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里,夫子正講些嫦娥后羿的故事,聽完后,一群小孩子都沉浸在了回味中。
“殊殊,你在想什么呀?”一個小男孩湊到小秦殊身邊。
“嫦娥姐姐一定很漂亮吧,還會飛呢,我也想要變成嫦娥?!?p> 小男孩笑笑:“如果你是嫦娥,我就是后羿。”
“為什么呀?”小秦殊不明白小男孩為什么想要當后羿,“是因為后羿射日嗎?”
“傻瓜,”小男孩拍了一下小秦殊的腦袋,“因為嫦娥和后羿是一對呀?!?p> 那天晚上,小秦殊趴在爹爹大腿上,說自己想變成嫦娥。
是衛(wèi)辛啊。
秦殊終于想起來了,夢境變得虛無消散,她終于從夢境中醒來。
如果不是這個夢,她可能已經(jīng)把“嫦嫦”的由來遺失在回憶長河,她和衛(wèi)辛青梅竹馬,年少的時光里心里都只有彼此,美好的過往太多了,這一點的回憶,很容易被覆蓋,但經(jīng)得住歲月的浪涌。
秦殊撐開沉重的眼皮,緩了好一會兒,才分清這是現(xiàn)實還是夢境。
她看著身旁包扎好傷口睡得安詳?shù)乃螝J業(yè)。眼里都是重生的喜悅和欣慰,很慶幸,他們得救了。
環(huán)顧四周,這里是一個龐大的圓形宮殿,裝潢簡單卻不失貴氣,墻壁上鑲嵌著比之前長廊還要大的夜明珠,還是海藍色的夜明珠,與夜明珠相對,墻壁和屋頂都是一幅幅深色壁畫,仔細看,還能看到有些微微發(fā)光的粉末在畫中。整個宮殿,只有這位于中央的圓形大床。
可以看出,這里的主人是很有品味的人。
秦殊猜得沒錯,第四個石室構(gòu)造突然發(fā)生了變化,就是人為的。救了他們的人把他們安置在這樣的地方,不僅給宋欽業(yè)處理了傷口,還給自己和宋欽業(yè)換上了白色的綢緞衣服,看質(zhì)量,價值不菲。
這衣服,合身得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樣。若不是恰好這里的主人的衣服跟她和宋欽業(yè)合身,那就只能是這里有很多的人,所以有很多的衣服。秦殊更傾向于后者,畢竟,前者可能性太小。
這里的人和肖家有什么關(guān)系呢?為什么肖家要找地宮入口?這地宮里的人究竟是河神圣,居然可以隨意用這么多夜明珠照明?
秦殊確定宋欽業(yè)現(xiàn)在氣態(tài)平穩(wěn)后,才安心地下床,觀察這個宮殿。看了半天,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特別的。
走到大門前,秦殊嘗試地推了一下,推不開,她再用力使勁推,還是推不開。唉,她在想什么呢,這是大理石做的門,她怎么可能推得動呢,怕是一個成年體格健壯的男人也推不開吧。
那么,這里一定有一個機關(guān),可以打開這個門。
也就是在現(xiàn)在確定沒有安全問題后,秦殊才放下心來放飛思緒。
這樣的地宮,不僅是她,怕是她身邊見多識廣的人都沒有見過吧,話本里也很少有,不僅大到不可摸索透,還有重重機關(guān)和巨大財富的積累。有太多神秘的地方了,真是讓人想要去探險呢。
經(jīng)歷過這次生死掙扎,秦殊現(xiàn)在已經(jīng)對生死看淡了一些,這后面是生是死,她已經(jīng)沒有那么太在意了,都算是賺著的。人啊,還是要看得開一些。
正當秦殊發(fā)現(xiàn)出不去,在欣賞著墻上的壁畫時,吱呀一聲,大門伴著沉悶的聲音,緩緩打開。
秦殊轉(zhuǎn)過身去,盯著門口,看看究竟是誰救了他們。
可是,怎么,
是一個小孩呢?
推門而入的,是一個約莫八九歲的小男孩,秦殊沒有看錯,他是推門而入的!
這怎么可能!
可能是借了什么力吧?
小男孩皮膚泛白,應(yīng)該是常年在地下待著,沒有曬太陽所致,但是仔細看會發(fā)現(xiàn)是有點白里透紅,說明他的日子過得挺滋潤的。他的五官精致,像一個陶瓷娃娃,眼里還藏著小孩子特有的靈氣。
“大姐姐,你醒了呀?”小男孩單手把門關(guān)上,他手里還提著一個食盒,“我就說今天應(yīng)該醒的,我都給你們準備了好吃的了?!?p> 小男孩走到床旁邊,坐在地上,把食盒打開,端出里面一盤甜點,還有幾個秦殊沒有見過的果子。
“大姐姐,快過來呀,我們一起吃。”他拿起一個果子咬了一口,“大哥哥還沒有醒來,那我們就先吃。”
秦殊還在打量這個孩子,但是很快收起了打量的眼神,向小男孩走過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接過小男孩手里的果子吃著。
“小朋友,這是哪兒呀?你能告訴姐姐嗎?”
