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傳來了婁逾的聲音,淡淡的卻帶來了意想不到的話:“楚小姐,雖說暫且不能解此毒,但可以緩解毒性,據我所知,此毒頗為毒辣,每逢十五便會讓人痛不欲生。”
見楚心悠停下了腳步,他繼續(xù)說道:“楚小姐手里的藥不過是緩解之藥,直接服下會對于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來說起不了什么作用,依然會痛不欲生?!?p> 她甚是懷疑,原來這藥只能保證在發(fā)毒后留下一口氣,讓人不死。
她轉身看向坐在上座的男子,他的眼神清澈,不像是在說謊,但是只要有一絲希望也不能放過:“那婁公子有何辦法?”
婁逾低頭撫弄手里的玉扇,眼里多了一分愛惜:“我先為楚小姐開一個藥方,你按照藥方服下即可。”
她的眼里多了一分猜忌,看向婁逾也復雜了許多。
她和婁逾素未相識,婁逾怎會如此幫她,這藥方是真是假也不知,此人的行事作風也頗為詭異,他說的話不可全信。
像是看出了楚心悠的猜忌,婁逾輕笑出聲:“楚小姐,你放心,世人皆知我為人正直?!?p> 她抬眉一笑:“是么?”
婁逾多了一絲戲虐,隨即起身準備離開。
楚心悠俏影一閃,已經攔在了紅衣前,嬌小的身影在婁逾面前顯得微不足道。她抬眼望去,只能看見他的下顎。
兩人之間的氣息微妙。
“婁公子,多謝相助!”楚心悠直接表明了態(tài)度,不管婁逾有什么目的,只要他愿意診治,也不是不可,易國神醫(yī)的名號也不是隨便就能得到的。
既然有神醫(yī)相助,此事自然好辦了許多。
婁逾嘴角淡淡的伏起,本來讓人覺得絕美的臉更加的明媚,他大步走向書桌,行云流水般的在紙上寫了字,字跡舒暢灑脫,他的一雙修長的手在毛筆的帶動下顯得剛勁而又柔韌有余,不失柔美之感。
讓人找不出一絲缺點,與生俱來的氣質。
“這是藥方,是劇毒之藥,解你身上的毒唯有解毒攻毒,月圓之夜,你備好這藥,當身體開始有了反應時,立即服下,方可奏效。”
他的語氣很淡,卻流露出信任。
楚心悠遲疑了一下,點頭,拿起藥方看了一下,果然是在醫(yī)書上看見的劇毒之物。
“這藥……”她并未說完。
婁逾似乎是看出了她眼里的猶豫:“你放心,只要你喝下這藥,會深睡下去,不會有任何的作用,玉瓶里的藥丸,需要你隨身攜帶,以備不時之需。”
楚心悠見他并無害人之心,心里更加信任了幾分:“多謝婁公子的藥方?!?p> 她將衣袖里的錢袋拿出,里面有她帶來的銀票,她伸手遞給婁逾:“這是報酬,如果不夠,我回府再去取來。”
既然婁逾誠心相助,她自然得給回報。之前早有了解到婁逾神出鬼沒,卻是神醫(yī),救死扶傷,但是診金卻異常昂貴。
四月樓是婁逾名下的一座酒樓,只接待達官貴人。
楚心悠今日來,本以為見不著婁逾,沒想到陰差陽錯的,婁逾還在四月樓,竟出手相助。
婁逾看出她的用意,但是并未收下她的錢袋:“楚小姐,今日我愿意助你是因為你我有緣,若是你認我這個朋友,便請收回?!?p> 她有一絲猶豫,不知婁逾這是何意。
“在下欣賞楚小姐的為人,若是楚小姐執(zhí)意如此,定不會阻攔?!?p> 楚心悠將錢袋收回:“多謝婁公子?!?p> “叫婁逾即可?!?p> 楚心悠一愣,明白婁逾是有意結交,便也不為難“婁逾,今日我還是其他事情,他日再聚?!?p> 婁逾點頭,看向窗外“映月,護送楚小姐安全回府?!?p> 楚心悠并未看見人,只是聽到了一襲女聲從窗外傳來:“是!”
