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山谷內,玉露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在迷霧之中,左豪呆呆的望著她消失的方向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但更多的卻是一種喜悅,一種充滿希望的喜悅。
他攥了攥拳頭,一切都不再那樣遙不可及了,似乎很多的事情都變得簡單起來了。
現(xiàn)在的自己已經(jīng)有了足夠的實力去實現(xiàn)賭約,更讓人開心的事情就是,只要想辦法讓玉露相信自己就是她夢中的那個須彌,那么一切也都迎刃而解了,怎么能不叫他心生歡喜?
“相公!我要走了!”婉玉不知道何時來到身邊,聲音有些沙啞。
左豪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隨口應道:“哦,此地確實不宜久留,咱們走吧?!?p> 說著他便邁開步子向前走去,可走了兩步感覺婉玉并沒有跟上自己,他有些疑惑的回頭望去,頓時心中莫名的一痛。
只見婉玉滿眼淚花,一動不動的站原地望著自己,左豪心中一涼,剛剛那份喜悅瞬間不翼而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說的痛,此刻他知道她已經(jīng)下定決心了。
婉玉摸了摸臉上的淚,顫聲說道:“從前婉玉以為天空中的鳥兒飛不過茫茫的大海,是因為它們缺乏飛翔的勇氣,現(xiàn)在我終于明白了,并不是鳥兒不夠勇敢,而是大海的另一頭沒了鳥兒期待的東西。”
婉玉輕輕的摘下插在頭上的那朵金蘭花,用力的將它捂在胸口,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著,幾度凝噎,欲語淚先流:
“相公啊,婉玉真的做不到,若是以后相公想念了婉玉,婉玉自會回來的?!?p> 左豪心如刀絞,他明白她做不到的是什么,可憐她癡心一片,可終究是被自己辜負了,這一刻他的動搖了,自己心中一直堅持的到底是對還是錯?若是真的要拋棄那么多,一切還值得嘛?
玉露轉過身去,背對著左豪說道:“相公,你舅舅家的“公輸城”就在你身后不足百里的地方,只要順著山路一直走就能看見。
婉玉的家在這邊,離這里也不遠,婉玉想家了,想回去看看,相公保重!”
左豪張了張嘴卻始終沒有說出話來,他頹然的說道:“娘子即然想家了那先回去看看也好,也好!”
他扭過頭看向伏虎和尚,說道:“伏虎大哥,婉玉就交給你了,一定要……”
“放心吧!只要我有一口氣在,婉玉姑娘就少不了一根毫毛?!狈⒑蜕兴斓谋WC道。
左豪無力的點了點頭,隨即又想起了什么,抓起伏虎和尚的手說道:“伏虎大哥,以后萬事不可莽撞,切不可輕易與人拼命,不論發(fā)生什么也一定要想辦法活下去?!?p> 左豪抬頭看了看婉玉,繼續(xù)說道:“伏虎大哥,若是……若是以后遇到一個名叫劉啟的人,不要問緣由,直接一刀宰了便是!”
伏虎和尚點頭應道:“放心吧,伏虎本已暗下決心不會再造殺孽,但既然是公子所托,那伏虎一定照辦!”
“好,好……”左豪說著。
“相公保重!”
婉玉說著,伸手扯了扯身上那件秀著紅云的黑袍,將自己的身體裹了起來,邁開步子向前走去。
“娘子……保重!”
左豪只覺得心里空蕩蕩的,他無力的坐在地上,目送著婉玉和伏虎二人的身影,直到他們消失在夜色的黑暗之中。
“你一直都是這樣,永遠都改不了!”
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在左豪耳邊響起,嚇了左豪一跳。左豪先是一驚隨即想起這聲音是誰來,于是開口說道:“”是芥子啊,你又醒了?”
芥子氣呼呼的說道:“姑奶奶醒不醒關你屁事?”
左豪早習慣了這小家伙反復無常的性子,也不惱,更沒心情和她吵架。
左豪繼續(xù)說道:“你剛才說什么一直都這樣改不了的,是什么意思?”
芥子似乎更氣了,吼了起來:“別她么跟老子說話,姑奶奶再也不想理你了!”
“這……”左豪一臉懵逼,實在是不明白她為什么發(fā)那么大火,想要問個究竟,可任憑左豪怎么呼喚,對方卻沒有再說一句話。
左豪無奈,也不再理會,收拾了一下心情,于是便啟程前往下一個目的地,陳家的公輸城!
天快亮的時候左豪終于走出了深山,來到一片廣闊的平原。遠遠的便看見前方有一個很小的村落,稀稀拉拉的分布著十幾所房子,看樣子村子也不會有多少人。
左豪走了過去,臨近村子才看清楚,這里的房屋都是用草搭建而成的,房子七扭八歪的立在地上,似乎只要風輕輕一吹就能將它們全部吹倒一般。
村子的一頭有間不大的破廟,雖然是由砂石堆砌而成的但它破敗不堪,似乎比那些草房傾斜的還要嚴重。
這村子的名字也夠直白,村口處立著塊木牌,牌子上歪歪扭扭的寫著三個大字“破廟村”。
左豪看著“破廟村”三個字不由的點了點頭,贊同的說道:“這名字起的一點毛病沒有,毫無違和感,真他么接地氣!”
左豪的一只腳剛一踏進村子,頓時感覺到周遭的一切發(fā)生了變化。
村子里寂靜無人,不時有陣陣陰風吹過,嗚嗚作響,讓左豪不由得打了個激靈,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風似乎越來越大,天空上不知何時已經(jīng)布滿了烏云,整個村子也越來越暗,左豪不禁抬頭看了看天上的烏云,忐忑的心情頓時安定了下來,心道:只要有云還怕招不來雷霆,怕個鳥?
剛剛松一口氣的左豪忽然又一驚,用力嗅嗅了,這才意識到空氣中竟然彌漫的淡淡的血腥味。
左豪再度繃緊了神經(jīng),放輕腳步小心翼翼的向村子里走去,經(jīng)過一片高高的草垛,一轉彎,頓時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只見一塊平整的草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十具殘破不堪的尸體,大大小小男女老幼,有須發(fā)皆白的老人,還有尚在襁褓中的嬰兒,無不面容扭曲死相凄慘。
眼前的景象直看得左豪頭皮發(fā)麻,干嘔不止,心中即覺恐懼有覺的悲憤,如此慘絕人寰的景象,可想而知,這行兇者的手段可謂是殘忍至極。
到底是什么人干的?為何這般殘忍,連剛出生的嬰兒都不放過?
正在這時,左豪一抬頭,發(fā)現(xiàn)不遠處的屋子后面正蜷縮著一個小男孩。
左豪走了過去,只見他衣衫破爛,渾身臟兮兮的滿臉血污,看樣子應該在十歲左右。
這小男孩蜷縮在那里,茫然的盯著地面,似乎對左豪的到來沒有并不在意,依舊對著地面發(fā)呆。
看著眼前這個小男孩左豪止不住搖頭嘆息,這可憐的孩子一定是目睹親人慘死,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八成是精神失常了。
左豪擔心驚嚇到他,慢慢的蹲下身子,放輕聲音說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依舊蜷縮在那里,一動不動的盯著地面,木然的說道:“我叫,虛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