秦殊這話一出,小男孩就皺著眉頭,撇著嘴:“大姐姐你見到我,第一個問題就問這個,不應(yīng)該是問我姓氏名誰,家住何方嗎?”
看到小男孩單手推大理石的門,秦殊可沒把他當普通人,可他這氣鼓鼓地樣子一臉嚴肅地說這個問題,讓她不禁想笑,真是人小鬼大的樣子。
“那小朋友,你姓氏名誰,家住何方呀?”秦殊笑著怎么小男孩。
小男孩很滿足,站起來一本正經(jīng)地說到:“小生我姓梁名都,今年九歲,家就住在此處,這廂有禮了。”說完,他還像模像樣地給秦殊作揖,逗得秦殊一笑。
“這些都是誰教你的呀?這么小就懂那么多?”
“沒有人教我,我看書自己學的,阿爹教會了我識字,我就自己看書,有話本呀,棋藝書呀,畫冊呀,武林秘籍呀,什么都看,但是阿爹給我買的書已經(jīng)看完了,我不知道該看什么了?!绷憾颊f著,有些悲傷難過。
“那你阿爹怎么不給你買新書啊?”
一聽到秦殊這個問題,梁都瞬間紅了眼,眼淚從眼眶溢出,淚止不住地流:“阿爹,阿爹不要我了,哇——”
這下秦殊慌了,自己怎么把小孩子弄哭了呢?她有些不知所措:“梁都,對不起,我說錯話了,我跟你道歉,你不要哭了好不好?”秦殊手忙腳亂,用衣袖給梁都擦著鼻涕和眼淚,可是沒什么效果,不知道該怎么辦,秦殊把梁都攬進懷里,拍著他的背:“乖啊,不哭,不哭……”
宋欽業(yè)微皺眉頭,這哭聲穿破他的耳膜,把他給生生震醒了。
他揉揉昏沉的頭,撐起來,就看到秦殊懷里抱著一個小男孩,在安慰著她。
此刻的她,像極了一個安慰自己孩子的母親,母愛的光芒四散,讓周圍的溫度變得溫暖起來。
“不哭,姐姐在。”秦殊鼻頭酸酸的,梁都哭得肝腸寸斷,惹人心疼。
雖然搞不清是什么情況,但宋欽業(yè)此刻被這樣的畫面感染,眼里都是溫情。
梁都的哭聲漸漸變小,他感受到秦殊懷里的柔軟與溫暖,像極了他娘親的懷抱,他依戀著,安心地靠在秦殊的懷里。
過了一會兒,梁都整理好情緒,擦干鼻涕和眼淚:“大姐姐,我沒事了?!?p> “我從懂事以來就沒有見過阿娘,整個明月宮里,只有我和阿爹。”梁都開始回憶以前的事,“這里是明月宮主殿的寢宮,我和阿爹一直住在側(cè)殿里,阿爹說我們的職責是守護明月宮,等待明月宮的主人回歸,可是,我們梁家人等了一百多年了也沒有等到。阿爹年紀大了,后來還生了病,每日郁郁寡歡,在兩年前,他就去世了……自那以后,我就一個人待在明月宮里,沒有人跟我說話……”
兩年來自己一個人待在地宮,這么小的孩子承受著這樣的孤獨,就是一個常人,恐怕都會瘋掉吧?
“那你這兩年沒有出去過嗎?”
秦殊正準備說,宋欽業(yè)就先問出來了。他這時下了床,往她們二人走去,然后坐在秦殊旁邊。
“你終于醒了!”秦殊笑著對宋欽業(yè)說,還挪了一下屁股,給他空出一些位置。
微妙的變化,現(xiàn)在秦殊對他的態(tài)度改變了不少啊。
“我才九歲,阿爹說怕我玩心大,做不好看守人的職責,于是在去世前,都從未告訴我出去的辦法。之前我出去過幾次,但都是阿爹蒙著我的眼睛帶我出去的。阿爹說,等我長到十五歲,再大一些,懂事了,就可以出去了?!?p> “你就沒有想過要出去嗎?”宋欽業(yè)看到旁邊我吃的,挑了一個大些的果子吃著。
梁都撇著嘴,這大哥哥可沒大姐姐討人喜歡:“想過呀,但阿爹留的錦盒我打不開?!?p> “可以帶我們?nèi)タ纯磫幔俊?p> 梁都這暴脾氣,忍不了了,他一下?lián)尰厮螝J業(yè)手里的果子放進食盒里,把食盒攬進自己懷里。
宋欽業(yè)注意到地上放著的秦殊吃了一半的果子:“為什么她能吃我就不能吃?”
“大姐姐是我請她吃的,我請你吃了嗎?”
宋欽業(yè)惺惺然,摸了一下自己的鼻頭,這一醒來口干肚子餓,看見有吃的就吃了,哪里想了那么多:“你也沒說不讓我吃呀。”他此刻像是犯了錯的小孩,小聲嘀咕到。
“不給你吃就是不給你吃!”梁都兇他。
秦殊摸摸梁都的頭:“梁都乖,別跟大哥哥計較,”然后她轉(zhuǎn)頭對宋欽業(yè)說,“快給梁都道歉?!?p> 宋欽業(yè)正在反駁,被秦殊丟了一記眼神,然后把要說的話憋了回去:“行,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