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許七味心大,心里說不上來的那股勁兒在作祟,讓昨天我完全沒想起來和沈亦云說黃毛的事兒。
他今天又來了。就坐在黃鈺辦公室門口走廊的長椅上。
躲肯定躲不過。
他明顯就是守這等我,我只能走過去沒好氣的問,“你怎么今天又來了?不說了黃醫(yī)生出差了嗎?”
黃毛靠在椅背上,“我來找你,當(dāng)然也來等等看黃鈺什么時候回來。”
“找我干嘛?”
“我總覺得你像我認(rèn)識的一個人?!?p> 他好像認(rèn)出我來了,但又不能確定,所以拐著彎的試探,套我的話。
“21世紀(jì)了還玩這手呢?我怎么瞧著你也眼熟呢?是我失算多年的弟弟嗎?”
我想說兒子,但有賊心沒賊膽。
他要真瘋起來,我就虧死了,我又沒沈亦云抗打。
令我意外的是,他沒多糾纏,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我消了戒備心一直忙到晚上快七點(diǎn)才換了衣服準(zhǔn)備回家,醫(yī)院門口有一排共享單車,黃毛就蹲在那一排抽煙。
見我出來他就對我笑著說,“下班了?你們醫(yī)生還挺辛苦。”
“你怎么還在這?”我語氣厭惡,“再不走我叫人了啊?”
他不吃這套,嘖了一聲說,“你怎么這么愛叫人?”
他已經(jīng)篤定我就是之前報警的人,我真是哭不出也笑不出,說是報了兩次警,但我一次也沒真把警察喊來,犯得著一直揪著我不放嗎?
但我肯定也不能認(rèn)啊,“你到底是誰???干嘛纏著我?”
“我沒什么惡意,就想和你聊聊?!秉S毛打定了我的注意,不管我是不是報警的人他都決定要纏著我。
沒什么惡意?你當(dāng)我幼兒園畢業(yè)嗎?
“我沒興趣和你聊,”我指了指保安亭,“看見了嗎?再不走我喊人了啊。”
“你現(xiàn)在聲音也不小,但是你最好不要喊,我手上有刀?!彼l(fā)頂黃色劣質(zhì)染膏有些褪色了,黃白相間的晃著叫人覺得惡心。
有刀?那我更要喊了。
我冷笑一聲朝著保安亭走,“你以為什么都威脅到我嗎?”
現(xiàn)在喊我頂多被捅幾刀,旁邊就是醫(yī)院,我自認(rèn)為命硬,死不了。但倘若我要是真順應(yīng)他,那真真是一點(diǎn)機(jī)會都沒有了。
可我的確是年輕,不該把后背留給他。
黃毛從背后捂住我的口鼻拖著我往馬路上走,他朝邊上吐了煙蒂,惡劣地把煙氣噴在我眼睛上,一拖拖了老遠(yuǎn),不知怎么還沒人看見?!鞍卜忠稽c(diǎn),你看這條路?!?p> 霓虹燈早亮了,對面亮晶晶的,他的煙氣噴的我眼角都紅了,這能模模糊糊看見對面有一堆閃爍的亮片,像個重度近視患者。
黃毛和我說,“我在醫(yī)院外蹲著等了你一天。你猜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我想要掙開他,但除了力氣不及他一半,這個后仰的方向讓我站都站不住,只能拼命的摳他纏我脖子上的手臂。
他捂著我的嘴,先前手上劃傷沈亦云的戒指此刻用力箍在我嘴唇上,我嘗到了點(diǎn)血腥味。
他沒想聽我說話,接著說,“這條路,來來往往都是貨車,你說駕駛員開長途車疲勞撞死人是不是挺常見的?”
我停了掙扎,我知道他什么意思。
他見我識相就松了力道,再次和我強(qiáng)調(diào),“不要?;?,我只是想和你談?wù)??!?p> 我覺得可笑,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和我確定不要喊叫,比我還要小心翼翼幾分。
他仍然框住我的嘴不松,賓運(yùn)不是第一年沒經(jīng)驗(yàn)的小混混,知道只有框的越緊才越安全,我不能開口,喊不了人也咬不疼他。
這條路車來車往,路過的司機(jī)只看到我喝多了般搖搖晃靠在身后人身上,沒有一個人停車。
等人救我?生活是我自己的,沒人會比我更寶貴我這條命。
我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松開我。
“別?;?。”黃毛最后一次出聲警告我,然后松了鉗制,但手臂仍然繞在我脖子上,同時他還抽出了把小刀抵著我的腰?!澳闶菍W(xué)醫(yī)的,知道我要是捅進(jìn)去器官破裂會是什么后果?!?p> 肺里嗆進(jìn)去一大團(tuán)冷空氣,我仰著頭咳了半天都順不過氣來,眼角浸潤,我咳著咳著就笑,“你他媽比我還怕呢?!?p> 牙關(guān)被人壓久了不堪重負(fù),一陣一陣的疼,險些合不上。
我喘著氣兒,看著我吐出來一團(tuán)又一團(tuán)的白氣問他,“你不是要談?wù)剢??談啊,你想怎么著??p> 黃毛因?yàn)辄S鈺那幾下在家躺了大半個月都不見好,漫長的時間他都用來想怎么訛詐黃鈺或者沈亦云了,萬萬沒想到找上了我,一時半會他還真說不上來。就開始毫無頭緒的閑談,皺著眉開腔,“我本來是要找黃鈺,但沒想到陰差陽錯他居然不在?!?p> “我也不會放過他們,”他頓了頓,起了色心,“你性格和我挺配的,不如我們試試?!?p> 我只是笑,“配你媽?!?p> “和我睡一晚上你就知道我的好了。”賓運(yùn)臉上掛著惡心的笑,“你別看我這樣?!?p> 我惡心地掐進(jìn)他皮肉里,“你不如挑挑看,太平間里哪張床足夠大裝得下你?!?p> 他沒臉沒皮慣了,“還沒怎么樣呢你就這樣撓我。你越是這樣我越是興奮?!?p> 他調(diào)笑道,“感覺到了嗎?我恨不得就在這里辦你?!?p> “那您可憋住了?!蔽夷槹琢税?,好一會才面無表情的往前走,對面就是餐飲街。
他拽我,“別往那走,那人多?!?p> 我笑,“你怕什么,你刀都抵在我身上了。”
我倒是提醒他了,賓運(yùn)拿刀湊近我腰窩抵著,“你看起來就不老實(shí)?!?p> 真是不要臉極了,賊喊捉賊,他還說著我不老實(shí)。
他拉著我往前走,“跟我走。”
我掐尖他皮肉,掌心似乎出了層薄汗,“你打算拖著我去哪里?”
“那邊不是就有片還在裝修的店鋪嗎?爺爽完就放你走?!彼麧M嘴污言穢語,“你最好安分一點(diǎn),別把命都搭進(jìn)去了?!?p> 我走的慢下許多,前面是新建的小區(qū),人還沒住齊,底下店鋪還都裸著水泥。因?yàn)榈昝婀舛d禿的沒有門,以往我路過這還能看見上面貼著紙寫著“拉屎死全家”。
我冷言嘲諷,“你這是失手了多少次,這么沒安全感。”
“走快點(diǎn)。不會讓你失望的,這次就不會失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