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41°東北的野外凌晨2點,頂著凜冽的風(fēng)工人們將儀器下放到新開采的石油井進行測量,我在一旁拉著纖繩整個身體呈傾斜狀,以此來保持平衡。
楊成武的工服已經(jīng)被水淋透凍成了冰棍,弓腰撿起扳手發(fā)出咔咔的脆響,我們在這里遙望繁星,沒有任何污染的大氣層偶爾劃過流星。工業(yè)的源流就在這里,養(yǎng)活了一座城市,養(yǎng)活了無數(shù)的人,我們從校園里出來,沒有走入社會而是來到這比城市還要寒冷的野外。
火熱的身軀與鋼鐵般的意志征服大自然,沒有人比我更懂這是什么,這就是鐵人的精神!
我已經(jīng)54個小時沒睡了,因為測量需要在夜晚,而白天又要趕往下一個井場。楊成武向我揮了揮手,我知道休息的時間到了,我們一起躺在雪地上看著銀河裝點整個夜空,無法形容這種美,如夢入幻。
楊成武問我:哥我聽說咱們的待遇要取消了,這是真的嗎?
我回答:也許吧,只要還有石油沒人愿意離開。
楊成武吃了一塊冰,脆響聲讓這個本就寒冷的世界更冷了。他舉著冰塊問我:哥你說要是待遇取消了,咱一頓飯本就吃不飽,6碗飯這才不到3小時又餓了。
我回答:是啊,這工作體能消耗的太大,聽說大鍋飯6個菜要改成4個了。
我們都保持著沉默,因為不想打擾這安靜而又美麗的大自然,但井場的警報響了!楊成武快速起身崩裂衣服上的冰,我緊隨其后跑回油井!
工人們呼喊著井涌!這是重大的事故,損失的千百萬設(shè)備是小事,一旦爆燃怕會丟命!有人拼命的打開回流閥,而有人則搬起重水泥!
只有十分鐘時間!一旦井噴所有人都得撤離!能挽救的時間只有十分鐘!
楊成武雙眼通紅拼命扛著水泥扔到泥漿中!但晚了,石油像雨一樣噴的滿天都是,我不知道為什么?為什么50年的開采都沒有將這工業(yè)的源流采空!這不正常,摸著臉頰發(fā)現(xiàn)這根本不是石油而是血!楊成武像瘋了一般喊著出油了!出油了!大油田!而我的視線已經(jīng)變得通紅,拽住楊成武:這根本不是油!這是血液!
在我喊出的一剎那,井噴停了,所有人都用怪異的眼光看著我。這個世界怎么了?我使勁擦了擦眼!一切全變了,油井變成了高大的樓房,野外出現(xiàn)整齊的街道,過往的行人們看著我一身的冰塊紛紛稱奇!我抬起頭這哪里還有星空?分明是白天!
楊成武從人流中走出來,一身西服顯得文化而又有內(nèi)涵,對著我問:哥!你的夢呢?
鈴鈴鈴!鈴鈴鈴!
不!這不現(xiàn)實!被鬧鈴驚醒,我滿頭大汗掉從床下爬起,看著窗外正午的陽光發(fā)現(xiàn)原來這就是一個夢啊。
打開一瓶冰鎮(zhèn)可樂,舒爽的感覺仿佛讓人在這炎熱的夏天活了過來。刮過胡子坐在書桌前拿起一本名叫鐵人精神的書,這被塵封的厚重頁腳已經(jīng)開始泛黃。我從石油的學(xué)校畢業(yè),又在石油工作了一年多,生活了五年這便我的城。
我的城里不光承載著過去的夢,也承載著過去的愛情,沒人說過現(xiàn)在的世界應(yīng)該有的樣子,而我忽然就想寫一寫這樣的故事。
這個故事就要從12年的夏天開始:
滴!滴滴~
大客車司機狂按著喇叭!
“怎么開車的!會不會開車!”
這倒是不怪客車,不知道為什么女司機越來越多,她們不光開車拋錨,還隨便壓線逆向行駛。
自打我背著包上了車4個多小時的顛簸路程快要磨滅了所有的耐心,乘客尚且如此司機脾氣能好?倒是馬上要修路,等放假時候回家有好路就方便多了。
高考決定了所有的路,東北的家長都視孩子的學(xué)習(xí)如命,我又考的不好,填報志愿去學(xué)金融,結(jié)果分到了這個莫名其妙的???。說來奇怪往年三百分就能上的學(xué)校今年四百六,老師們都說沒見過這么操蛋的事情,不想重讀我就踏上了這班車。
終于熬到終點,下了車才知道這學(xué)校都已經(jīng)出市區(qū)了,不愧是大城市啊人這么多。問了報到的路按照小牌子找起自己的專業(yè),石油工程、石化、機電...
“請問我這個專業(yè)在哪里?”
漂亮姐姐指了指最后面的小棚子,走近了才清楚因為名字長所以字小。石油與天然氣地質(zhì)勘探技術(shù),這絕對是一神奇的名字。
填了表領(lǐng)了寢室樓牌號,被告知導(dǎo)員去開會了。我來到寢室空無一人就選了上鋪,這上鋪自然有上鋪的好,起碼自己的床不會坐一圈人。這寢室的環(huán)境比高中好多了,再也不用20多個人擠在通鋪上,沒有高中封閉教學(xué)那陰冷的寢室樓,也可以永遠告別暗無天日的班級。
不多時一個小個子進屋了,流里流氣的樣子像極了玩世不恭的公子哥,這就是我的第一位室友了,名叫啊呆。啊呆也選了上鋪,一看就是同路中人!
“你好啊室友!我叫阿呆,以后請多多照顧,咱們場面話不多說請你喝飲料!”
阿呆從背包里拿出可樂扔在我的床上,人豪爽自然好說話,很快我們聊起了高考,阿呆考的分?jǐn)?shù)比我高,在數(shù)學(xué)上整整多了我30分,因為不想去南方所有來了這里。阿呆如果放在女生堆里那一定是搶手貨,微胖的身材柔和的笑容,略微沉著的聲音再配上流里流氣的舉止,這就是一小公子哥。
我沒什么好回送阿呆的飲料,但是我喜歡和人聊天,我的高考只有語文最好,一度認為自己應(yīng)該學(xué)文科。
寢室到來的第二位選手是一瘦子,倒是巧了我們同鄉(xiāng),屬于一片地區(qū)的人。他名叫本根,可能是家里取意扎土生根吧,鋪了被褥就給家里打了電話,我們互相介紹后也變得熟絡(luò)起來。
最后一名選手名叫李壯,省城來的城市人,李壯是很沉穩(wěn)的人,遇事不驚,處事不變。
我們寢室全員就這樣到齊了,阿呆消息靈通說起了這報到分寢的事情:
“哥聽說了嗎?別的系寢室住6個人,咱們因為人少4個人一寢室,這可是撿了大便宜?!?p> 人少不應(yīng)該是吃虧的事情嗎?
本根掛了電話回了一句:
“這難道不說明咱們考的專業(yè)很水嗎?我二本線都過了結(jié)果分這里來了,家里沒錢又不能重考,認命吧。”
李壯掰了掰自己的胖腳:
“也對,也對,”
陽光灑在潔白的窗簾,驅(qū)散了夏日的炎熱,最美好的時光不應(yīng)該在高考,應(yīng)該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