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光皎潔如水。
爆竹聲在遠處的空中炸開。
勝兒從睡夢中醒來。
她從窗前的茶幾上撐起身體,寬大的男人的衣袍滑落。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看見遠遠的夜空中依稀有幾朵彩色的煙花綻放,不由得“咦”了一聲。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這些人在慶祝什么?
“咳咳。這天地,要變了?!?p> 回過頭,燭光顫顫,少爺穿著單薄的中衣,仍端坐在書桌前寫字,他未曾抬頭,只留得這一聲聲咳嗽伴隨燭光閃爍。
“什么天地?”勝兒說,“少爺,您的衣服怎么又給我了,這天兒可冷呢?!?p> 景云慢慢將手中筆放下,注視著眼前的嬌憨少女,宛如注視著這世間的美好。
燭光將他的身影拉長,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臉,他立于原地,只覺格外寂寥。
良久,他只是嘆了口氣。
“這世間繁華,猶如過眼云煙?!?p> “少爺,什么?”
勝兒已走到他跟前,準備將罩衫給他穿上,聽得這一句,一雙烏黑的大眼睛卻轉過來盯著他。
景云打量這天真爛漫的少女,一如當年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在他每次因為父親的外出猶疑不安時,往往會堅定地給他報出一個數字來,讓他那無盡的等待有了曙光。
越是如此想,他的眼光就愈發(fā)柔和。
“勝兒也大了?!?p> 他眼光里的溫柔好似要溢出來,勝兒突然想到昨日聽見嬤嬤說的納了她。
突然就羞紅了臉。
一時間竟不敢直視,偷偷望去,竟覺得少爺今日的側臉仿佛鍍了一層軟玉似的,溫潤生光。
少女的柔情似水皆化作手指解開一顆顆扣子的輕柔、緩慢。
“勝兒可有中意之人?我可替你作主?!?p> 她手下一滯。
失望、酸澀、憋屈一時涌來。
她與他相伴于此十幾年,府里所有人都認定她將與他共度一生,而她只想陪在他身邊,但今日他卻想將她推開。
“奴婢…奴婢只愿陪在少爺身邊?!?p> 良久,一聲嘆息。
“但愿人長久?!?p> 第二日一大早,嬤嬤便敲響了勝兒的門。
“少爺命你即刻啟程將此物送到江南曹家。馬車已備好,快起來吧?!?p> “哦!”勝兒應了一聲。
懵懵懂懂記起昨晚之事,一時有些傷心。她原以為少爺對她就算無情意也有情義,卻沒想硬是要將她趕走。
看來自己昨晚說錯話了。
勝兒又困又惱,卻也只得手腳麻利地坐上馬車。
她自小跟在少爺身邊,從未出過遠門,這次卻讓獨獨讓她去,可見少爺昨晚有多惱。
她懊悔不已,抽抽搭搭哭起來。
天色還未亮,整個盛府被籠罩在一層黑暗迷霧之中,錯綜復雜的庭院、層層疊疊的樓閣隨著馬車的駛離愈發(fā)地遠了。
皇宮之中。
隨處可見的血跡、尸體,雜亂的桌椅、刀劍,和站立著戰(zhàn)栗著的人們,無一不顯示著這里剛結束一場大戰(zhàn)。
皇帝看著眼前形勢已穩(wěn),便正了正因打斗而有所歪斜的帽子,理了理沾著血跡的衣袖,清了清嗓子。
“林帥!”
“在!”
“朕命你速去拿下反賊余孽!”
“是!”
又是一番風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