣子,有幾個男人能招架的?。孔侠t嗤之以鼻,看著遠(yuǎn)處的一幕,早已習(xí)以為常。
屬于她的東西,便是她的,不屬于的,真是強(qiáng)求不得,或許以前的紫纓想不通,可隨著歲月的洗滌,過往的疼痛齊齊涌上心頭,與那些逝去之人的恨夾雜在一起,這份愛就顯得尤為薄弱了些。
有時候愛一個人,是真的會衍生成恨。
這畫舫的空氣因為某些不愿意見到的人,變得沉重了些,紫纓深吸口氣,來到渺音一側(cè)發(fā)聲:“要不要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女子回頭,紅唇輕勾:“好”
紫纓難得的沒有追問她給男子究竟使了什么,是不是代表著她開始試著放下了?對于這個結(jié)果,渺音是喜聞樂見的。
兩人來到船外,明亮的月懸掛在天空上,映著彩燈格外的耀眼,藍(lán)色的深海波光粼粼,一望無際,就好似人生的長度,一眼看不到邊,倚靠著船欄,吹著海面的風(fēng),暢快無比。
好的心情有時候真的與環(huán)境有關(guān),在船內(nèi)那樣壓抑的環(huán)境之下,很難舒展開一個真實的笑容,在外面則完全不一樣,那才是真的自己,隨心而為。
紫色的紗衣隨風(fēng)舞動,及腰的長發(fā)肆意飛揚(yáng)開,露出巴掌精致妖媚的臉,紅唇勾著一抹動人的弧度,深藍(lán)的海水在眸中掩映,盛開出藍(lán)色的花,美的驚心動魄。
在外轉(zhuǎn)悠著的郢慕,正好瞧見了那一幕,腦?;芜^許多的畫面,翻轉(zhuǎn)停頓,腳步不自覺向女子靠近,待得近了,才晃過神來。
女子早已轉(zhuǎn)了頭,訝異的看了他許久。
難得有絲窘迫之感,很快又恢復(fù)如常,迎著那張漂亮的臉,露出公子溫雅的氣息,假裝過路人一樣臉不紅心不跳的道:
“不好意思,我路過,驚擾了兩位姑娘頗為抱歉”。
郢慕為人強(qiáng)勢,這番話很難從他口中說出,那張與清月相似的面孔,總會讓他無形之中變得溫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