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蘇宅赴宴（一）

　　明日便是蘇宅的中秋家宴了，阿奶將買回的布料用了一天一夜趕制了一身新衣服出來，南兒摸著衣服的布料，覺得比平日里的粗布衣摸著更舒服一些，南兒記事起也穿過一回這種布料的衣裳，是阿娘做的，后來因為太小了穿不下才給放起來了。阿娘說這個布料里加了桑蠶絲，所以會比粗布摸起來更順滑，雖然比不得綢緞，但很結(jié)實。

　　早上還沒等阿奶叫，南兒便早早起來梳洗，梳洗完南兒爬上床頭，拿出了一個小木盒，打開盒子取出了一支銀釵，有一顆珍珠做裝飾，整體看起來簡單大方，這是阿爹送阿娘的，阿娘留給她的，從七歲開始，她去蘇宅赴宴便開始戴著，一般她都是快到蘇宅門口時戴上，離開時便摘下裝起來。

　　“南兒，你怎么還穿著舊衣服，阿奶給你換上新衣服。”南兒怕洗漱的時候把水珠濺到新衣服上，便想著洗漱完畢再穿新衣服，聽到阿奶喊她換上便過去了。

　　阿奶從柜子里拿出做好的衣服，因為南兒舊衣服是七歲那年做的，所以還是孩童的款式，南兒今年都九歲了，阿奶在做下衣的時候因為布料足夠，所以就做成了裙子，正好到鞋面。南兒因為第一次穿裙子，所以剛做好試的時候在地上高興的轉(zhuǎn)了好幾圈，直到小腦袋瓜子頭暈，才停下，剩下的布料做了系衣帶和頭繩，阿奶給南兒梳了單螺，因為要帶釵子，所以這個發(fā)型又簡單，釵子也不容易掉下。

　　阿奶看著梳洗完換完衣服的南兒，一身淺色鵝黃衣服，襯著那張小臉越發(fā)的白皙，單螺的發(fā)型顯得小臉更加的消瘦，那五官長得越發(fā)像她的母親，想起自己的女兒，不禁難過了起來。

　　“阿奶，你怎么了，是南兒穿這身衣服不好看嗎？”南兒拽了一下衣角看了眼阿奶帶著傷感的表情。

　　“哪有，我們家南兒越來越俊俏了，像個姑娘了。”阿奶抹了一下眼角不知道什么時候落下的眼淚，換了一副開心的面容看著眼前俊俏的南兒，這幾年，雖然南兒經(jīng)常吃不飽，沒有別家孩子長得快，不過還是比以前更出落了些模樣，過幾年或許會更像她阿娘，那也是個小美人了，她阿娘像她這么大的時候，每天吵著要新衣裳，明明柜子里全是漂亮的衣裳，可還是磨著自己要買新的，不給買就嘟著嘴巴皺著秀氣的眉頭，拿她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不像南兒，這么懂事。

　　聽到阿奶說姑娘，小臉便紅就起來，“阿奶說瞎話，我是小孩子，哪里是姑娘家?！?p>　　“哎，你以后也是嫁出去的，阿奶還能把你捆在我身邊不成？”

　　“南兒才不嫁人，南兒要一輩子跟在阿奶身邊，陪著阿奶，孝順阿奶?！?p>　　”好了南兒，時間不早了，你喝碗粥，快些準備起身吧。蘇家的馬車也快要到了，今日中秋家宴，可不許遲到了?！卑⒛處湍蟽赫砹艘幌乱路酱倌蟽涸缧﹦由?。

　　阿奶話音剛落，馬蹄聲和車輪摩擦的聲音停在了院門口，不一會的功夫，進來一個小廝看到剛從里屋出來的南兒，停頓了一下，確定眼前的小姑娘是南兒，便說道“蘇南小姐，今日蘇宅配的馬車到了，大夫人交代過，今日有貴賓，所以特意讓小的過來接，望小姐盡快上馬車，耽誤了小的做事，回去定要有責罰的。”

