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陰人
一進門就看到父親躺在搖椅上抽旱煙。
唐軍看到自己兒子滿身傷痕回來，從他眼神中可以看出他是關(guān)心自己的兒子，但是因為唐藏除了管他吃住外，從來沒理會過他，甚至從沒正眼看過他一眼，再加上他本身說話困難，就算開口關(guān)心一句，唐藏未必理會，所以他只能默默抽著旱煙，也不說話。
唐藏走進只能容納一人的廚房，打開水龍頭，用清水清洗臉上的傷痕。
洗澡的話要到外面的公共澡堂洗，就算現(xiàn)在去也沒水洗澡，因為包租婆只會在晚上五點到六點打開公共澡堂的水閥門。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唐藏關(guān)閉水龍頭，過去開門，
門前站著一位身穿睡衣，大波浪發(fā)型的婦女，嘴里還叼著一根香煙。
這里的香煙可不便宜，最次的一盒香煙都足以讓唐藏一天三餐吃得很滿足。
“包租婆，有什么事嗎？”
包租婆拿出記事本，用筆敲了敲本子：“今天該交租了?！?p> “哦，差點忘了，你等等，我給你拿租金?！?p> 唐藏轉(zhuǎn)身走到床邊，
床是上下鋪，唐軍身體不便，睡下鋪，唐藏睡上鋪。
伸手翻開上鋪的竹席，他把租金放在這下面。
可是當他翻開竹席時卻沒看到自己的錢，他連忙把竹席全翻開，依然沒見到自己的錢。
他低頭看了還在抽旱煙的唐軍，他知道自己的錢被唐軍拿了，他沒有破口大罵，也沒有伸手找他要錢，
而是掛上笑容，走到門口，點頭哈腰：“包租婆不好意思，內(nèi)個……房租能不能寬容幾天？我現(xiàn)在確實沒錢在身?！?p> 包租婆上下打量唐藏一眼，收好記事本：“要不是看在你每個月都準時交租的份上我現(xiàn)在就趕你走。給你五天時間，五天后還沒錢就給我收拾東西滾蛋?！?p> 包租婆可不會因為唐藏可憐就不收他的房租，比唐藏可憐的人多了去了，貧民區(qū)一抓一大把，難不成都不要房租了？白讓他們??？救濟窮人，誰來救濟她？
目送包租婆離開，唐藏收起笑容，他覺得好累，生活好累，他不想再活了，可是每次自殺他都慫了，咬咬牙堅持明天的生活。
收拾一下東西，換了一套衣服，唐藏出門干活去了。
唐軍看著唐藏離開，竹席下的錢是他故意拿走的，他寧愿自己的兒子對著吼，罵自己，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兒子理都不理自己。
唐軍放下煙槍，起身，一拐一拐地走到床邊，蹲下身子，伸出手從床底下拿出一個夜壺，又從口袋里掏出幾張碎錢，塞進了夜壺里，把夜壺放回床底。
他知道自己的兒子掙錢不易，他每次偷拿唐藏的錢都塞進這個夜壺里，從沒花過一分，就算是他抽的旱煙也是走到大街上，撿別人沒抽完的，收集起來，帶回家慢慢抽。
唐軍的退休金剛開始還是有的，但是后來再次發(fā)生戰(zhàn)爭，國庫吃緊，就再也沒收到過退休金。
碼頭上……
唐藏肩上扛著幾十斤重的大米，從船上搬運到陸地上的倉庫里。
今年，他才十九歲，十九歲正值青春年華，應(yīng)該沉寂在知識的海洋里，而不是頂著大太陽，留著汗水，做體力活，但是他不能不做，不做就沒錢，沒錢就沒地方住，沒飯吃。
唐藏穿的是背心，身上的傷痕觸目驚心，汗水劃過傷口，那是一種難以忍受的疼痛，即使疼痛難忍，他也必須堅持。
經(jīng)常在太陽下干活的他，皮膚被曬成古銅色，幼嫩的臉龐早已沒有這個年齡段該有的稚氣。
一天工錢有一塊五毛錢，房租要十塊錢，他只能先干幾天活，然后找人再借點。
這里碼頭不缺人干活。這里的東家往往只挑唐藏這樣的年輕人干活，因為歲數(shù)大的人很難堅持一天。而像唐藏這樣的年輕人，隨手扔幾塊石頭都能砸死一堆。
中午只有十五分鐘休息，午飯是一碗粥加兩個饅頭，這是東家給他們的午飯，吃完飯就要繼續(xù)干活。
唐藏領(lǐng)了兩個饅頭和一碗粥，找一個陰涼的地方坐下，喝著粥，啃著饅頭。
“哎呀，又到了吃飯時間?！?p> 一位與唐藏差不多年紀的小伙子坐在唐藏旁邊。
他是唐藏在這里認識的朋友，叫一二三，平時大家都叫他啊三，啊三父母早亡，剩下他和弟弟相依為命，他父母沒給他取名字，就一直叫他啊三，于是他就給自己取名“一二三”簡單容易記。
“唐藏，幫我個忙唄。”
啊三啃了兩口饅頭，差點咽到，連忙喝了兩口粥。
唐藏：“說吧。只要是不關(guān)于錢，我盡力而為?！?p> 啊三笑著道：“可以啊唐藏，你居然會說成語，你是不是去偷聽先生上課了？”
唐藏也是一愣，撓撓頭，我什么時候會說成語了？我好像沒學過吧？
“說正事?！卑∪趾攘丝谥啵溃骸敖裢韼兔﹃幰粋€人，我已經(jīng)找了十幾個人了，你要是肯幫忙，今晚收工先別急著回家?！?p> 唐藏想了想，就是陰人而已，又不是打群架，應(yīng)該不會被揍，于是乎，他點頭同意。
“行，我?guī)湍?。?p> “謝謝啦，饅頭給你吃?！?p> 啊三說了聲謝謝，把剩下的一個饅頭塞到唐藏手里，然后起身去找下一個人。
唐藏自然不會拒絕啊三送過來的饅頭，說真的，兩個饅頭一碗粥只夠他吃個半飽。
吃完之后繼續(xù)干活。
太陽落山，
碼頭東家給工人發(fā)工錢，
工錢是日結(jié)的，
唐藏把今天的工錢拿到手，一塊五毛，零零碎碎的硬幣，辛苦了一天，他終于露出了笑容。
來之不易的錢，才會讓人加倍珍惜。
把錢塞進褲兜里，
啊三帶了十幾個人來：“唐藏，走吧?！?p> “嗯?！?p> 唐藏應(yīng)了一聲，跟在十幾個人的隊伍后面。
夜幕降臨，
路邊的路燈在閃爍著，也許下一刻就不亮了。
啊三帶著眾人在一條沒有燈光，漆黑一片的小巷里蹲守著，啊三手里還拿著一個大麻袋，麻袋容量足以套入一個成年人。
他們普遍陰人的辦法都是在漆黑小巷里用麻袋把人套住，然后一陣拳打腳踢。既可以把人給打了，還能讓受害者看不到是誰下的黑手。
………………
………………
(抱歉，今天有事耽誤了一會兒。為了表示歉意，今天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