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殺手是誰派來的
子夜,街上行人散去,星空下,燈火也褪去。
白悠悠自刑部大牢中接出白芊芊,左右看了看街面,寒著臉忙鉆進馬車。
“姐……”白芊芊跟進車廂就跪撲在車廂的毯子上。
“別叫我姐!”
白悠悠自黑暗中,丟了一件披風(fēng)給白芊芊。
“世道艱險,我白家本要攀著你和宇文凌曄成婚這一縷東風(fēng)飛黃騰達,沒想到,你竟一夜之間就把爹多年的籌謀給葬送!”
“姐,是楊素雪和安心檸一再攛掇……”
“被榮妙珺和上官如堵在當(dāng)場,人贓并獲,你還有臉尋借口?”
“我和凌曄相識十幾年,那榮妙珺左右加起來,不過才與凌曄在一起一兩年罷了,憑什么我要給她讓路?太后沒說冊封她為太子妃,她卻到處招搖說是未來的太子妃。就是個不要臉的賤人!”
白芊芊說到最后,咬著后槽牙,明秀的五官在黑暗中也扭曲猙獰。
她自幼被人服侍,萬千寵愛于一身,不想,一朝被關(guān)在囚車內(nèi),顛簸暴曬,又被關(guān)在大牢中受盡折辱恐懼。
此生若不能叫榮妙珺生不如死,她就不姓白!
但想到長姐身懷有孕竟還要為自己奔波,不禁愧疚。
“天這么黑,姐姐實在不該晚上出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芊芊不知該如何對姐夫交代!”
白芊芊不耐煩地道:“白天接你太丟人,只能趁著四下漆黑,街上無人來接你。你可以不要臉,我南蜀國皇族的顏面還是要的!”
車廂外,卻突然轟——一聲巨響,馬車頓時加快了速度顛簸起來。
護衛(wèi)統(tǒng)領(lǐng)石曉自車外喊道:“太子妃娘娘,剛才有一顆燃燒的火藥罐砸過來,被卑職踢飛,咱們的人抓到一位刺客?!?p> “押過來!”
“是?!?p> 白芊芊驚魂不定,“姐,這可能是榮家的殺手!”
白悠悠憤然一掌打在她臉上……
白芊芊被打懵,“姐……姐為何打我?”
“難道你不該打么?我懷著身孕為你奔波,你竟還敢栽贓榮家?你這口無遮攔的本事,是跟誰學(xué)的?”
白芊芊捂著臉惶恐地忙跪在地上,馬車顛簸地疾奔起行,她被晃得撐不住。
“姐姐息怒,此事來得蹊蹺,咱們在大漓也無其他仇敵……”
白悠悠看著在黑暗中飄忽的車廂垂簾,陰沉地冷瞇杏眼,聽到車廂外男子跪求饒命的聲音,她掀開車窗垂簾,“說!誰派你來的?”
“小的是榮府的人……”
白芊芊忙道:“姐,您聽了?就是榮妙珺派來的!”
白悠悠諷刺地冷笑,“榮家軍從不對婦孺動手,又豈會在自己的地盤上,做此等下作的蠢事?”
護衛(wèi)統(tǒng)領(lǐng)石曉也道:“此人刻意栽贓榮家,無非是給白家樹一個勁敵!太子妃若信了,白家和南蜀國定萬劫不復(fù)!”
車廂外的男子,被說得膽戰(zhàn)心驚跪不穩(wěn)。
車廂內(nèi),白芊芊自黑暗中察覺長姐盯著自己,羞臊得抬不起頭。
白悠悠朝車窗外呵斥,“再不說實話,本妃將你碎尸萬段,生吃了你養(yǎng)胎!本妃能走到今日,可是茹毛飲血步步踏過來的!”
男子被嚇得撲在地上,“……是我南蜀國李良娣!”
白芊芊震驚,“姐姐,她說的是李素男,李素男背后可是南蜀國的幾十萬大軍!她盯上姐姐,定是怕姐姐誕下皇孫處于劣勢?!?p> 白芊芊不耐煩地對窗外斥道:“說下去!”
