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顧水的蕙質(zhì)蘭心,也是早早就看出言歡對自己的態(tài)度一直都是平常甚至是有些冷淡的。所以她也不會在言歡身上下太多功夫。言歡這種人,心性單純,做事從不拐彎抹角,用好了是一回事,用不好又是另一回事。既然無妨讓言歡完全站在自己這一邊,不如就讓她站在自己的對立面上。
其實,在顧水的心底,她還是有那么幾分羨慕言歡的。無論她做什么,都有人寵著、愛著、包容著,所以言歡活得簡單自在??墒穷櫵畯男【徒邮苤鴩?yán)格的教導(dǎo),什么該說,什么該做,都是規(guī)定好了的。等到她想要打破這種桎梏時,已經(jīng)晚了,因為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循規(guī)蹈矩,這種裝模作樣,想改,很難了。
春月,她是一個好的合作伙伴,但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朋友。
顧水的眼中永遠都好似有著一江春色,向每個人低聲傾訴著,勾著人陷在這虛幻的春色中無法自拔。等到撥開春色,才發(fā)現(xiàn)江水在翻騰,拍案咆哮,將那些醉人的春色全都絞碎,吞噬!
好戲,要開始了。
好像世界上的好戲都在連臺上演似的。
殘血染斜陽,鐘埃第一次在戰(zhàn)場上有了累的感覺,她有些想要休息了。不知道為什么,自從從流云山上下來之后,鐘埃覺得自己好像虛弱了不少,可是又說不出來哪里虛弱,為什么虛弱。
面對著魔界一批又一批的瘋狂進攻,鐘埃只能帶領(lǐng)著眾天兵勉強抵抗。鐘埃的眉心擰成了一股繩,兩道英氣的彎眉早已被汗水抹平。
心有余而力不足。
鐘埃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瀕臨崩潰。她看著一個個將士沖出去之后就再無音訊,她看著因魔界的進攻而不斷削弱的結(jié)界,眼角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滴在了這黃沙之中,合著血水一起被風(fēng)吹散,被沙掩埋。
鐘埃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是主帥,她不能亂了陣腳。若是鐘埃亂了,軍心也就亂了,這場仗就算了。她先加強了結(jié)界以爭取更多的時間來分析場上的局勢,這次天宮派出的將軍中,沒有一個是她熟悉的。她很疑惑,為什么經(jīng)驗更豐富、能力更強的南山將軍他們沒有來,而是一群剛剛被提拔上來的人前來應(yīng)對這么浩大的攻勢呢?
雖然很是疑惑,但鐘埃也不再浪費時間去想這些問題了,當(dāng)務(wù)之急是找出敵軍的破綻,然后一舉攻下???,這些魔兵好像沒有破綻。就算有破綻,等到鐘埃找到,恐怕他們早就化作黃沙扎根在這曠漠之中了。
既然找不到破綻,那就硬碰硬。我們的將士那也是堂堂的天兵,怎會因為遇到了稍微高一些的墻就停止前進了呢?
“將士們,我們終于要打一場硬仗了!都給我沖!”歇斯底里,喊完鐘埃覺得眼前突然一黑,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幸好手中的長劍及時拄在了地上,才得以支撐著繼續(xù)站立。
戰(zhàn)場上是不會給你機會喘息的,就當(dāng)鐘埃稍作調(diào)整的時候,結(jié)界破了。天兵與魔兵的正面對抗開始了。手起刀落,每一個作戰(zhàn)的人都紅了眼,鮮血是真實存在的,只有不讓鮮血流盡,才有生存的希望,才有獲勝的希望。
此刻,戰(zhàn)場上沒有將士與主帥的區(qū)別。
正當(dāng)鐘埃奮力殺敵時,突然一個黑影就竄到她的面前。鐘埃還沒來得及看清來人的容貌,便于他扭打在一團。打斗之中,鐘埃也看清了這人的長相。乍一看,來人生得一副凜然正氣的模樣,可是看久了,一股邪氣就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讓你心底泛起幾分緊張來。鐘埃心想,這應(yīng)該便是魔界的二殿下霍起了吧,好強!
連日奔波加上沒來由的虛弱,鐘埃在于霍起的對峙中竟占了下風(fēng)?;秀遍g,鐘埃看到霍起仿佛在笑,那是嘲笑吧?原本鐘埃就是不服輸?shù)男愿?,占了下風(fēng)就必定要爭得優(yōu)勢,再加上霍起那不明所以的微笑,心中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于是,招式越來越猛,進攻越來越頻繁?;羝鹚帽髂耸请p子錘。兵刃相接,錚鳴丁丁。
轉(zhuǎn)眼間,鐘埃像是被水浸過一般,額頭上的汗止不住地往下流??蓪γ娴幕羝饏s是云淡風(fēng)輕。若是來個凡人,怕是會覺得鐘埃才是見之可畏的魔頭。
“啪~”鐘埃的長劍被霍起的雙子錘打落在地,然后鐘??吹交羝饞嗥痣p錘就向自己襲來。情急之下,鐘埃只得設(shè)下結(jié)界來抵御??墒沁@瞬間的結(jié)界怎么能抵御霍起的重?fù)裟兀?p> 長劍就在霍起的腳邊,只要在霍起落錘之時拿到它,那么鐘埃說不定還能與之一戰(zhàn)??陕溴N的時間很短,若是拿劍就必然要挨上一錘。沒辦法,只能這樣放手一搏了!
說時遲,那時快?;羝鸬腻N眼看就要打破結(jié)界,落到鐘埃的頭上,就在這時,鐘埃趁著結(jié)界破碎的時間縱身一躍。她終于拿到了自己的劍。
“?。 毖饽:奶弁床粩鄾_擊的鐘埃,腿,錘落在了腿上。盡管結(jié)界分擔(dān)了一部分的沖擊,但鐘埃的腿還是斷了,甚至可以說是碎了,鮮血汩汩地流出。
鐘埃拿劍的手在顫抖著,她努力咬著自己的牙關(guān),她要站起來。滿是鮮血的臉此時更是蒼白無比,連嘴唇都看不出一絲的血色。
她靠著一柄劍,一條腿站了起來。她站在夕陽下,黑與紅的碰撞,此時,鐘埃已經(jīng)沒有了活著回去的希望。她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用這條命與霍起拼個你死我活。
鐘埃再次舉起劍,將劍對準(zhǔn)霍起。帶著血腥味道的風(fēng)吹過她凌亂的發(fā),一個惡魔正拿劍對著另一個惡魔。
霍起笑笑,收起錘來,轉(zhuǎn)身離開。
“你很不錯!”
霍起走了,魔界的進攻也撤退了。
鐘埃再也站不住了,她單膝跪在這曠漠之上,靠著她的長劍。所有的將士都注視著她,像是對她致以無言的問候。
等在醒來,鐘埃已經(jīng)踏上了回天宮的路。她想轉(zhuǎn)個身,可是右腿的疼痛像洪水猛獸般阻擋著她。終于,鐘埃忍著疼痛坐了起來,鮮血從白色的衣衫中洇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