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康叔!”
在一戶人家的窯洞外,鄭大年猶豫著喊了一句。
這讓院子里的一個老者愣了一愣,他放下手中的柴火,緩緩地轉(zhuǎn)頭看了過來,片刻后,只見他抬起布滿老繭的手,顫抖著說道:“你……你是大年?”
“叔,是我呀,這么久沒見,你還好嗎?”鄭大年很激動,自從他父親走后,這個叔叔對他最好。
“哎呦唉……”
老者一拍大腿,激動地眼淚都快流出來了:“老漢還以為你……那個什么,唉,不說了不說了,你回來就好,這些天你都去哪了……快進屋,進屋說……”
老漢說著,就來扯鄭大年的胳膊,鄭大年也不反抗,任由他牽著。
“樹言啊,快出來,看看誰來了?”
正當(dāng)老漢要推門的時候,房門卻自己打開了,只見一個渾身臟兮兮的少年露出了臉來,不過這少年看到鄭大年后,不知道為什么,臉色都嚇白了。
“大年哥,你,你原來……”
“去去去,小兔崽子,滾一邊去,快給你大年哥找個座……”
“奧,好……”
鄭文康的家也是很窮的,只有兩間窯洞,大的這間是鄭文康和兒子住的地方,另一間小些的除了擺放些雜物外,還住著小女兒鄭樹蘭。
屋里的擺設(shè)挺簡單的,不過一張床鋪,一張老舊的八仙桌,幾個板凳,和一些農(nóng)具罷了,只是打掃的還算干凈,比鄭大年那豬窩強多了。
雖然屋里的光線很昏暗,可是眼尖的鄭大年還是注意到,那床頭的角落里竟然擺放著一些紙錢樣的東西。這突然的發(fā)現(xiàn)不由得讓他的心頭一緊,他連忙問道:“這……文康叔,莫非,莫非這是有什么人過世了嗎?”
“啊,沒有啊,沒有……這是,是你樹言弟弟在學(xué)手藝呢,他人這么大了,什么都不會,將來媳婦也不好找!”吳文康抹了把冷汗說道。
鄭樹言佩服地看了老爹一眼,姜果然是老的辣啊,他轉(zhuǎn)頭對著鄭大年道:“哥,你快坐……這些天你都去哪了?”
鄭大年找了個凳子慢慢地坐了下來,他猶豫著說道:“也沒去哪,就是……到處走走,對了,樹蘭妹妹她,她還好嗎?”
鄭文康聽后嘆了口氣,他搖了搖頭說道:“還是那樣……”
三人說到這里,俱都沉默了。
過了好半晌后,只見鄭大年忽然解起了手中的包裹,他一邊解一邊說道:“這些年,一直被你們照顧著,我又不爭氣……”
他說著就突然哽咽了起來,他打開了包裹,只見里面放著一大堆的散碎銀子,和一整塊花布。他將包裹往前一遞道:“這些,都給文康叔,這塊布,給我妹妹做件衣裳吧……”
“啊,這,這……”鄭文康驚得說不出話來。
“哥,你,你,你哪來這么多銀子?”鄭樹言驚得張大了嘴巴。
“這是,這是……撿來的,你們……收著吧!”
“不,不不……老漢不能要,你都是老漢看著長大的,老漢幫你一點是應(yīng)該的……”鄭文康連忙將包袱推了回去。
“哥,你在哪撿的啊,你也帶帶俺!”
“叔!”
鄭大年快哭了:“這錢你不要,我以后也沒臉再來了,我這就走!”
他說著就要站起身。
“你,你這孩子,你等等……好好好,老叔要,要還不成嗎?”
鄭文康坳不過,最終還是顫抖著把東西給接了過來:“老漢,不,老叔要這么多錢也是無用,等有空啊,老叔去給賢侄說門親事,你也老大不小了吧,今年好像二十一了吧?”
“爹,你糊涂了,大年哥比我大五歲,我十七了,他該二十二了才對!”
“都這么大了嗎,你看,這一晃眼……”
“親事,我自己能操心,叔你……你那錢留給妹妹看病就是了!”
鄭文康搖了搖頭:“唉,她這是老mao病了,跟她娘一個樣,看了多少郎中了,都沒用!”
好像提到樹蘭妹妹的事情,總是會讓三個人心情沉重,過了一會兒后,只聽鄭大年又問道:“叔,為啥咱村里那么冷清啊,人都去哪了?”
“呵呵,你還不知道吧,咱們這村里啊,現(xiàn)在都喜歡挖礦了,聽說南坳那里有礦,因此啊,很多人都去了……”
鄭大年很疑惑:他開口道:“怎么突然挖起礦來了?”
“這個……老叔也不太清楚,這是前幾天才興起的稀罕事,聽說現(xiàn)在礦石漲價了,而且啊,不管是什么礦,都能賣上錢,所以很多人都到處找呢……本來,樹言也是要去的,可是又聽說,木料也漲價了,這不,正打算讓他去跟鄭大頭學(xué)學(xué)砍樹呢……”
“這樣啊……”
鄭大年不是笨人,他很快就意識到了什么??磥?,無論走到哪里,都逃不出他們的影子啊,想到自己也曾經(jīng)是那些人中的一員,他的心又開始刺痛了起來。他小心地抬頭看了一眼,又問道:“聽說,咱們縣城被人占了,咱們村,就沒有人去投奔那些人嗎?”
見他提起這個,鄭文康不禁緊張了起來,他看了一眼門外,這才低聲說道:“那怎么沒有,那村頭的廣福一家可是都去了,還有咱們村的那個教書先生,他叫什么來著?”
“爹,他叫鄭廣義,他還教過我呢!”
“對,對對……”
老頭連忙點頭:“是他,聽說他也在打聽著城里的事呢……唉,都是苦命人,但凡能夠有口飯吃,誰又真的,愿意那個……”
三個人又說了幾句話后,便開始燒水煮飯了,其實飯也沒有什么好煮的,不過就是把飯團熱一熱罷了。所謂飯團,就是把麥子磨碎了,再配上一些谷糠制成的塊狀物體,偶爾有條件的時候,人們還會在里面加上一點野菜,只不過現(xiàn)在地里的野菜是越來越難找了。
這種飯團鄭大年以前可是沒少吃,想起吃這個他就有陰影,這東西吃多了喉嚨特別痛。不過他知道,這已經(jīng)是叔叔家僅存的東西了。
鄭大年吃著還沒覺得有什么,倒是剛剛過來的表弟吃了一口卻吐了:“這什么啊,還沒那牢……那什么,我不餓了,你們吃吧……”
馬栓牛說完這句話后,轉(zhuǎn)身便走了。這讓剩下的三個人不禁面面相覷了起來。
鄭大年嘆了口氣,表弟的心情他能理解,只是今時早已不同于往日了啊。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了,關(guān)于去過城里的事,他和馬栓牛一直都沒有再提。閑暇的時候,鄭大年會幫著樹言兄弟一起砍樹,有時也會幫著文康叔去田里干些農(nóng)活。其實田地里也沒有什么活干,老叔種的一些豆子差不多都死光了,如果老天爺還不下雨的話,恐怕剩下的那些稀稀拉拉的小苗子也活不了多久吧。兩個人經(jīng)常是拔了幾顆幼草后,便唉聲嘆氣地回家了,這年頭,天旱得連草都不愿意長出來。
原本鄭大年以為他們會這樣一直平淡地過下去時,一場意外卻忽然打破了村子里的平靜。
蚯蚓化成龍
請問你們小時候吃過什么難吃的東西嗎,蚯蚓小時候吃過玉米面餅,味道還行,就是剌喉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