男子:“李良娣始終派人暗中盯著太子妃的一舉一動,還暗中賄賂安心檸和楊素雪,讓她們挑唆芊芊小姐在害榮妙珺當(dāng)日,一并除掉芊芊小姐,讓太子妃和白家受重創(chuàng)!”
白悠悠:“石曉,將此人押回去,讓他寫下李良娣的所有罪行,呈遞給我南蜀帝后?!?p> “是!”石曉拎起男子,將他綁在馬背上,下令隊伍,“起行!”
路旁的樓閣頂上,女子臨風(fēng)而立,石榴紅的紗袍被夜風(fēng)吹得飄展開,自黑暗中似暈染的血滴。
她尾隨著行進的隊伍,注意到一群黑衣人飛入一條小胡同,迅速取出一個小巧的排簫吹出一陣鳥鳴聲。
四個黑衣人自四方飛出,“主子……”
“抓活的嚴(yán)審,順便擱下他們的耳朵送去南蜀國皇宮,叫他們的太子爺看一看,他們南蜀國有多荒唐!”
“是!”
白悠悠自車廂內(nèi),聽到鳥鳴聲,疑惑地掀開車廂垂簾,正見紅影一掠而過。
“榮妙珺給我報信,我才多安排護衛(wèi),沒想到,她竟一路護送。”
白芊芊掀開車窗垂簾,卻沒看到人影。
“姐,若您死在大漓,李家發(fā)兵大漓,順理成章。李素男一家掌控南蜀國兵權(quán)已久,她爹的手臂就是被榮煥親手?jǐn)財嗟?,榮妙珺這樣做,實則為榮家,不是為我們!”
白悠悠:“她當(dāng)然不是為我們,如此是一箭三雕罷了,一則震懾李良娣和李氏一族,二則讓我白家保守榮之玹身世之謎,三則讓我?guī)忝魅债?dāng)眾下跪?qū)s家賠禮。”
“什么?當(dāng)眾下跪賠禮?”白芊芊這便又在心里咒了妙珺千百遍,“都是妹妹愚蠢,將姐姐拖入了火坑,姐姐身份尊貴,明日不要去端午盛宴,只芊芊一人去即可?!?p> 白悠悠諷刺地俯視著眼前的親妹,愈加失望。
“榮妙珺處世從容,且在軍醫(yī)屬從未犯過錯,又對我白家以德報怨。天宸太后定下榮妙珺,宇文凌曄珍視榮妙珺,我白家若與榮家為敵,便是自討苦吃!”
白芊芊不甘心地自黑暗中握緊了雙拳,“姐姐的意思是,要與榮家結(jié)盟?”
“若與榮家結(jié)盟,豈不是公然與二皇子和五皇子公然宣戰(zhàn)?這盤棋,我要好好斟酌!”
“姐姐,我絕不與榮家結(jié)盟,此生,我非凌曄不嫁!”
白悠悠不以為然地嗤笑,“好啊,明日你拔劍自刎,看看宇文凌曄會不會救下你!”
……
一大早,榮之玹大汗淋漓地自臥房里出來,雙頰愈發(fā)清瘦了許多,肌膚卻通透紅潤。
逍寒坐在廊下的椅子上吃著糯米粽子,擔(dān)心地瞄了他一眼。
“主子又徹夜練功?”
“嗯?!?p> “您總這樣,身體會垮的,這粽子還熱著呢,快趁熱吃點?!?p> 榮之玹目光落在那半盆粽子上。“這是喂豬呢?膳房怎給這么多?”
“妙珺小姐送來的,她就在你的書房里,說和你一起去見皇后娘娘?!?p> 榮之玹鷹眸赫然一亮,活過來一般,沖進入書房,正見妙珺一身粉橙的翠綠繡紋的禮袍坐在他的桌案前忙碌,晨曦自窗外打進來,染了她滿身柔光,妝容精致的鵝蛋臉兒也驚艷生輝。
他身在高位,從前不曾體會過“受寵若驚”是何等滋味兒,也無法理解那些昏君為博取美人一笑的瘋狂之舉。
貪看著眼前女子擺弄著長長的紫檀木盒子,他忽然發(fā)現(xiàn),她近在眼前,身后的江山,都無足輕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