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牡丹閣
火鸞在寒湖中正游的愜意,余光忽然瞥見微瞇著眼耷著嘴角瞪著滿臉戲謔的墨鴉的衛(wèi)莊,忍不住好笑的挑了挑眉,復又轉(zhuǎn)頭,理了理在水面上盛開的銀絲,而后緩緩潛進了水里,直到最后一抹銀色也消失不見。
墨鴉環(huán)胸勾著唇看著對面滿臉陰霾的衛(wèi)莊覺得有些好玩,忍不住沖他揚了揚眉,見他又將眼瞇起了一分戲謔神色不由更甚。
此刻,衛(wèi)莊初見墨鴉時的震驚已經(jīng)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憤怒。一個本該死去的人此刻突然出現(xiàn),非但毫無解釋還滿臉挑釁的坐在自己面前,毫不關(guān)心別人是怎樣為他善后甚至毫不關(guān)心白鳳。
“你不打算解釋一下?!毙l(wèi)莊冷冷開口道。墨鴉笑了一聲,果然還是他先沉不住氣了。但隨即他便無辜的聳聳肩“不打算?!毙l(wèi)莊在那一瞬間迸射出了殺意,但很快他便壓制了下去。他很討厭墨鴉那滿不在乎的笑,這很容易讓他喪失理智,只不過,之前他掩飾的很完美。
“別這么冷漠衛(wèi)莊大人,這么久不見,不應該慶祝一下?”墨鴉沖衛(wèi)莊一揚眉,滿臉笑意?!皯c祝?我沒殺了你就是最好的慶祝?!毙l(wèi)莊冷哼一聲別過頭去。墨鴉見此心情大好的又笑了一聲,他知道,這代表衛(wèi)莊妥協(xié)了。這還真是少見。想著,他歪了歪頭,主動解釋道“三天前我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在那個房間,”說著,他示意對面的人看向剛剛自己出來的那個房間“也是那時我第一次見到火鸞。”想了想,他又補充道“剛剛是第二次?!边@時他才發(fā)現(xiàn)原本在寒湖中的火鸞不見了,不由微微睜大了眼,一邊詫異的四處尋找著一邊繼續(xù)道“這三天我一直待在那個房間吃喝玩樂,倒是愜意得很,不過實在有些無趣。之后你也看到了,我剛剛得到她的允許這才下來?!薄熬瓦@樣?”衛(wèi)莊皺起眉,墨鴉點點頭,狀似無辜實則滿不在乎的聳聳肩“當然~不然衛(wèi)莊大人以為如何?”衛(wèi)莊聽了他的調(diào)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只烏鴉幾乎永遠沒有正經(jīng)的時候。
“不過,說起來,你似乎和火鸞姑娘很熟。韓國司隸大人居然認識一個能夠悄無聲息出現(xiàn)在新鄭的神秘女子,不知九公子知道會做何感想?!蹦f單手撐起下頦,饒有興趣地看著衛(wèi)莊,后者冷哼一聲“與你無關(guān)?!蹦f毫不在意他冰冷的態(tài)度,打了個響指道“我告訴了你我這幾天的經(jīng)歷,作為交換,衛(wèi)莊大人是不是也應該告訴我一些什么呢?”看向他的銀眸露出一絲輕蔑和不屑“這些消息,還遠不夠作為交換的條件?!蹦f被噎了一下,眨眨眼“這么久不見,開個友情價?”衛(wèi)莊看向他,突然勾起了薄唇“好?!蹦f沒想到衛(wèi)莊回答的這么干脆,不由怔了怔,而后一歪頭“條件?!彼饝倪@么爽快,肯定是計劃好了什么,這讓墨鴉不得不有些提防起來。
“加入流沙?!毙l(wèi)莊微昂起頭,一字一頓道。墨鴉再次眨眨眼“想不到,衛(wèi)莊大人竟對我如此念念不忘~”說罷,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笑的眼睛都彎了,眼角的紫色墨紋讓他看起來像極了一只笑盈盈的狐貍“你這么想讓我加入流沙,該不會是因為你的執(zhí)念?”衛(wèi)莊冷冷看向他,星眸凜冽異?!澳闱肺胰龡l命?!薄叭龡l?”墨鴉歪頭揚揚眉,有這么多?“毒蝎門,唐七,白鳳?!彼UQ邸拔乙詾?,除了那位唐七老,其余兩條都是我的?!毙l(wèi)莊依舊冷冷地看著他。最后,墨鴉聳聳肩以示妥協(xié)。他做事向來干脆利落,這種爭執(zhí)毫無意義,倒不如換一種方式?!拔艺f過,白鳳比我更適合流沙?!毙l(wèi)莊毫不讓步“我也說過,我不在乎吉不吉利?!蹦f有些無奈嘆口氣,衛(wèi)莊這人哪都不錯,就是有時候太固執(zhí)了些。想了想,他手指一動,幻化出一片墨羽,而后用內(nèi)力牽引著它“咻”的一聲射向一旁的樹干,卻只是淺淺的刺入了一個根部。“如你所見,我的外傷雖然已經(jīng)痊愈,但內(nèi)力只恢復了不到半成,現(xiàn)在的我加入流沙,非但沒有什么用處,反而會成為一個巨大的累贅?!毙l(wèi)莊皺起眉,墨鴉不等他開口又繼續(xù)道“我知道,對于一個身為鬼谷弟子,韓國司隸以及流沙的核心成員來說,想要保護一個人易如反掌??晌以?jīng)是百鳥王,是姬無夜的左膀右臂。流沙護得住白鳳,護不住墨鴉?!薄澳氵@么肯定?”衛(wèi)莊直視墨鴉的眼,后者微微垂下了視線,身子向后靠了靠“等你毀了夜幕,殺了姬無夜,如果我還活著,也許我會加入流沙。”衛(wèi)莊冷冷盯著墨鴉,墨鴉也同樣看著他,不同于衛(wèi)莊的冰冷銳利,墨鴉的眼神柔和很多,卻也絲毫不讓。衛(wèi)莊盯著墨鴉許久,似乎是想刺破他的偽裝。良久,衛(wèi)莊緩緩道“你跟著她很危險。也許你會后悔今天所做的決定?!边@是,關(guān)心?墨鴉覺得有趣,歪了歪頭揚起一眉戲謔的看著對面的銀發(fā)少年,剛準備開口卻聽到“嘩啦”的水聲,兩人扭頭去看,就見一顆銀色的頭顱冒出了水面,慢悠悠的向兩人飄來。
