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
莫爾慢慢的抬起了自己的手臂,雖然只有一半,但他漆黑的背影仍然遮住了整個太陽,千絲萬縷的陽光打在獵人身上,燥熱迫使他褪去殘破的甲胄,露出結(jié)實而又強健的肉體。
那背影突然不見了,幾乎是在一瞬間,莫爾突然閃現(xiàn)在夫魯夫魯?shù)拿媲埃螋敺螋攧倓傊?,它甚至來不及捕捉獵人的氣息,大腿就狠狠挨上了一刀。
莫爾再一次消失了,這一次他直接踩在了怪物的腦袋上,手臂緊繃的肌肉形如巨錘猛砸怪物的頭殼,刀刃透過脂肪直挺挺的插進了夫魯夫魯?shù)哪X髓。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突然竄上莫爾的手臂,密集的電流通過刀柄纏繞在莫爾的手臂上。莫爾的汗液使得電流的傳導性大幅度增強,強磁電網(wǎng)圍繞著掙扎的怪物與莫爾一同撞向右側(cè)的山脈。
莫爾果斷放棄了刀刃,利用怪物搖曳的間隙騰空翻滾離開了原地,在夫魯夫魯?shù)纳眢w撞擊墻體的同時輕松落地。躺在遠處的白金清楚的看到了一切,他以獵人獨到的眼光發(fā)覺了莫爾身體產(chǎn)生的細微變化。
那瓶藥劑似乎為莫爾帶來了超前的機動力以及更強的爆發(fā)力,并同時弱化了他對疼痛的感知能力,不過這種藥劑的副作用也是非常明顯的。在莫爾打算起身跟進的時候,他的表情因為痛苦吃力而扭曲不已,藥劑并沒有治好莫爾的傷口,相反,它讓它們更加嚴重了。
莫爾的視線最終鎖定在了怪物脖頸處深刻的一道劃痕上,那里插著白金的太刀,而太刀的刀刃距離夫魯夫魯大動脈的距離僅有幾十厘米。
蒸發(fā)汗液的熱氣似乎有些淡薄,莫爾的身體開始從不同位置接收到劇烈的疼痛,看來殘留在體內(nèi)的藥效已經(jīng)快要消失了。
[必須速戰(zhàn)速決]
莫爾正對著怪物沖了過去,而夫魯夫魯像是挑戰(zhàn)一般向著迎面而來的獵人放出了最為刺耳的尖嘯,激蕩的聲波甚至能夠席卷風雪,卻阻擋不了莫爾的腳步。
淡藍色閃電在夫魯夫魯口中凝聚成強電流磁炮。
[左邊]
莫爾輕松閃過。
[右邊]
莫爾跳起來躲過了貼服地面的球形閃電,同時揚起了另一把單刀,但怪物似乎早有準備,他在莫爾跳躍之前率先將彈道調(diào)整到半空中,莫爾的身影不偏不倚正好出現(xiàn)在正中央的位置。
然而就在這時,夫魯夫魯?shù)牡妆P突然傾斜,膝蓋出現(xiàn)了意想不到的側(cè)移,球形閃電恰巧擦過莫爾的臉頰,從他的耳邊飛了過去,只在他的臉上蹭出了很淺的一道傷疤。
白金不知道什么時候爬到了怪物的腳邊,用他隨身攜帶的剖刀,拼盡最后一絲力氣在夫魯夫魯?shù)哪_后跟處劃開了一道傷口,刀刃雖不鋒利,但足以割裂怪物的跟腱。
“干得好!白金!”
莫爾單手架住太刀刀把,使自己的身體懸掛在半空中,同時雙腳踩中怪物的外皮,手臂使勁劃動刀刃向著大動脈的方向砍去。
于此同時,夫魯夫魯尖嘯著釋放出體內(nèi)積聚的所有閃電,它體內(nèi)的電氣袋受到巨大的磁能影響,一瞬間膨脹成一個巨大球體,在怪物的胸腔部位閃爍著湛藍的光。
就在電氣袋即將爆炸的時候,一股腥紅的鮮血從夫魯夫魯?shù)牟鳖i出噴噴薄而出,瞬間染紅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怪物筋脈中殘存的電光逐漸黯淡,也隨著血漿噴涌相反的方向緩緩倒去。
莫爾手持太刀重重摔落在雪地上,任憑四濺的濃血遮蔽他的視野,獵人身上的熱氣已經(jīng)全然褪去,但他仍然能夠感受到濕熱的溫暖,那是鮮血的溫度。
看到這里,精疲力竭的白金再也只撐不住自己的意識,眼前一黑,隨即昏睡過去。
“北方的商隊同樣沒有消息……恐怕東方也不會有。白山,是時候放下從前,開始屬于你自己的生活了?!?p> 站在試煉場大門口的老山岳,對面無表情的白山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嘴角不免微微抽動了一下,叼在嘴上的煙槍依舊沒有取下來,似乎只是很平常的一番攀談,盡管它對于白山而言意義非凡。
“馬上就要輪到你了,雖然在試煉前對你說這樣的話很不好,但我認為你有權(quán)知道,也必須知道?!?p> “白山?!?p> 莫桑拖著血跡斑斑大錘從試煉場上退回,攀附在大門口的石柱上默默卸掉了身上的重甲。
“到你了?!?p> 老山岳輕輕拍了拍白山的肩膀,目送他邁著沉重的步伐向著試煉場內(nèi)部走去。
“讓我們一同目睹,今年最有實力的獵人新秀,白山先生出場!”
