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前夫,請滾遠點
吳贏實憶起父親被榮之玹當眾打飛的情形,忌憚地忙退了兩步。
他也練功勤苦,卻總也無法企及榮家人那種拔尖絕頂?shù)墓Ψ?,心中難免妒恨,卻也慶幸,自己這些年籌謀得第一才子之名在外,京城女子,無人能抗拒得了他。
榮妙珺善詩文作畫,所以,他在榮家?guī)孜皇缹O面前,自覺毫不遜色。
今晚使出殺手锏,再在明日的端午盛宴上大放異彩,榮妙珺必拜倒在他的袍下。
然而,眼前的女子,卻一眼不看他,咬了一口手上的冰糖葫蘆,就抬起被燈籠映紅的笑顏,貪看榮之玹,且絲毫不避諱被榮之玹環(huán)著肩。
吳贏實狐疑地看榮之玹,又看妙珺……
他雖不曾有過什么戀人,卻自年少就跟著不少朋友混跡風月,也有不少紅顏知己,哪家小姐為他癡狂,哪家小姐對他有意,他心知肚明,是以,對于男女那點事兒,他最是明白。
眼前的兄妹二人,龍章鳳姿,仙容玉貌,這喧鬧街市也因他們黯然失色,他們這舉動、眼神,卻怎么看都不像兄妹,反而像相愛至深的——情侶。
“剛才贏實還以為,妙珺小姐是在找什么情郎,原來東張西望地,是尋自家兄長!”
“我們家小小是有夫家的人,吳少說話注意些!”榮之玹不悅地說著,清冷瞥向吳贏實。
這個吳贏實,一身雪白的絲袍,外罩著一層蛟綃紗,刻意打扮得不染塵埃的書生模樣,分明是故意來給他家小小使美男計的,且自剛才他和妙珺一入夜市,便遠遠尾隨,委實可惡。
妙珺見榮之玹眼底露了慍怒,忙拉住他的手臂經(jīng)過吳贏實。
“說好的逛夜市,理會這種人作甚?莫辜負這滿街的燈籠。”
榮之玹因她的話而深感甜蜜,湊近她耳畔笑道:“難得,你喜歡這些燈籠!”
妙珺唯恐他得意忘形,眼角余光瞥了眼路人和吳贏實,從冰糖葫蘆的竹簽子上取下一個山楂糖球,就給榮之玹塞進口中。
榮之玹素來不愛吃酸甜的東西,口中的味道炸開,酸得他五官都皺成了一團,“啊——太酸了!”
妙珺被他的模樣逗笑,“傻瓜,怕酸你還買兩支?”
“都是給你的呀!”榮之玹寵溺地看她。
“為了討好我,你可真是豁出去了,就不怕我酸倒了牙?”
“你若也怕酸,我還是把這東西丟掉的好?!睒s之玹抬手就作勢要把冰糖葫蘆丟開。
妙珺忙把他手上的冰糖葫蘆也搶到手,“買都買了,不要浪費?!?p> 吳贏實始終尾隨兄妹倆朝榮府的方向走,本想尋到一點破綻,卻一路盯下來,兩人也沒說什么逾矩的話,眼見著榮之玹陪著妙珺自賣首飾的鋪子里出來,他忙又堵上前。
注意到妙珺的發(fā)髻上多了一支花藤形狀的簪子,他忙堆上笑,“妙珺小姐本就傾國傾城,這花簪更有畫龍點睛之妙。”
妙珺貼近榮之玹,離吳贏實遠了些。
榮之玹護著妙珺繞過吳贏實,只當他不存在。
吳贏實不依不饒地依舊跟著。
“六世孫也被天宸太后賜了婚,正是因此才不與江環(huán)巧在一起,不知哪家小姐如此有幸?如此良辰美景,世孫卻不能陪伴自己心愛的女子,實在遺憾?!?p> 榮之玹不耐煩地冷斥,“你候在這夜市里等我們家小小,現(xiàn)在又試探問我未來嫡妻是何人,吳贏實,你可皮癢,想找揍?”
吳贏實尷尬地笑了笑,“世孫誤會了!我無意與二位為敵,問世孫將迎娶何人,是不想世孫被天宸儲君利用婚事掣肘,尤其,天宸儲君對妙珺小姐并無情意……”
榮之玹沒想到,竟是專程來說他的壞話的。
“小小不曾見過天宸儲君,你若趁此機會編撰他的壞話,叫小小對他生了厭惡,倒是輕而易舉。”
吳贏實俯首,滿面懇切。
“世孫,那天宸儲君絕非良人,世孫若真的疼惜妙珺小姐,就該盡快解除婚事。”
妙珺咬著半口冰糖葫蘆,就被嗆了一下。
榮之玹忙給她拍背,“小小是被氣著了?”
妙珺不動聲色地扯了下唇角,“沒事?!?p> 前世,正是這條街、這一日、這個時辰,因她給吳贏實繡了一個香囊,要去送,榮之玹隔著半條街阻攔她去找吳贏實,一再強調(diào)吳贏實居心叵測絕非良人……
沒想到,今生,竟是顛倒了。
吳贏實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竟說榮之玹非良人?!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吳贏實,你能不要再打擾我們么?你真的比一只嗡嗡亂叫的綠豆蠅還可惡!”
吳贏實卻不退反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贏實在此尋了一個時辰,就是為妙珺小姐的未來著想。”
榮之玹擋開他的手,將妙珺挪到自己另一邊?!皡勤A實,不想死,就給我放尊重些!”
吳贏實忙俯首,“世孫息怒!贏實剛才聽聞,天宸儲君將安心檸和白芊芊兩人移到了刑部大牢,且好吃好喝地伺候著,還把天宸國師上官如也安頓在了酒樓內(nèi)……”
妙珺再沒心情吃冰糖葫蘆,卻也不希望吳贏實得了痛快。
“安心檸和白芊芊是天宸儲君的妃子,如何安置她們,是儲君的自由,莫說我還沒嫁過去,就算嫁過去了,也得聽憑儲君安排?!?p> 吳贏實緊盯著妙珺,見她眼底露了怒色,愈發(fā)篤定她心中絕非這樣想?!懊瞵B小姐,換做是我吳贏實,我絕不容意圖毒害你的人安分地活著,更不容旁人褻瀆你分毫?!?p> 這話不說還好,一出口,反激得妙珺憎怒驟起。
她一把擋開榮之玹,手上穿著冰糖葫蘆的竹簽子,直戳在吳贏實的心口……
榮之玹大驚失色,“小小,吳贏實是衛(wèi)國公之子,他雖可惡,你罵幾句便是,且不可魯莽!”
吳贏實心驚地擋住妙珺的手肘,卻沒想到,她一張臉陰狠扭曲地迫近了眼前,瞳仁冷如黑淵,眼眶殷紅如血,整張臉驚艷卻又可怖,似要吞沒人神魂的鬼魅。
“我……我是說錯了什么嗎?”
“你說換做是你——你可知,真的換做是你,你視我為笑話,視我為恥,聯(lián)合所有你可利用之人,害我、打我,罵我,辱我,踐踏我,順便將我送給惡人當禮物,而后打斷我全身的骨頭,將我添井?!?p> 榮之玹聽不懂她的話,卻看出她眼底的憎惡和話都不像假的。自她十二歲,他便陪在她身邊,她所說的經(jīng)歷,并不曾發(fā)生過。尤其,打斷骨頭添井,更是無從說起。
吳贏實也恐慌難抑,咽了口唾沫,驚疑地低頭看心口,竹簽子上竟凝灌了真氣,氣如針尖,直刺心骨,雪白的袍服有血浸透成一點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