　　阿奶心想，得，南兒的粥也不用喝了，這下人的話這么清楚，不像是接南兒，倒像是命令一般，只得委屈一下我的南兒肚子空空的出門了。

　　“南兒，你快些上車吧，不要為難人家，今日你大伯宴席邀請貴賓，是萬萬不得遲到的，人家會笑話你沒禮數(shù)得，你沒有吃早飯，阿奶給你拿塊饅頭，路上吃些墊巴一下肚子，早去早回啊！”

　　“阿奶，南兒知道啦，今日過節(jié)，南兒還要早些回來陪阿奶過節(jié)用飯呢，南兒晚上想喝阿奶煮的豆腐湯，阿奶別忘了啊。”南兒接過阿奶手中的饅頭，笑嘻嘻的和阿奶交代了晚飯。

　　“知道啦，阿奶給你做上，你早些回來，不許半路上貪玩！”阿奶看著馬車旁的南兒叮囑道。

　　南兒平時在集市上會看到有富家小姐坐馬車從郊外回來過，看見她們拿起薄扇半捂著臉，用手掀開馬車上簾子下車，也是即氣派又淑女，下車后便是仆人一邊一個攙著回家門的，本身今日即使得知有馬車接送也想自己走著去，可是那小廝帶著命令的口吻到?jīng)]辦法回絕了，那就讓自己坐一回馬車，體驗一下平日里別家小姐坐馬車得感覺。

　　“蘇南小姐，已經(jīng)不早了，咱們要趕快動身了，路上還需要耽擱一會兒的，遲到了小的可擔待不起啊?！毙∷箍吹侥蟽好R車發(fā)呆，自己看著她的神情盡也險些陷進去，拍了一下腦袋瓜。

　　“噢，好的，那我們現(xiàn)在快些出發(fā)吧！”南兒自己發(fā)呆被別人看到，確實有些面子上下不去，便一手拿著饅頭，一手扶著馬車，但是身高的問題，需要把腿邁很大才能上去，倘若平日里，自己穿著方便，便也能用個勁兒，蹦上去，可是又想到，平時富家小姐難不成也是蹦上去得？一想到她們穿著裙子邁大步蹦上去便覺得好笑，就在自己沉侵在自己的世界里險些笑出聲的時候，那小廝從馬車里拿出了一條小板凳放在她腳下，她才知道自己剛剛想的都是不作數(shù)的，果然，還是自己見識短了。

　　南兒一腳邁上板凳一腳邁上馬車，因為腦子里執(zhí)著著富家小姐用扇遮面的場景，自己就拿手里的饅頭放在嘴前，腦子里想著這是一把扇子。

　　“蘇南小姐，您要是肚子餓了就上馬車車廂里吃，小的還要著急趕路了”小斯這一句話一開口，南兒差點從馬車上掉下去，還好小斯眼疾手快，差點就翻下去了。

　　南兒上了馬車掀開簾子，坐了進去，心里感嘆道，唉，看來我是做不出淑女摸樣了，罷了，還是做自己舒服，南兒坐進馬車里開始打量這個馬車，四四方方，連座位上的坐墊都是綢緞做的，滿車廂里都散發(fā)著一股淡淡地胭脂味兒，“咕咕咕”肚子開始叫了，一早上沒吃飯，還好拿了饅頭可以墊吧一下，剛把饅頭送進口中，小斯駕著馬車準備趕路了，這一晃差點把自己閃出去，還好在馬車走的時候自己抓著座位上的扶手，要是在里面弄出什么動靜，肯定會鬧出不少笑話在里面。

　　馬車平穩(wěn)下來，南兒這邊便有些不適應(yīng)，頭暈想吐，也沒有心情吃饅頭了，心里想著，原來看似富家小姐坐馬車不用走路輕輕松松，沒想到，在車里這么遭罪，反倒同情起富家小姐們來，覺得她們遮臉是因為強迫自己不要吐出來，或者吐出來捂著臉也不會讓別人瞧見，南兒從來沒想到坐馬車去蘇宅的時間這么長，每一刻都在克制自己不要吐出來，本來進來覺得淡淡地胭脂味，現(xiàn)在只能捂著鼻子，聞到一絲絲都會想吐出來，反到想念自己走路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