楚心悠感激的看了婁逾一眼,剛才得罪了穆易塵,怕是他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婁逾此舉也是為了她著想。
這等人情該是如何才能還清,楚心悠明白,這便欠了一個人情。
她將藥方收回懷中,向外走去,外面已經沒有了他們的身影。她徑直向外走去,卻未發(fā)現(xiàn)二樓雅間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她的背影。
楚心悠找到了一家藥店,進門直接將藥方給了掌柜。
掌柜拿起藥方看了一眼,面上盡顯惶恐之色:“這位姑娘,你配的可是劇毒之藥,不知姑娘配此藥有何用?。俊?p> 掌柜見年紀輕輕的姑娘買這劇毒之藥,擔心也是正常的。
楚心悠并未回答這個問題:“你只管配藥即可。”
隨即拿出了一百兩銀票,配這些藥也要不了這么多錢,掌柜見這女子出手大方,也不好過多詢問,拿著藥方便去配了。
穆易塵出現(xiàn)在了藥房,一身藍色的玄衣在此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看著如此簡陋的藥方心生厭惡,但也不得不進來,因為一個女人。
看見帶著面紗的楚心悠,他的眼里閃過一絲殺意:“楚小姐,別來無恙?!?p> 楚心悠緊皺雙眉,就知道他不會善罷甘休,看見他的那張臉,滿心厭惡,上一世的悸動,早就消失殆盡了。
但是現(xiàn)在三皇子在朝中的威名鼎盛,皇上也欣賞他,現(xiàn)在并不是當面和他針鋒相對的時候,楚心悠只想有一日讓他眾叛親離!
“不知公子有何貴干?”
掌柜這時拿出藥出來遞給楚心悠,穆易塵一舉奪去,臉上的笑容越發(fā)明顯“楚小姐,這藥?”
楚心悠一怒,面上的氣息伴隨著怒氣起伏加大:“你要?好啊,不介意給你嘗嘗?!?p> 語氣冰冷,根本就不想理會穆易塵。
穆易塵不明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這個女人,處處都敵對著自己:“不知楚小姐為何這么討厭我?”
楚心悠強忍住殺意,眼神可怕,笑話,討厭你?
是恨不得殺了你!
楚心悠身形一動,已經到了穆易塵的身前,一根銀針直入他的手臂,感覺手臂一陣酸痛,手上的藥隨之滑落,楚心悠伸手一接,藥材到手。
穆易塵沒有意料到楚心悠還留有一手,所以毫無防備。
身形矯健的女子已經邁步許遠了,他流露出了一絲玩意,嘴角上揚,大步攔在了楚心悠的身前:“楚小姐身手不錯!”
她挑眉,見他攔著不讓:“多謝夸獎。”
側身離開。
穆易塵追隨楚心悠來到河邊。
“三皇子?”身后傳來了一名女子的聲音,有些熟悉。
楚心然今日一身鵝黃淡雅衣裙,精致的妝容盡顯臉龐,臉上泛著紅暈,嬌媚了許多。
沒想到會在這里碰見三皇子,心里有些激動和害羞。
穆易塵看見來人,深沉的臉瞬間洋溢了些許笑容。
楚心悠看見帶著面紗的女子甚是奇怪,三皇子為何會和一名女子再此地,越想心里越是難受,難道是……
楚心然眼里透露出了傷心,看著面前的蒙面女子:“她是?”
穆易塵正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時,楚心悠馬上出聲:“既然公子和別人有約,那就不便打擾了。”
還沒等穆易塵和楚心然開口,她快速走進了人群之中,再一看,哪里還有她的身影。
穆易塵見女子走了,向身后使了一個眼神,一名男子跟隨楚心悠而去。
楚心然見穆易塵沒有說話,更加確定了一分:“三皇子,她……?
沉下臉并未說話,不過隨即低聲哄楚心然:“心然,她得罪了本王?!?p> 一句話讓楚心然沉入心底的心瞬間提了起來,不過就是一名女子而已,且不說得罪了三皇子,只要三皇子的心在自己身上就可以了!
