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糧好不容易才安撫下眾人的情緒。對于封王,他可沒有想過,高筑墻緩稱王的道理他懂。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百姓們的情緒居然如此高漲,這是平時積壓了多少的怨氣?。?p> 相信如果不是程朱理學(xué)的束縛,明朝的風(fēng)氣應(yīng)該是很開放的,各種徭役賦稅也不是特別重,當(dāng)然這只是明朝前中期,到后期朝廷的財政就支撐不住了,再加上官場的腐朽,簡直就是個無底洞。
夜色里,張糧被桌案上的馬燈照得滿面紅光,他向四周擺了擺手道:”各位,城外還有著大批的明軍虎視眈眈,封王一事切莫再提……秦王府既已建成,毀之未免可惜,不如本將就命人將其打掃一番,來日就給各位當(dāng)個消遣散心之處,如此豈不美哉!“
“啊,這,這不妥吧......”臺下有個老者模樣的人立刻目瞪口呆了。
“是啊,是啊,這如何使得……”有人連忙跟著附和。
......
張糧擺擺手止住了眾人的議論,他開口道:“各位,時候不早,咱們趕緊上課吧......”
大家一愣,似乎這時候才想起自己來此的目地。
在張糧的要求下,大家俱都聽話地低頭看起了自己手上的紙張。紙張足有好幾頁,上面印著細(xì)細(xì)的字跡,有簡繁兩體,內(nèi)容也是淺顯易懂的大白話,因此大家看起來并不吃力。
天氣有些涼了,不少人坐在地上都忍不住跺起了腳,偶爾有風(fēng)吹過時,更是凍得眾人渾身冰冷。不過好在旁邊的油燈都有玻璃罩著,每個人躲在燈下靜靜的學(xué)習(xí),也都覺得很安心。
自習(xí)時間過后還有一段休息的時間,東邊有簡易的茅廁,旁邊還有準(zhǔn)備好的茶水。
等大家再次返回到座位上時,只見張糧早已在臺上等待了,在他旁邊還有兩張桌案,那桌案上還放著兩樣用紅綢蓋著的物件。只見他呵呵一笑道:“各位都看得差不多了吧,不知道心中有沒有疑問,若是有,不妨說一說?”
眾人抬頭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等了許久后,終于還是有人舉手了,張糧看了那人一眼,發(fā)現(xiàn)還是一名少女,他當(dāng)即示意對方說話。
這少女此刻滿臉通紅,她偷看了一眼四周后,這才緩緩的起了身,只見她低著腦袋行了一禮道:“大……大將軍,屬,屬下是衛(wèi)生局的鄭樹蘭......這,這上面說,世界上大多數(shù)的物質(zhì)都會熱漲冷縮……只是,屬下雖然看懂了一些,但卻不知,知道這些有何用處......”
鄭樹蘭一邊說,額頭上一邊冒著冷汗,也不知道是身體原本就沒好,還是給嚇的,她連忙又深施一禮道:“屬,屬下莽撞了,還請大將軍恕罪!”
張糧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笑瞇瞇地道:“嗯,你說的很好......不懂就問,何罪之有,本將賞你十兩銀子,愿你好生學(xué)習(xí),莫令為師失望??!“
“啊,什么,十兩銀子?”
“乖乖,這就賞了十兩,早知道俺也問了!”
“是啊是啊,我正好也想問這個的……”
張糧不理眾人的低聲議論,他又說道:“嗯,鄭樹蘭,你身體可好些了吧,天氣涼了,可莫要染上風(fēng)寒!”
鄭樹蘭臉上一紅,同時心頭又是一暖,眼中的淚水忍不住直打轉(zhuǎn),她連忙低頭行禮道:“多謝大將軍,嗯,現(xiàn)在身體好多了!”
張糧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對方坐下。
有了這個女孩做鋪墊后,其他人的膽子也都大起來了,于是立刻又有幾人起身提出了問題,張糧也都一一聽了。等眾人都坐好后,只見他微笑著環(huán)顧四周一圈說道:“諸位的問題都很好,不過這次沒有獎勵……其實本將早就知道你們會問這些,因此,本將來時已有準(zhǔn)備......“
張糧說著一伸手扯開了一塊紅布,只見他開口介紹道:“這是本將制作的一臺簡易蒸氣機(jī)......嗯,左邊這個東西是鍋爐,中間這個叫做汽缸,右邊的這個輪子叫做飛輪......它的工作原理是,當(dāng)鍋爐內(nèi)的水燒熱以后,產(chǎn)生的水蒸氣順著這里流向汽缸,隨后推動里面的活塞,再帶動飛輪的運(yùn)動,就是這樣……當(dāng)這個飛輪轉(zhuǎn)到這里時,會通過這一條連桿將汽缸內(nèi)的滑動閥拉回,從而改變汽缸內(nèi)的汽流方向,以達(dá)到循環(huán)往復(fù)的目的……”
張糧的興致似乎很高漲,他滔滔不絕地講了一大通,直聽得眾人云里霧里。此時大家俱都伸長脖子看著,不知道大將軍在搞什么東西,很多人都忍不住竊竊私語了起來。
臺下的吳耿也覺得很失望,他聽說先皇是個木匠皇帝,不理朝政耽于玩樂,以至朝政敗壞如斯。如今再看今日的大將軍,這,這,莫非又是一個沉迷于鐵匠的主,唉,這可如何是好,難道我破天軍,就要由盛轉(zhuǎn)衰了嗎?
