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跡越來越淡,漸漸不可辨認,但方向隱約指著莊門而去,雷秉沖出莊門,左右一望,寂靜的長街上燈火闌珊,朝著一東一西兩個方向延展進黑暗之中,雷秉不知朝哪一方追出,只得一咬牙,先朝西方追出,奔得數(shù)百步,只聞得自己急促的腳步聲,再不見其他線索,只得止步惶然四顧,躊躇難決,心急之下,便要朝另一方追去,突見街口一個老者,拄著拐杖,躬著身子在地上找尋什么。雷秉沖前去問道:“老人家,這大半夜了你在這里做什么?”。那老者顫巍巍道:“今早我兒媳婦從舊箱子里翻了一條年久的手鏈出來,叫我去孫家鋪子磨磨光,打整打整。弄完了,我這老糊涂就放在我這膏藥鋪前頭,收攤子時忘了取,回家她見我兩手空空,把我罵了出來,我這找了大半夜啦,找不著啦,定是讓人順手牽羊拿走啦!”,說罷抹下一袖老淚。
雷秉聽得不耐煩,急問道:“我問你,你剛才可曾看見有人走過這里?”。
老者會錯了意,說道:“是元先生嗎?不,他什么人,怎會順走那條不值錢的小玩意?況且他還扛著個女人,奔得又急,哪騰得出手來偷東西?“
雷秉大吃一驚,痛罵道:”你見到如此怪相,不去喊人報官,還找那什么破手鏈?“。
老者心不在焉道:”我如今找不著那玩意兒,已是自身難保,哪管得了他人之事。你要去救那女子,便往前方那掛燈籠的小胡同去,他才過去不久,追得上。不過元先生武藝高強,又不是個善茬,你要壞了他的好事,小心性命“。
雷秉哪愿聽他羅唣,早已奔入胡同。此時夜深人靜,兩旁民房均關門閉戶,沒一點亮光。雷秉一直奔到巷尾,突見遠處山林里一處廢置的房舍內(nèi)透出一點微弱燈光。雷秉大喜,拔劍奔了過去。
他怕打草驚蛇,入了院門便放輕了腳步,悄悄往窗口抹去,突聽里頭一人惡狠狠笑道:“阿桃,你沒想到是我吧?你猜我今日要將你如何?”。
雷秉聽得一驚,暗想這聲音怎么這么熟悉?潛到窗下往里一望,頓時血氣上涌,暗叫老天有眼,教我在退隱之前再手刃一個仇人。
原來這眾人嘴中的“元先生”正是飛鷹鏢局鏢頭阮嘯。說來這阮嘯可在飛鷹鏢局血案中出過大力,此人游手好閑,喜歡結(jié)交黑道人物,殺害雷厲風一家的秦嶺二張便是他牽線搭橋的。他在回龍峽僥幸逃生之后,對阿桃恨入骨髓,之后一路北上,但又不敢上神山幫報仇,便潛入伏櫪莊,做了王凌風的幕僚,并投其所好,憑著三寸不爛之舌,極力慫恿王凌風攻打神山幫。又過了一年多,這廝又聯(lián)系上了秦嶺二張中的大哥張榮。
當初雷厲風一家遇害,于長錦和費萬又雙雙斃命于青龍會總舵之中,引得蜀中武林風言風語。青龍會少舵主裘羽急于撇清嫌疑,將罪責一律推在于長錦這死人身上,并對二張下了追殺令。二張難以在云貴川立足,只得各自逃亡。所以這張榮聯(lián)系上阮嘯之后,立刻趕到伏櫪莊。他武藝不低,深得王凌峰的賞識,意氣風發(fā)之下便要挑戰(zhàn)苗秀,奪這西廳主持之位。誰知冤家路窄,恰好遇見雷秉,做了雷秉劍下之鬼。此君已死,不需再提。