再想到三皇子的婚事,她泛著委屈:“三皇子,要不是你幫忙,我和我娘恐怕就被姐姐給害死了。”
穆易塵一冷,心里早已對楚心悠恨之入骨:“你放心,這個女人蛇蝎心腸,本王絕不對讓她誣陷你?!?p> 楚心然一喜,要不是傳話去三皇子府,讓三皇子相助,此事怕是不好脫身。
楚心悠要不是頂著嫡女的身份,怎么早就于三皇子定下婚約。誰知三皇子每次前來相府,見得并不是楚心悠,而是自己,想到這里她的心里就非常痛快。
只要婚約毀了,楚心悠就什么都沒有了。
遠處楚心悠冷眼看著曖昧的兩人,恨不得馬上就沖上去殺了二人。原來他們二人早就在一起了,上一世被他們騙得真是可笑。
……
楚相府內,楚心悠在研究神色認真,俯身正在看醫(yī)術,屋外傳來一聲局促的聲音,雙人直接打斷了楚心然的思緒:“小姐,二小姐的丫鬟綠兒的尸體在后院,二小姐正在胡鬧?!?p> 楚心悠撇眉。
果然沒那么安分,依稀還記得綠兒的事情,當時楚心然原諒了楚心悠,在沒有母親的保護下,也不過是一個孤女,爹最終對她失望透底,才讓楚心然受器重。
現(xiàn)在看來也不過是寫雕蟲小技,既然楚心然要鬧,讓他鬧,最好鬧到楚相的耳中。
她將醫(yī)書放好,整理了一下衣物,看了無不妥之處才出門。
到了后院,這一處本是荒涼之地,楚心悠很少過來,也難怪楚心然會選擇這個地方。
她一眼掃去,除了落葉殘花,剩下的便在是那聚集的一群人。
見楚心悠到來,其他人紛紛散開了。
楚心悠一眼便看見了楚心然那雙充滿挑釁的雙眼,轉眼間便成了驚恐,認定了楚心悠是兇手。
她并未有過絲毫的不妥,即使周圍的人眼神有些防備,她也毫無畏懼,一步一步的走近了。
看見躺在地上已無聲息的丫鬟綠兒,本是素凈的小臉,此刻卻布滿了烏黑。發(fā)絲有些凌亂,嘴角處流淌著已經干涸的血液。
綠兒的雙眼還未閉上,眼里散出驚恐,想必死前奮力的掙扎了。
楚心然掩面柔弱哭哭啼啼,一邊還哽咽的說話:“大姐姐,綠兒有什么對不住你了,慘遭你如此傷害?!?p> 眼里全是對于失去丫鬟的惋惜和深痛。
她冷哼一聲:“是誰發(fā)現(xiàn)尸體的?”
一個粗使婆子上前跪在地上,面上有些惶恐,說話卻不卑不亢:“回大小姐,是奴婢在掃院子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
她看著跪在地上的粗使婆子,掃了一輩子的地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想必不過是貪財而已。
楚相和蘇氏聽聞了消息也趕往了現(xiàn)場,見楚心悠的眼神有些許復雜。
她厲聲一怒“大膽!誰才是你的主子,發(fā)生如此重大的事情,你卻先向二妹妹稟告,誰才是這院子里的主人。”
粗使婆子被楚心悠一吼,害怕的說不出話來,眼神閃躲。
楚心然一驚,隨即低聲哭泣了起來:“大姐姐,你何必為自己逃脫罪責,想必王嬤嬤是看綠兒死得冤枉才前來告知?!?p> 她說話也開始變得強勢,不禁讓楚心然心虛:“我院子里死人了我都不知道,一個粗使婆子還敢做主子的主?”
這個王嬤嬤既然敢當面作對,肯定是收了劉氏的好處。
一個出賣主子的奴才,不要也罷!
楚相的臉也沉了下去,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傳出去,女兒的名聲該如何是好。
“看著這丫鬟死了也快兩天了,難道二妹妹身邊的使喚丫頭消失了兩天,妹妹也不管不顧?”她的眼里幾乎是要滴出血了,盯得楚心然的心里慌亂。
楚心然臉瞬間白了幾分,雙唇緊閉。
王嬤嬤見如此,急忙開口逃脫罪責:“大小姐,冤枉啊,奴婢看綠兒死得蹊蹺,綠兒是二小姐的丫鬟,突然死在大小姐的院子里,難免不讓人懷疑?!?p> 楚心悠挑眉道:“那這么說你是認定人是我殺的了?”
王嬤嬤點頭道:“上一次在祈福寺的路途中遇害時大家都看見了,大小姐有意為難二小姐?!?p> 這話是楚心然教她說的,不然她一個粗使婆子哪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出來。
楚心悠并未說話,只是覺得甚是可笑。
“我要是為難你的二小姐,何必殺一個丫鬟,直接把她給殺了不就好了?!彼氶L的纖指指向楚心然,十分挑釁。
楚相實在是忍不住了,在一旁大喊了一聲:“心悠!”
話里帶了許多怒氣,從小被捧在手心的女兒說話竟然如此不知規(guī)矩,致他這個當爹于何地。
她婉婉一笑,甚是甜美:“爹爹別急,女兒還沒有說完呢。”
她指向地上的綠兒,分析道:“綠兒面上發(fā)黑,定是中毒而亡,只要查明她所中中毒,然后找出誰房間里有藥亦或者誰最近派人去藥方買了毒藥,不就查明了嗎?”
楚安點頭,覺得這個方法可行。
楚心然一驚,看見她一臉凜然的樣子,故作委屈的模樣:“大姐姐不會是在找時間拖延吧?”
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怎么可能讓楚心悠拖延時間,她等不了了。
楚心悠冷冷的對視這個一心想要害自己的庶妹,不冷不熱說道:“妹妹這是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