“他現(xiàn)在跟著你才更危險?!蹦侨丝苛税?,一抬手從水里拉出一個東西甩向衛(wèi)莊,被后者輕而易舉的抓住,帶起一片水花?!暗侥菚r不僅他要后悔,整個流沙都要后悔?!蹦f看著正理著滿是水的銀發(fā)的火鸞有些詫異,她居然是潛了下去,難怪始終不見人影。潛了這么久面不紅氣不喘,想必水性是極好的。
“我做事,從不后悔?!毙l(wèi)莊也不看火鸞,冷冷道。她卻笑了一聲,似乎有些嘲弄“你不后悔,不代表流沙其他人不后悔。要知道,人都是更在乎利益的?!毙l(wèi)莊垂下眼,沒有再說什么,而火鸞似乎也沒有繼續(xù)下去的意思,依舊優(yōu)哉游哉的掬著水花。她在寒氣刺骨的寒湖中泡了這么久絲毫沒有不適的樣子,依舊一臉愜意。皮膚在月光下幾乎都要透明起來,鬼魅一般危險而又迷人,墨鴉看著那鮮血般詭艷的指甲不知為何,竟有些晃神。
衛(wèi)莊沉默了一會兒,微俯身將自己的夜行衣遞給火鸞,后者一手接過衣服另一手握住他的手腕借力翻身上岸,而后飄著一般悄無聲息的坐到了石凳上,披上了那件夜行衣。整個過程沒有任何交流,卻萬分流暢,兩人似乎在做一件早就習以為常的事。
墨鴉并沒有緩過神,一直有些愣愣的看著火鸞,她的衣服不知何時已經(jīng)在水里盡數(shù)褪去,只剩一件黑色裹胸和一條堪堪圍住翹臀的短裙。她自然注意到了墨鴉的目光,卻非但沒有惱怒,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血眸閃過一絲戲謔,隨后坐到了兩人中間的位置上。墨鴉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有些尷尬的移開視線“姑娘,我……”但還沒等說完就被火鸞戲謔著打斷了“像你這樣的美人,多看幾眼我自然不會介意~”這話讓墨鴉有些沒法接,他眨了眨眼,看著滿臉玩味神色的火鸞半晌才微低下頭“姑娘說笑了?!睂γ娴男l(wèi)莊毫不客氣嗤笑一聲。墨鴉這么厚臉皮的人居然也有吃癟的時候,真是令人心情愉悅。墨鴉依舊微低著頭淺笑著,仿佛根本沒聽到衛(wèi)莊的嘲笑。若是換做別的姑娘,他大可玩笑著回敬,但眼前這個人不行。一來火鸞為主他為仆,雖然此刻表面上平起平坐但終歸還是謙卑些好;二來,雖然他并不了解火鸞,也沒有什么接觸,但他知道,這個人危險的異樣。這是作為一個出色殺手的直覺。謹慎些總歸不是壞事。
火鸞揚揚眉,而后又湊近一點“你似乎,很忌憚我?”墨鴉看著離自己不過一尺遠的俏臉微微錯開了視線“身為姑娘貼身侍衛(wèi),自然要有侍衛(wèi)的樣子?!笔绦l(wèi)的樣子?一旁的衛(wèi)莊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人說謊真是連連腹稿都省去了。
火鸞微瞇起眼又湊近一分,墨鴉瞬間警惕起來,周身繃緊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將頭不著痕跡的向后動了動。一旁的衛(wèi)莊沒看見一般自顧自盯著火鸞剛剛甩給他的黑色小酒壇,此刻,那酒壇正冒著白練般的寒氣,連桌面都緩緩的結(jié)上了一層白霜。這酒,竟這么冷。
紫眸睜得大大的與瞇起的血眸對視著,開始是警惕與詫異,后來莫名其妙的帶上了許些笑意。墨鴉一邊覺得好笑一邊想拉開與火鸞的距離“姑娘湊的這樣近,墨鴉可要誤……”話還沒說完,墨鴉只見血眸閃過一絲光芒,心中不由一驚當即想要躲開,但已經(jīng)遲了。他只看到火鸞的胳膊動了一下隨后自己的后腦便是一涼,一股大力死死禁錮住他的頭,幾乎同時火鸞張嘴就向他的面門咬去。好快的速度!墨鴉瞳孔一縮用力一扭頭堪堪躲了過去,火鸞鋒利的牙齒貼著他的鼻尖擦了過去,墨鴉甚至清晰的聽到了火鸞牙齒閉合發(fā)出的“咔嚓”一聲脆響。
火鸞見咬了個空當即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掰過墨鴉的頭再次咬了過去,墨鴉這次便躲不開了,情急之下只得慌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不過鼻子躲過了手可就沒那么幸運了,被火鸞準準的咬住了食指,只聽到“嘶啦”的一聲輕響,墨鴉的手指明明沒有感受到多大壓力卻已經(jīng)流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