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亂世圣女（15）人心
“我再強(qiáng)調(diào)一遍，明月宮的事，無論大小，都不要外傳，誰做不到，下場便如這片葉子般?！?p> 原本完整的一片葉，被撕得粉粉碎，擲在地上。
“奴婢知道了?！睂m人們顫悠悠地回答。
菱芳更是抖若篩糠，撕完樹葉就該撕她了吧。她雖十分懼怕，但一想到阿香之前給的金葉子已經(jīng)托相熟的小公公送出宮去了，爹娘和哥哥的日子能好過不少，心不由寬了許多，覺得也算死而無憾了。
如果有來生，她希望自己能生得機(jī)警些，莫要輕易被人哄騙丟了性命。
正胡思亂想間，卻聽圣女說：“這第一次，就由葉子代為受過吧。今后誰敢再犯，便要親身受罰了。都散了吧?！?p> “多謝圣女?！绷夥疾桓蚁嘈牛腠懖庞X出狂喜，咚咚磕起頭來。
只磕了一個，她就被一雙溫柔的手拉住了。
“吃一塹長一智，今后不可太輕信?！?p> 圣女的叮嚀輕柔和緩，如一汪暖流匯入心田，菱芳視線模糊了，感動到說不出話來，使勁點(diǎn)著頭。
菩蘭不由微笑。她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也是可以善良的，只是她有自己的準(zhǔn)則和底線。
被燕帝尊為圣女后，趙國同來的少女們無一不想與她交好，她卻全都閉而不見。她很清楚，自己稍假辭色，她們在燕宮的待遇就會好許多，她卻不打算那么做。
因?yàn)槌鮼磉@個小世界后，她見過她們站在道德制高點(diǎn)去指責(zé)和排擠阿珍的嘴臉。甚至在斗獸場上，只有阿珍試圖拉著她往場邊跑，而她身后，不知是誰，推了她一把。朝著巨熊的方向，狠狠一推。
她們不善良，甚至是懷著惡意的。
菩蘭沒有追究和計(jì)較，反而帶著她們從斗獸場脫身，實(shí)現(xiàn)了她們?nèi)胙鄬m當(dāng)宮女的愿望，這已算仁至義盡。至于繼續(xù)滿足她們更多的要求，菩蘭沒有那個義務(wù)。
菩蘭愿意對阿珍好，因?yàn)樗芨惺艿桨⒄涞纳埔?，她在囚車中遞過來的野果和干餅，她在斗獸場上伸出的手，她也許卑微卻拼命想要活下去，她從未做過傷害別人的事……這一切，都讓菩蘭心軟。
阿珍，菱芳，明月宮的宮人們，他們都很弱小，卻都努力想要生存，他們遭受了命運(yùn)的不公，卻不曾想過拉踩和踐踏別人，對這樣的弱勢群體，菩蘭總會情不自禁地釋放善意。
先用樹葉恐嚇，再免去懲罰，是想給菱芳一個深刻的印象，讓她今后長點(diǎn)心。
眼見雨過天晴，宮人們的臉上又掛滿了討喜的笑容，紛紛圍著菩蘭開始彩虹屁大放送。
“圣女不光容顏舉世無雙，一身本領(lǐng)更是登峰造極，那迷香將奴婢們都迷倒了，圣女卻可全身而退呢！”
“可不是，可不是，奴婢心中的景仰之情，猶如大江大河，奔騰不休！”
“圣女的胸襟，當(dāng)真是海納百川、明月入懷，奴婢得此明主，三生有幸！”
……
“……”菩蘭原想說不必如此，做好各人本分即可，自己會善待他們的。話到嘴邊卻未說出口。
燕宮風(fēng)氣如此，他們這一套舌燦蓮花的本事若是丟了，一旦離開明月宮，日子怕就不好過了。
是了，菩蘭已萌生去意。在燕宮中，她每日只需安享富貴和思考問題，可日子一天一天過，她始終無法撥開心頭迷霧。
到底怎樣才算實(shí)現(xiàn)原身阿蘭“活著”的愿望？
菩蘭突然覺得，她該如清晨喚醒她的那只雀兒般，去廣闊的天與地中尋求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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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帝聽說菩蘭想離開，感覺遭受了十萬點(diǎn)暴擊，費(fèi)盡口舌挽留了半天，菩蘭還是不為所動，燕帝只得用上拖延計(jì)，說希望她再留三日。
菩蘭覺得這要求不過分，也就允了。想到很快便要離開了，她特地繞了路，慢慢把燕宮又兜了一遍，亭臺水榭、滿池香荷、奇花異草……
天下美好的事物太多，卻不可能全都擁有。面對美景，菩蘭微笑著看在眼里，然后閉了閉眼，把它們刻在心里。
回明月宮后，菩蘭本想拉阿珍去放風(fēng)箏，小宮女卻說阿珍被燕帝身邊的小公公叫走了。又等了好一會兒，阿珍才心事重重地回來了。
“陛下找你何事？”菩蘭拉過她問。
阿珍臉上依舊布滿愁容：“阿蘭，你要走了嗎？陛下想讓我勸你留下。”
菩蘭一拍腦袋，有些歉意。她光想著自己要走，怎么將阿珍忘了呢？在明月宮，她堅(jiān)持和阿珍以姐妹相待，讓阿珍依舊叫她“阿蘭”，也正是如此，燕帝才會讓阿珍勸她留下吧。
若她走了，阿珍以什么身份留在宮中呢？
“對不起阿珍，沒有提前告訴你。我心意已決，三天后會離開。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一起走。”
“知道了?！卑⒄渎曇魫瀽灥模矝]說要不要和菩蘭一起走。
靜了片刻，阿珍突然問：“阿蘭，除了御風(fēng)，你是不是還百毒不侵？”
“為何這樣問？”
“沒什么啦，就是突然好奇。那日我們都被迷倒，你卻一點(diǎn)事情都沒有呢。是不是迷藥和其他藥，對你都沒有任何作用？”
阿珍臉上寫滿了探究，神色也不怎么自然。
菩蘭以為她是感傷于自己決定離開，倒也沒覺得不對勁，回答道：“還是有些作用的，所幸我及時離開了寢殿。若劑量再大些，恐怕我也會被迷暈。”
阿珍的臉色瞬間一變，很快，她擠出一個笑：“這樣??！總之阿蘭還是很厲害呀?！?p> 其實(shí)菩蘭沒說實(shí)話，她所說的，是神仙四人組小組討論后決定的標(biāo)準(zhǔn)答案。
那日，菩蘭剛聞到一絲異香，就聽太上老君說：【哪來的龜孫子，竟想給我們蘭娃娃下迷香?！?p> 太上老君輕松地一陣搗鼓，吸走了菩蘭體內(nèi)的迷香。
風(fēng)神緊隨其后，溫柔托起菩蘭，將她送上屋頂，令她不必再被迷香侵?jǐn)_。
隨后四神就去開了個菩蘭和阿甘都聽不見的小會，會后吩咐菩蘭，若有人問，就這么說。
說自己并非全然免疫，劑量加大，便會中招。
菩蘭不解：【為何？】
四神卻只說：【以后你便知道了?！?p> 阿甘聽后，不曾反對，莫名喟嘆了一聲：【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