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輝一晚沒睡,一早就到女生宿舍樓下等著張敏出來。這車還是他租來的。
道理都清楚,可是人本來就不是個能很理性的動物,他還是放不下心,不愿意去想張敏已經(jīng)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的事實。
直到早上快八點整,看到張敏背著書包從宿舍里面出來,他那顆心才真正地落下。她昨晚沒有外宿。
看她的路徑好像是去自習室。這個時間圖書館肯定是沒有地方了。周明輝棄車步行,一路跟著她去了自習室。
學校在期末復習期間特意開放教室供學生自習,但開放的教室有限,去晚了小教室都被人占領,只剩下空冷的階梯教室。
張敏在后排某個角落里找到一個空著的位置,拿出書放在桌上,然后拿著保溫杯去接熱水。
周明輝也找了個角落坐下來,與她同一排,只要側(cè)頭就能看到她。
一上午的自習時間格外的順利,他還把華曜集團第三季度的財務報表拿出來仔細研究了一下。這種上市集團的財務報表都是公開的,在官網(wǎng)就能下載。
整個上午,他都不需要分心思去盯著張敏,因為張敏也是一上午的時間都在認認真真的看書復習。
下午快一點,正常的午休時間過去了,張敏才起身去最近的食堂簡簡單單的吃了一點,然后在學校的廣場上漫無目的地散步。
廣場邊的樹都染上了冬天的顏色,可是昨夜下的雪早就化得無影無蹤。教室里比教室外還冷,但室外的空氣更讓人清醒舒適。
張敏就那么在學校里的各個散步道匆匆走過后,回到自習室繼續(xù)學習。但也會偶爾拿出手機和什么人發(fā)信息。
遺憾的是,兩個人在同一間教室里,其他人都注意到了周明輝的存在,唯獨張敏完全沒有向他的方向看過一次,連無意中的掃視都沒有。
好在周明輝也不會把所有的時間都浪費在盯著人發(fā)呆上,下午的時間他翻墻看了看他曾經(jīng)去交流的那所學校的校內(nèi)論壇,看了幾篇教授的論述,從里面摘取出比較新奇的論點,又去本校的論文庫里搜索,找到對同一個論題不同論點的教授論文對照比較。
下午四點,外面的天已經(jīng)開始見黑,張敏就收拾起書包。周明輝知道,這是個機會。
他跟著張敏走出去,將人叫住,借口有話對她說就將人帶到了那家咖啡店。復習期間,咖啡店的包間很難搶,他們等了一會才等到一間空出來。
他為張敏叫了一壺花果茶,給自己要了一杯咖啡。
張敏很緊張,但不像那個時候那樣盯著她,她盯著手里的茶杯。
這又是他沒見過的模樣。
都說情人眼里出西施,現(xiàn)在他看到張敏什么模樣都像是在撩撥他的神經(jīng),竟也忍不住跟著緊張起來。他強壓住跳動莫名的心,若無其事地與張敏聊學習部的事情,問她是否適應,問她明年的活動是否打算主動挑戰(zhàn)。
說到這些事情,張敏才慢慢地放松下來。
就像韓明宇說的那樣,張敏有她明確的目的。明年上半年將舉辦一年一度的校辯論賽,在學內(nèi)勝出的辯論組將代表學校參加下半年的全國大學生辯論賽。
張敏想?yún)⒓迂撠熮q論賽準備事宜的小組。擬定賽制和日程,撰寫報名通知,聯(lián)系老師,準備辯論題……等等。學習部的所有人員要全體出動,分成若干小組負責各個事宜。張敏想加入聯(lián)系學生辯論組的工作。
這倒是讓周明輝很驚訝。一般比較有上進行的部員會想要負責聯(lián)系老師的工作,也有人喜歡擬選辯論題,但大多數(shù)人都不太喜歡聯(lián)系辯論組的工作。
不過本校院系豐富,聯(lián)系每一個辯論組的工作不可能交給一個人去完成,而這也意味著這件事是最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兩個人又就著既往辯論會做了一些討論,張敏才知道去年周明輝根本沒在學校,但在大一的時候也參與過籌辦活動的相關事宜。
周明輝侃侃而談,張敏聽得認真,還做起了筆記。見時間不早,周明輝想下去點餐與張敏一起吃,可張敏卻推說自己不該占用周明輝更多的時間,是時候回去了。
見張敏有條不紊地收拾書包,周明輝鬼使神差地伸手抓住她,然后就那么順其自然地告白了。
張敏的臉突然變得慘白,她慌亂地避開周明輝的視線,用力甩脫他的手急匆匆地跑了出去,他甚至聽到了她跑下樓的咚咚聲。
每一聲都像是敲在他心口似的疼。他不明白,他的表白有那么嚇人嗎?為什么她會嚇成那個樣子。他想追上去問個清楚,他也的確追出去了。
可后面的事情卻讓他徹底涼了心。
張敏去找了那個男人,在寒風里瑟瑟發(fā)抖,縮在角落里像只被人丟棄的小貓。那男人是跑著來的,應該是她聯(lián)系了他。看那男人緊張的模樣,周明輝就知道那個男人也是真心在乎張敏的。那個男人帶著張敏去了酒店,張敏沒有拒絕,甚至有些精神恍惚。他不明白,他不理解,他到底差在了哪里?他做了什么會讓張敏怕成這個樣子?
如果她真的那么討厭他,為什么會答應跟著他去咖啡店,為什么被他表白的時候不當面拒絕他?
他沒有勇氣繼續(xù)等在那里,等著他們出來。
他回到出租屋,但沒有用酒灌醉自己,反而鎮(zhèn)靜地打開書開始復習。那一夜他學到很晚,從沒學到那么晚,可他卻一點不覺得累。如果不是韓明宇勸他早點休息,他能一直學到第二天。
躺在床上他睡不著,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張敏那張驚恐的面孔。
他就這么一直把自己悶到期末考試,考試結(jié)束后他也沒有回家,韓明宇就一直陪著他。直到除夕,母親親自上門,才將他帶回家,韓明宇也才得以回家過年。
第二學年開學,張敏退出了學習部。走得很徹底。周明輝也再沒和其他女孩子交往。
他順利保研,順利畢業(yè),順利進入華曜實習。只是之后的那幾年,連韓明宇都離開了他。
戴奇鈞畢業(yè)后沒有考上研究生,周明輝拿出自己的錢開了一家酒吧丟給戴奇鈞管理,他還看中了幾塊地皮以低價買入,只等開發(fā)被回購。
研究生的寒暑假,他會出國去見韓明宇,但韓明宇總是推說研究室忙不開不肯見他,就算見了面,也只是匆匆一頓飯,他又匆匆地離開。
再后來,他看到韓明宇的身邊多了一個女孩,連韓明宇推說沒時間見他的那些話,都是那個女孩來轉(zhuǎn)達的。
女孩名叫溫蒂,也是在那里留學的,兩個人已經(jīng)開始同居。周明輝看得出來那個女孩很優(yōu)秀,韓明宇和她在一起也不錯。
他沒有放棄張敏,他甚至不惜拜托父親的朋友調(diào)查張敏。張敏一直和那個男人在一起,從沒有分開過。
但周明輝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那個男人是張敏同母異父的哥哥,對他不構(gòu)成任何威脅。張敏從沒有接受過任何一個男人,他還有機會。
只是這個機會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會以什么樣的形式出現(xiàn)。他唯有把握每一個能與她出現(xiàn)交集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