講述過一遍后的張糧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他轉(zhuǎn)頭掃了眼那一雙雙迷茫的眼睛,心里別提有多失望了。
罷了,啥也不說了,開干!
他直接彎腰從桌下的一個木桶里拿出了一些干柴和煤塊,隨后便旁若無人地在鍋爐里燒了起來。隨著時間的流逝,那爐子內(nèi)的火勢越來越猛了。
終于,有人忍不住開始說話了。
“喂,鐵柱哥,你看那輪子是不是在動啊?”有個青年睜大了眼睛。
“啊,什么?”他旁邊的漢子似乎還沒有明白過來。
“喂喂喂,那輪子真的在轉(zhuǎn)啊,快看快看啊,你們都看??!”這時已經(jīng)有很多人發(fā)現(xiàn)了。
“唉呀,還真是,這是怎么回事,沒看到大將軍撥動它啊……”
“啊這這,莫不是有什么妖法?”有個老者望著不斷加快的飛輪,膛目結(jié)舌了起來。
“呸呸呸,你胡說什么,這,這分明是大將軍施展的仙術(shù)?。 庇腥肆⒓捶瘩g道。
“這,難道真是仙術(shù)?”
所有人俱都瞪大了眼睛,眼睛在大將軍和飛輪之間不斷地轉(zhuǎn)換,震驚得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了。
為了讓四周的人們都能夠看的清楚,張糧故意站開了一些。隨著時間一點(diǎn)點(diǎn)過去,那飛輪轉(zhuǎn)得更快了,這時只聽張糧高聲喊道:“各位,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把這個東西裝在我們的四輪馬車上,那么,它能不能取代馬兒帶著我們向前奔弛呢......”
“啊,什么?”面對著張糧突然的話語,眾人的腦袋似乎有點(diǎn)不夠用了。
“這,這能行嗎?”有些聰明的好像聽明白了一些,他們已經(jīng)在考慮可行性了。
“呵呵......”
臺上的張糧忽然發(fā)出了一聲冷笑,他邊向中間走邊說道:“各位可千萬不要小看了這件東西啊......”
張糧隨便拿了一個鐵塊,直接伸手放在了那飛輪的邊緣,伴隨著一陣嗞嗞嗞滋滋的刺耳聲,從他的手邊竟然冒出了一溜長長的火花,他放下手中的鐵塊道:“它的力道可比馬匹大的多呢……”
不等眾人回過味來,他伸手又扯開了另一件東西上的紅布,只見這是一個形似鐵桶的東西,張糧擺弄了片刻后,便將那鐵桶緩緩地靠近了飛輪。
“咦,那是什么?”人群中似乎又有人發(fā)現(xiàn)了新東西,立即又咋咋呼呼起來了。
其實不需要這人多說,大家伙這時都看到了。只見在那鐵桶的旁邊,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緩緩地發(fā)出紅光,慢慢的,慢慢的,那紅光竟然越來越亮了。
不少人已經(jīng)忍不住站起來了,他們看著桌案上那漸漸紅到發(fā)白的刺眼光芒,一種對未知的恐懼感,情不自禁地涌上了心頭。
也不知是誰這時突然大喊了一聲:“快,快保護(hù)大將軍!”
“啊,對,保護(hù)大將軍啊!”
隨著這一聲喊,幾個靠近臺邊的人立刻就回過味來了,連忙一擁而上,哆哆嗦嗦地就拉著張糧往臺下扯去。
張糧突然被拉不由得氣的破口大罵:“干什么干什么,啊,不學(xué)無術(shù),你們放開本將,啊……你們能不能多學(xué)點(diǎn)知識……”
被扯下講臺的張糧心中又好氣又好笑,有一點(diǎn)感動的同時也為這些古人們感到悲哀,一時間心中真是百感交集啊。
“快把本將放開吧,你,還拉,再拉本將揍你……”
張糧廢了半天口舌這才掙開束縛,他嘆了口氣說道:“所有人立刻返回原位,把你們的教材都拿起來……警衛(wèi),警衛(wèi)上前,看誰不聽話,直接揍他……”
“啊,是!”
原本也愣在當(dāng)場的警衛(wèi)們聽到命令后,當(dāng)下哪敢怠慢,連忙提起棍棒維持起了秩序。終于,在警衛(wèi)們的不停呵斥威脅下,許多人雖然還是驚魂未定,不過還是慢慢地重新坐回了原位。
張糧整了整軍裝,重新走上了講臺:“各位,現(xiàn)在請重新拿起你們的教材,本將要逐條給你們講解……”
臺下的吳耿手臂哆嗦著拿出了那幾頁紙張,他能預(yù)感到,今天的課程恐怕非比尋常。等他終于將紙張放回到膝蓋上后,他突然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上面的字跡居然清晰無比,他緩慢地抬起頭,茫然地看著桌案上那道耀眼的白光,他的呼吸忍不住越來越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