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楓便又往他身上扎了一針,道:“聽懂了就應聲。我這人沒什么耐性,你若將我惹急了,我一激動可能就將你折磨死了?!?p> 可陸生楠還是不言聲,全身劇烈的刺痛感實在太痛苦,他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
賀蘭楓可不管他是不是有心無力,袖中的銀針再次捏在了手上,拿到陸生楠眼前晃了晃,用甜美又惡毒的聲音道:“不想死,就說話?!?p> 針尖處幽冷的寒光射入陸生楠眼中,他不由得打了個冷戰(zhàn),腦中一片慌亂。眼前這個笑容天真的姑娘真的可能一氣之下將自己活活折磨死……她與那些小嘍啰不一樣,她的眼神冷漠至極,好像真的不在意他的性命,也不在意他所知的秘密……
賀蘭楓對于陸生楠那桀驁雙眼中露出的恐懼很是滿意,又將銀針朝著他眼珠靠近了幾分。
陸生楠終于艱難出聲:“我……說……”
賀蘭楓哼笑一聲,將銀針收了回來:“真乖?!倍筠D身對著楚昌道:“王爺你來問吧?!闭f完她就走向楚昌身后,靠墻站著,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樣。
“好?!背饝痪浜?,默不言聲坐在輪椅上。又等了片刻,陸生楠因疼痛而顫抖的身體終于恢復平靜,正大口喘著粗氣。
楚昌低沉的聲音響起:“私兵,還是凌霄閣,先說哪一個?”
陸生楠怨毒的目光隱在凌亂的發(fā)絲下,他咬著后槽牙,嗓音沙啞問道:“我若說了,你們如何保證不殺我?”
楚昌涼涼的目光掃過陸生楠的臉,嘲諷回問:“你以為,你有資格與本王談判?”
陸生楠冷哼一聲:“昌王不必狂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楚昌不搭理他了,端坐在輪椅上,閉目養(yǎng)神起來。
陸生楠更加氣悶,卻無可奈何,賀蘭楓的注視亦令他如芒在背。
“你們想知道的,我會告訴你們,我說完后,若你們放了我,我還有一個天大的秘密可以告訴你們,如何?”
隔了許久,才聽賀蘭楓道了句:“可以?!?p> 于是,陸生楠便斷斷續(xù)續(xù)的,將豢養(yǎng)私兵與那夜凌霄閣的事一五一十詳細奉告。
其實事情很簡單。
關于私兵,是陸生楠看一些江湖匪寇武藝高強,覺得殺了實在可惜,便重金收買作為己用。而如今楚國上下民生凋敝,匪患猖獗,陸生楠收買的人越來越多,又加之朝堂上昌王與昭皇的權利之爭愈演愈烈,說不準哪日便起了戰(zhàn)火。他便起了養(yǎng)兵的心思,為求在來日的動蕩中自保。
豢養(yǎng)私兵之事,陸生楠曾與父親陸威商量過。但身為丞相,老謀深算、謹慎小心多年,陸威深知其中利害,所以并不同意陸生楠的做法。陸生楠卻驕傲自負,不以為意,瞞著陸府上下,私自行了這等欺君犯上之事。
而他伏擊凌霄閣,則是受了人的蠱惑,且他還并不清楚那神秘黑衣人的身份。
按說以陸生楠自負聰明的個性,并不會輕易受人擺布,奈何玲瓏閣是他心中的一根刺,這根刺深植多年,每每想起都恨不得立刻除之而后快。
所以,當那位神秘人找上陸生楠,說:“凌霄閣與玲瓏閣狼狽為奸,若剪除凌霄閣,便是拔了玲瓏閣半邊羽翼?!边@叫一直懷疑兩閣關系的陸生楠如何不心動。
加之,那神秘人還拿出了藥效強悍的解毒丹,還發(fā)毒誓保證玲瓏閣閣主并不在楚都,玲瓏閣的人手也大多被調離,正是圍攻凌霄閣的好時機。
陸生楠找人驗了解毒丹的藥效,雖對神秘人的話不十分相信,卻覺得可以冒險一試。這才明目張膽得每日去凌霄閣一擲千金,借此試探華年,牽制她的動作。
但到底還是棋差一著。那神秘人的解毒丹在玲瓏閣的迷煙毒藥面前根本不堪一擊。且更未曾想到,玲瓏閣與昌王府也聯手了……
楚昌與賀蘭楓在聽完陸生楠的這番話后,心中都不由得將神秘人與齊陽城主府中的那些黑衣人聯系在一起。
兩人不約而同對視一眼,電光火石間,便明白了對方心中所想。
楚昌問賀蘭楓:“楓兒還有什么想問的?”
賀蘭楓搖頭,大聲喚候在遠處的看守人:“來人,給陸生楠弄點吃喝,弄張正經的床褥和干凈衣裳,再買點藥治治傷。他要在這里再住上一陣子了?!?p> 陸生楠眉頭皺緊,怒瞪著賀蘭楓:“你方才說會放了我!”
賀蘭楓確實答應會放了他,但卻沒說會何時放了他,也跟本不想再與他多費口舌。
賀蘭楓看都不看他一眼,走到楚昌身后道:“王爺,走吧?!?p> 陸生楠胸腔翻涌,氣悶不已,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兩個人走出牢房,牢房的大門重新被鐵鏈鎖住。他捏緊了拳頭,陰郁的目光中是極度的不甘。
……
從地牢中出來,楚昌便問賀蘭楓要不要陪他一同去酒樓用午飯。
賀蘭楓自然不想答應的:“我就不去了,我在府里隨便吃點就行?!?p> 楚昌聞言便點頭道:“也好,那本王還是留在府中陪楓兒?!?p> 接著他抬首略看了眼天色:“還不曾到午時,本王同楓兒的五子棋還未分出勝負,不如便在水榭繼續(xù)對弈如何?”
賀蘭楓佯裝思考了一會兒:“哦,對了,我忽然想起來,玲瓏閣有些事要忙,我得出去一趟……”
楚昌卻不吃這一套,直接拆穿她:“楓兒不要說謊。”
賀蘭楓:“……”還真是麻煩!
她算是明白了,楚昌是打定主意像個“狗皮膏藥”似的粘著她……
“也罷,”楚昌忽然垂下眸子,別轉了頭,看著地上陸續(xù)泛黃的青草,“本王并不愿強人所難?!边@話說著,他周身冰寒一樣的氣場中仿佛被疊加了一層憂郁。
賀蘭楓沒來由得心頭一滯。她最是吃軟不吃硬,看不得別人失落委屈的一個人,雖然不愿承認,但看到楚昌這幅有些“孤單寂寞冷”的模樣,就心軟了。
她躊躇了半晌,終于勉強同意:“行吧,王爺想去哪處酒樓用飯,我一同去就是了。”
楚昌掩住了嘴角邊得逞的笑容,只用深沉的眸子看向了賀蘭楓:“楓兒想去哪處酒樓?”
賀蘭楓躲開楚昌的目光,一點都不客氣得回答道:“就去最貴的那個,瑞樓吧!”
楚昌淺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