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好看嗎?嗯?”
我穿著昨天選的牛仔裙,在落地鏡前來回晃了幾圈,又一次轉(zhuǎn)頭問蘇梓韻和張筱。
就好像對我的話已經(jīng)免疫了,兩個人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躺在床上睡得跟豬似的。
怎么可能就這么放過她們!
瞄準目標!快速出擊!我跪到床邊,用力拉扯把兩個人裹成一團的被子?!皼_啊~”
“滾?!?p> 張筱搶過我手上的被子,蜷成一團抱在懷里,順勢還用力地蹬了我一腳。
這家伙,在姐妹面前就是個粗暴的女漢子。
“快起來,太陽都照屁股了。”
說著,朝她們的屁股一人給了一巴掌。
“你找死啊,才幾點!”
暴脾氣的張筱徹底被激怒了,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你看,都八點了,你快幫我化妝?!?p> “可是,你兩個小時前就開始各種絮絮叨叨了?!碧K梓韻把頭悶進被子里,甕聲甕氣地說。
抱怨歸抱怨,一個小時后,我看到鏡子里的自己,已經(jīng)從頭到腳都打扮好了。
非常夸張地擺了幾個pose,自己欣賞過后,我轉(zhuǎn)身問重新倒在被窩里的那個人。
“嘖嘖嘖,哪里來的美人兒喲。”
“張筱,你說,是我天生麗質(zhì)呢,還是你化妝的手法太好啊?!?p> “一半一半吧?!碧K梓韻逃過一劫,現(xiàn)在才慢悠悠地起床,精神十足。
“哎呀,你這,怎么化得跟要上臺唱戲似的,快卸了,卸了?!蓖蝗缙鋪硪坏缆曇?。
我生生被嚇了一跳,定神一看,我親愛得母上大人正悠哉游哉地倚在門框上啃蘋果。
一聽要把妝卸掉,張筱比我還不樂意。一下子就精神了。
“阿姨,這是我被壓榨了一個多小時才獲得的勞動成果,您忍心嗎?”
張筱這貨絕對是個精分,在閨蜜和在長輩面前就是兩幅面孔。
我看向她的時候,這家伙嘟著嘴還不停眨巴她的卡姿蘭大眼睛,朝我媽賣萌。
我媽這個人最大的特點就是別的孩子賣萌求情永遠比自己親閨女有用。
果不其然,我媽看了會兒張筱,又瞥了眼我,“其實也不是很難看。”然后,轉(zhuǎn)身走了。
應付完閨蜜應付老媽等會兒還得應付老爸,身心俱疲的我長吁了一口氣,果斷壓在張筱身上——現(xiàn)在她又躺下去了。
“哎,哎,哎,你快起來,別把我好不容易給你整的造型給毀了?!?p> 別說,看著瘦不拉幾的,這丫頭力氣還挺大,一把就把我推起來了。
“我告訴你,千萬別浪費了我這一早上的心血,聽見沒?!?p> 張筱其實是有起床氣的,那天早上還真是給我磨沒了。
我看著她睡眼惺忪,怎么也睜不開的樣子,沒忍住給笑了。
“yes,sir!”
“詩詩。你們約的幾點來著?是不是快遲到了?”
蘇梓韻還擦著臉,從衛(wèi)生間探出半個頭來。
我瞥了眼手表。
“媽耶,十點多了!來不及了,我先走了”
風塵仆仆的我假裝沒有聽見那兩個家伙在我背后的吐槽。
我遲到太久了,他把見面地點改在奶茶店。
透過落地窗,我一眼就認出了他的背影,那么熟悉,漸漸和小時候的模樣重疊——
店里的冷氣開得很足,可我還是覺得背后一陣一陣地冒出刺痛的熱氣。
我以為已經(jīng)調(diào)整好了心情,知道該怎么去面對他,才鼓起勇氣走進來的。沒有初次再見時的興奮,心里卻緊張得不行,甚至不敢抬頭看他。
估計是我一直低頭喝奶茶,把我的緊張表現(xiàn)得太明顯,他也變得有點尷尬。
“你現(xiàn)在在哪個大學?”
意料之外的對話,我的嘴里還含著一口波霸奶茶,“南——城”一開口就——噴出來了,一條完美的拋物線。
我抓起旁邊的餐巾紙就開始擦,用力一猛,把我們倆的奶茶都撞倒了。
為什么現(xiàn)在地上沒有一個洞讓我鉆進去?我把頭埋到最低。
感覺頭頂?shù)臍鈮涸龃?,我抬起頭——
關致煜一手放在椅背,一手桌子上,把我籠罩在他的懷里。鼻尖縈繞著熟悉的洗衣粉的味道。
我想我的臉一定通紅,在他環(huán)顧四周后低頭對我說話的時候。
“趁她們還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們快走吧,嗯?”
痞氣,寵溺,清秀,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那個笑,是一種淪陷的感覺。
他拎起我的包,抓著我的手腕,快步走出奶茶店。
煞有介事的樣子不禁把我逗笑,忘記了剛剛的囧況。
當時看著他的背影,我就在想,這個小男孩還是像從前那樣善解人意,能夠給人安全感,我還在糾結(jié)什么,他就是他啊,不是別人眼中的江顧,而是我眼中的“章魚”。
二十分鐘后,我們并肩坐在便利店的旋轉(zhuǎn)椅上。
一起經(jīng)歷過“逃跑事件”,意外地,讓我們之間變得輕松很多。
“剛剛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p> “嗯?”
“你現(xiàn)在在哪所大學?”
“南城大學。你呢?”
“也在南城。你記得嗎?我說過,我喜歡南方,長大以后會回到這里?!?p> 當然,我記得。
八年前,那一天他沒有像平常一樣“懶蟲、懶蟲?!钡貋斫形移鸫?,也沒有來我家蹭早餐吃。等我放學回家才收到一張紙條,上面是熟悉的、好看的字跡:小丸子,我要去山東了,怕你哭就沒有告訴你。但是我一定會回來的,我喜歡南方,等我,大學再見!
“你讀什么專業(yè)?”
“考古,你呢?醫(yī)學?”
“嗯,你怎么知道?”
我看著他吃驚的樣子,啞然失笑。你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啊。
“沒什么,猜的。”
一份感情的重量是雙向的,在你付出的同時對方也在接受,給予的越多,接受的也就越多。如果對方是被迫接受的,就會很累。所以在明白他的心意之前,我不想讓他被這份感情壓得喘不過氣來。
“為什么都不回老家看看?”其實,我還是在介意,介意為什么他一直不來找我,連聯(lián)系方式也沒有。
“做生意嘛,我們?nèi)叶既ド綎|了。”
“那大學呢?”
“大學以后,我就陪爺爺奶奶回來了,住在新買的房子里。p城離學校也不遠,很方便。”
“在山東,還好嗎?”
“怎么說,其實剛開始挺難的,幸好——”
一陣鈴聲打斷了他的話。
“都到啦?好,我們馬上過來?!?p> 修長白皙的手,指節(jié)分明,握手機的姿勢就像是藝術(shù)品一樣,是不是所有醫(yī)生都有一雙讓手控沉淪的手?
“走吧,帶你去吃飯!”他掛掉電話,轉(zhuǎn)頭對我說。
其實我還不餓(畢竟我出來得那么晚),但是在喜歡的人面前是沒有理由say no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