再說阮嘯,他當初聽張榮被人復仇殺死,楞地吃驚,打探之下,才知原來是雷秉。他惶恐之下,到處打探,旁敲側(cè)擊,從貝鐵羅處得知了雷秉的來歷。他怕被雷秉認出,再也不敢招搖過市。
及至那日貝鐵羅召集人馬去救援王凌風,阮嘯推辭不往,暗中卻尾隨在后,觀看戰(zhàn)局。又后來阿桃和雷秉到了伏櫪莊,阮嘯均在暗中跟蹤觀察。這一夜他跟蹤阿桃,等了大半個時辰,估計她已入睡,便朝屋里吹了一支迷香,阿桃甚是警覺,迷糊間只覺得鼻中發(fā)癢,便知著了道,強掙而起,和阮嘯斗了起來,但腦中天旋地轉(zhuǎn),腳步踉蹌,敵不過阮嘯,被他一劍刺傷了肩膀,一路劫持到了這廢棄農(nóng)舍之中。
再說雷秉見得阮嘯,這舊仇新恨之下,怒火如熾,便要立刻提劍闖入,將他殺死,誰知突聽阿桃輕笑了一聲,說道:“難不成你要殺我?你舍得么?”。
雷秉聽得一愣,突然心中咯噔一聲,握緊的劍便垂了下來。
只聽阮嘯嘿嘿笑道:“你舍得殺我,我如何舍不得殺你?”。
阿桃嘆道:“你是個癡心人,我豈不知?你若真要殺我,在莊上便殺了,何必費這老大周折把我劫持到這里?其實當初在回龍峽上,我也是一時氣急敗壞,才讓馬野崗殺你,事后我也好后悔。阮哥,我這兩年沒一天不內(nèi)疚,沒一天不想你的!”。
阮嘯怒道:“你這滿嘴鬼話的婊子,死到臨頭還來誆我”,踏前一步,一掌甩在她臉上,阿桃慘呼一聲,緩了半天方才抬起頭來,臉上已是四條血紅的指痕,她啐了一口血沫子,格格冷笑,眼神透著幽怨道:“阮哥,你力氣好大,打的我好疼。你從來就是這樣,只顧自己痛快,哪里管過我的死活?你還記得么?咱們第一次在長風酒樓上,你那又急又兇的樣子,就像頭發(fā)瘋的老虎,要咬死我,吞了我一樣”。
阮嘯聽的一怔,臉上浮現(xiàn)出一股溫存,猛然間眼中色欲大盛,往大椅前一跪,雙手一扯,將阿桃胸前衣衫撕得一覽無余,一頭湊了上去,一邊亂拱一邊惡狠狠地罵道:“等我幸了你這婊子,再殺你不遲”。
阿桃閉目仰頭,嘴中喃喃道:“好,阮哥,我對你不住,你要如何,我都依你。只是這椅子上不方便,你把我抱到床上去”。
阮嘯一把將她抱起,扔到破舊的床板上,砸得咚地一聲,又撲了上去。阿桃疲軟的雙臂將他后背一繞,身子起伏,喘息道:“阮哥,兩年不見,讓我瞧瞧你長進了沒”。阮嘯更是欲火焚身,雙手,嘴上片刻不歇,一邊恨恨地道:“還有誰?”。阿桃楞道:“什么?”。阮嘯道:“還有誰睡過你?馬野崗?”。阿桃道:“不,沒有,他算什么東西”。阮嘯道:“易幫主?西門漸?”。阿桃默然不答,只道:“阮哥,無論如何,只有和你的時候,我才真的快活”。
阮嘯冷笑道:“那姓雷的小子呢?”。阿桃搖頭道:“沒有,我和他沒有”。阮嘯大笑道:“這小王八,還把你當作黃花閨女,貞婦烈女吧?他若知道你這堆破爛事,不知是什么神情?哈哈哈哈”。阿桃叫道:“咱們不要提他!阮哥,你只顧著說話了,你快來...”。阮嘯笑道:“好,你久侯了!”,將她褲頭一扒,壓了上去,迫得阿桃輕呼了一聲。
阮嘯起伏消長,正是銷魂蝕骨的時候,阿桃已在破舊的床席上折下一根竹簽,嗖地一聲,插入了他的左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