……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個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混沌當中,白金頭一次如此近距離的面對屬于自己的死亡,但他內(nèi)心的恐懼早已煙消云散,只剩下無盡的祥和與安寧。
他觸碰到了柔美的光,在一瞬間,似乎有無數(shù)只手臂要將他拖入深淵,然而白金的身體卻在慢慢上浮,在它們觸及不到的距離,有一雙臂將白金推向了天空。
有一種難以抗拒的溫柔在撫摸白金的脊背,巨大的花蕊在他迷離的眼神中開花結(jié)果,從中彌散而出的芬芳沁人心脾,于是白金敞開胸懷,從胸口焦黑的傷口中,渲染出一片墨綠色的生命。
“回到那邊去……白金。”
當他再一次睜開雙眼,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荒涼的山野與皚皚白雪不復存在,指尖能夠觸及到的溫暖是來自火爐的溫熱,還有平鋪在烤架上的鮮魚以及羊排,發(fā)出很美妙的滋滋聲。
房內(nèi)的裝飾看上去比印象中的華麗許多,色彩鮮艷的掛飾裝點在屋內(nèi)的每一個角落,它們原本都儲藏在米娜小屋的倉庫里,現(xiàn)在那里堆滿了上好的原木。
白金嘗試著活動自己的四肢,他的傷口似乎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胸口的燒傷也得到了妥善的處理,看樣子自己真是睡了很長一段時間。
“你可算醒了?!?p> 莫爾推開房門慢慢的走進來,他看上去憔悴了許多,但身上潔凈的裝束和得體的領(lǐng)結(jié),有讓他看上去像一個英俊的紳士,斷掉的手臂接上了鋼制的假肢,用波凱村的旗幟遮蔽著,看上去不太協(xié)調(diào),卻很符合他獵人的氣質(zhì)。
“白金先生!你醒了嗎?”
米娜蹦蹦跳跳的沖進房間。
“我從窗戶外邊看到了!”
“米娜,別這樣一驚一乍的,他還沒有完全恢復呢?!?p> 米娜踮起腳尖捧起莫爾的臉頰,溫和的眼神掃過他干裂的嘴唇,然后伸出了舌頭。
莫爾輕輕摟住了她的腰,往自己的懷里不自覺地靠了靠,溫暖的肌膚帶給他溫和的觸感,他真希望能一直這樣下去。
“我們必須要走了?!?p> 莫爾點了點米娜的鼻尖,最后一絲甘甜還來不及回味,房間的門就已經(jīng)被打開了。
“不好意思,先生,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白金顯然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表現(xiàn)得不知所措。
“你趕上了一個好時辰,白金老弟?!?p> 莫爾微笑著牽著米娜的手走出房門,回頭示意白金趕快跟上去。
“歡迎參加波凱村難得的慶典,伙計,我和我親愛的米娜,將在今晚舉行婚禮?!?p> “什么?”
白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很快平復了心態(tài),臉上掛著驚喜的笑容,一瘸一拐的跟上了莫爾的腳步。
“你們要結(jié)婚了嗎?莫爾先生!米娜小姐?!?p> “我想是的,白金先生。”
米娜的臉上泛著幸福的紅暈,白金已經(jīng)許久沒有見到過這樣令人心醉的場景。他環(huán)顧四周,討伐夫魯夫魯?shù)膱鼍八坪蹙驮趧偛?,但實際上已經(jīng)過去了一整周。
波凱村奪回了自己的木材,為即將面臨的大風雪做足了準備,而現(xiàn)在,這里只剩下禮花,炊煙以及熱烈歡呼的村民。
兩位新人,將在他們祝福的眼光中,向著新的生活走去。
夜幕很快降臨,白金做好的完全的準備,卻一直沒有想好自己究竟該送什么樣的禮物,然而婚禮已經(jīng)快要開始了。
白金慌慌張張的沖進村里的大會場,里邊早已經(jīng)坐滿了人,莫爾為他預留了最前排的一個位置,白金很不好意思的掠過與他擦身而過的村民,坐在毛皮墊上顯得很不自然。
婚禮非常簡單樸素,與白金想象中的婚禮大相徑庭,他的記憶定格在了莫爾親吻米娜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為之歡呼,白金也不例外,只不過在他的歡呼聲中,似乎還有什么更加深沉的東西。
就在婚禮即將結(jié)束的時候,人群們談笑著散去,只剩下白金一人呆坐在原地。莫爾重新走上了禮臺,他獨有的一只胳膊慢慢的從面前的一枚木匣子里去了某樣東西,然后輕輕走下臺階,將它們交付到白金手上。
那是一對打磨精湛的雙刀。
“莫爾先生!”
白金趕緊站起身來,連連后退,他在莫爾的眼神中看到的只有信任與溫柔,今天是屬于他的一天,白金并不清楚現(xiàn)在的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白金老弟?!?p> “你知道我不可能獨自狩獵那樣一頭怪物?!?p> “你在弗拉西亞山脈的表現(xiàn)贏得了我的認可,白金老弟,白金獵人。”
“今天的光輝即屬于我,也屬于你,波凱村的英雄?!?p> 米娜微笑著走出幕后,她的面容與莫爾一樣甜美。
“收下它們吧?!?p> 莫爾最后一次送出自己的獵具,白金知道,一個獵人將獵具饋贈他人,這其中究竟有怎樣的分量。
“它們是你的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