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取寶計劃
繆賢嚇得尿了褲子。
做為嬖臣,獲重寶卻不獻(xiàn)給主子,還起誓撒謊,只定個“欺君之罪”。
這個腦袋就得搬家。
何況在宮內(nèi)偶不順心就亂棒打死一個太監(jiān)更是家常便飯。
越想越害怕,收拾一些細(xì)軟錢財就想逃跑。
門客藺相如卻把他攔住了:
“您想到哪兒去避難?”
“燕國,我隨大王會見燕王時,他對我很親切,曾與我結(jié)拜為兄弟?!?p> 藺相如冷冷一笑:
“您還當(dāng)真哪?
此一時、彼一時也!
那時您是大王的親信寵臣,他必然拼命巴結(jié)您,使勁兒套交情;
一旦您成為趙國的逃臣,他不把你打入囚車親自送回邯鄲才怪!”
繆賢嚇壞了:
“那、那你說怎么是好?”
“其實不是大事,不過是在大王面前表現(xiàn)得太吝嗇而已,并沒犯什么罪;
與大王又是自幼同生同長的好朋友,感情深厚。
只須自縛求見,請求原諒,絕對沒事!”
惠文王果然笑嘻嘻地親手給他松綁,還拍著他的頭:
“你小子跟我耍心眼兒,行嗎?
誰讓你不大方?
既然舍不得獻(xiàn)出,寡人只得自取,你就沒咒兒念了吧?”
不過惠文王沒白要,賜給繆賢千金為償,君臣又和好如初,一片陰云,倏忽散去。
趙惠文王卻想不到,為這塊玉,他惹的麻煩,比繆賢還要大。
趙武靈王和孟嘗君都能神秘地離開戒備森嚴(yán)的秦國是一個謎。
這個“謎”曾一度抑制了秦王東擴的野心。
現(xiàn)在,這兩個對秦極具威脅的人物已相繼謝幕,秦又可以從“蕭條時期”的“冬眠”中甦醒。
這只雄踞在函谷關(guān)上的餓虎,有范雎為它插上雙翅,更要掃視中原,尋找搏噬的目標(biāo)。
齊雖復(fù)國,但百廢待興;
楚國君臣雖初具規(guī)模,在一段時間內(nèi),也難恢復(fù)昔日雄風(fēng);
燕雖一度興盛,但誤用騎劫后,一敗涂地,至今喘息未定;
韓、魏更不屑一顧;
只有趙國武靈王曾桀驁不馴、胡服騎射,私窺咸陽,堪稱勁敵。
他走了,他的后人還那么棘手嗎?
“嗯,是得摸摸他的底兒!”
給繆賢“相玉”的那位玉工在這一行里名氣很大,屬于“玉工大師”。
珠寶玉器能得到他的一片夸贊,身價就能增值百倍。
所以很受各國“上層階級”的歡迎。
雖王、侯、卿、相,莫不以貴賓待之。
但他要吃飯,就不能久處一地,也要像政客們那樣“走四方”,以自己的才藝換錢用。
從趙國,他漂游到了咸陽。
由于好勝心理,秦王把自己所收藏的各種寶玉全都搬出來,琳瑯滿目,請玉工鑒賞。
玉工逐一細(xì)看,頻頻點頭:
“不錯、不錯,您可稱富有四海了,各國君的藏品沒一個能超過您?!?p> 秦王滿臉的得意:
“哪里、哪里,寡人還得繼續(xù)努力,不敢自滿。”
其實他已很自滿,這樣說,無非是謙虛而已。
不想,玉工的話還沒說完:
“可惜,您的這些寶貝合在一起,也不如一塊‘和氏璧’!”
關(guān)于“和氏璧”,秦王還是諸公子時也聽人講過,也知道與“張丞相”的關(guān)系。
今天又聽玉工談到,不禁驚訝:
“你見過?”
從職業(yè)道德的角度上來說,他應(yīng)該“保密”,但他太想賣弄自己的“淵博”了。
出于可以諒解的心理,他脫口而出:
“當(dāng)然!”
秦王此時還是好奇:
“至貴者寶,這‘和氏璧’有什么可貴之處?”
“大王,我若不是親手把玩,以前也只是聽說。
此璧冬日生暖,可以驅(qū)寒,夏置身邊,自生涼氣,此其一也;
卻塵埃,辟邪魅、百步之內(nèi)蚊蠅不進(jìn),此其二也;
放于暗處能自放光,此其三也。
至于玉的成色光潤細(xì)膩,天下之玉無出其右者,所以說普天之下獨一無二。
您說還不能稱為‘寶’嗎?”
這么寶貴的東西,只配我嬴家收藏!
由好奇已轉(zhuǎn)為嫉妒,秦王的臉上有些發(fā)熱:
“它現(xiàn)在哪里?不惜一切代價寡人也要買到它!”
既已說漏了嘴,玉工不敢對秦王隱瞞:
“花多少錢您也買不到了,聽說它已到趙王手中?!?p> “不行!”
秦王以掌擊案:
“我一定要得到它!”
穰侯魏冉又設(shè)妙計,把“取寶計劃”變成一個政治陰謀。
不久,秦王便派特使致書于趙王:
“寡人仰慕和氏璧久矣,惟因無緣,不得一見。
近聞為大王所得,欣喜若狂,愛寶如愛色,此心皆同。
大王如肯割愛,寡人當(dāng)以十五城相贈,從此永結(jié)兄弟之好?!?p> 條件特別優(yōu)厚:
十五城,相當(dāng)于周初分封時的一個大諸侯國,要用多少將士的鮮血和生命才能換來??!
所以后人由此而用“價值連城”來比喻珍寶的貴重。
但是,秦王真肯出這么高的價錢嗎?
趙惠文王自己拿不定主意,便把平原君、廉頗等文武重臣找來商議。
議來議去,大家的觀點倒是一致:
秦人素?zé)o信義,把玉璧給他,他絕不會給城。
趙白白失掉寶玉,還要受天下恥笑,說咱們讓人家當(dāng)成小孩兒耍了。
可是不“賣”呢?
別忘了,還有一個條件是“從此永結(jié)兄弟之好”。
拒絕交換,就等于拒絕了“兄弟之好”。
秦國就可以用“趙國不知好歹,瞧不起秦國”之類的理由,理直氣壯地挑起一場戰(zhàn)爭。
為了一塊玉同秦國打一仗?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兒,需要慎重考慮。
圍繞著同意還是拒絕,說來說去,瞻前顧后,便分成兩派,爭論不休。
大概是文臣主張不能因小失大,還是交出寶玉,息事寧人;
武將則認(rèn)為一塊玉的事小,卻有損國威,哪怕血染沙場,也絕不屈辱低頭!
其實大家心里都清楚,獻(xiàn)不獻(xiàn)出對趙國都不利。
這塊玉真是禍害!
不因為它,也許張儀不會讓楚國那么吃虧。
仍然是相持不下,時間太晚了,只得休會。
找不到兩全其美的好辦法,惠文王悶悶不樂地回到后宮。
商議了一天,還是不吃不喝,只唉聲嘆氣,可能他后悔了:
何苦來搶這塊玉,結(jié)果惹出這么大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