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上奏冥府
周玄看見那逐漸消散的黑暗,恍然大悟。
原來還真是那女鬼的手段,可是,鬼不都應該怕陽光嗎?這女鬼怎么還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故弄玄虛?
難道這個世界的鬼不一樣?周玄想不明白。
此時,他的目光聚焦到了門外那名中年人身上。
這中年人身材有些微胖,但五官卻十分端正,尤其是那濃眉大眼,看上去有些不怒自威的味道。
周玄看著他的同時,那中年人也看向了廟內(nèi)的周玄。
嗯?他能看見我?難道他也涂了那所謂的柳葉水?
“山間破廟,未受香火,卻誕生了廟靈?莫非是天地之力所生?”中年人眉頭微皺,隨即舒展開來,“哈哈,可憐啊可憐,生在此處,周圍渺無人煙,又未受冥府認可。以后這破廟估計也難以為繼了?!?p> 什么意思?周玄聽著這中年人莫名其妙的話語,一臉懵逼。
還有他口中的冥府又是什么玩意?
中年人收起了手中的印章,邁步走進了廟宇之中。他剛一進屋,便看見陳寅連忙躬身喊道:“多謝閣下出手相救!”
“恰巧路過此地,舉手之勞罷了?!敝心耆嗣媛哆z憾。
“在下小塘縣陳寅,字伯期,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在下河西高鎮(zhèn)。”
“高鎮(zhèn)?”陳寅聽聞,頓時露出訝異的表情,隨后問道,“可是當世第一諫的高御史?”
“哪還有什么高御史,現(xiàn)在不過是區(qū)區(qū)一小官罷了?!敝心耆送蝗淮笮?,但笑意中卻帶著絲絲悲涼。
原來,眼前這名中年人竟然是當朝大名鼎鼎的御史中丞高鎮(zhèn),為人剛正不阿,嫉惡如仇,上至內(nèi)閣首輔,下至九品小官,只要是行為不檢,貪贓枉法之輩,皆被他奏告于朝堂之上。時日已久,漸漸得了個“當世第一諫”的名頭。
陳寅心中一動,連忙躬身一拜:“竟然真是高御史!小生久仰大名,沒想今日竟然還能親自見到先生一面,當真是三生有幸!”
高鎮(zhèn)上前一步,拍了拍陳寅的臂膀,笑著道:“御史一職,不復存在了,現(xiàn)在站在你面前的不過是一名即將上任的縣丞罷了?!?p> 陳寅聞言一愣:“先生何出此言?”
“朝堂之上,官官相護,污穢不堪,我這么多年來得罪的人估計都可以從都城北門排到南門了。今日之境況,意料之中,能讓我以一縣官之身養(yǎng)老,官家也算仁至義盡了。唉~”高鎮(zhèn)說罷,重重地嘆了口氣。
陳寅作為一介書生,對于朝堂之事略有耳聞,也不禁嘆了口氣:“乾朝失了先生,無疑自毀雙目,真是朝堂之哀,百姓之哀啊。”
“無妨無妨,位于朝堂,思天下黎民。居于縣衙,也可護一方百姓。”高鎮(zhèn)說道,忍不住打量起陳寅,“我觀你文氣三尺,想必已是秀才之身吧?又怎會被困于此地?”
“沒錯,小生不才,年愈二十才考了個秀才,如今此行正是要前往省城趕赴秋闈。若不是先生出手相救,我等恐怕都要命喪于此了。”陳寅回道,“當然,也多虧了此廟的廟靈護佑?!?p> “不過可惜,那女鬼怨氣深重,實力頗強,我現(xiàn)在的官氣不過一尺,無法降服,只能是驅(qū)趕之?!备哝?zhèn)面露遺憾,隨后再次看向了周玄,嘴中念念有詞:“荒地現(xiàn)破廟,破廟生廟靈,確實是一件怪事。不過,此廟雖破,卻能護一地安好。我今日既然碰上了,那便替你上奏冥府,也算為周遭的生靈做一件好事?!?p> 上奏冥府?周玄聽見高鎮(zhèn)所言,一臉疑惑,不知所然。
而高鎮(zhèn)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從懷中取出一張黃表紙,輕輕一拋,那黃表紙便輕飄飄地飛了起來,而后懸浮于其身前。
隨后,他又拿出一只褐色的毛筆,雙目一凜,那筆尖竟有一道紅光一閃而過。
高鎮(zhèn)手持毛筆,落于黃表紙上,筆走龍蛇,不一會兒,一行行紅色的小字便出現(xiàn)在了黃表紙上。
這一幕看得其余幾人驚訝連連。
高鎮(zhèn)收起了毛筆,又取出了那方印章,按于小字的最下面,一個紅色的官印赫然顯現(xiàn)。
下一瞬,黃表紙紅光連連,最后化為灰燼,飄散于空氣之中。
看見這神異的一幕,周玄大概猜測這高鎮(zhèn)應該是在幫自己,但是,他的腦袋中還是充滿了疑惑。
“先生高德,此舉利民利國,小生敬仰!”陳寅恭敬地說道。
“舉手之勞?,F(xiàn)在事了,我也該離去了。伯期又如何打算?是去是留?”
“秋闈在即,既然那女鬼已離去,我等自然也要早日趕路?!?p> “既然如此,那便與我同行吧,這周遭頗多古怪,我也能護佑你們一二?!?p> “如此再好不過?!标愐硬灰眩軌蚝汀爱斒赖谝恢G”的高鎮(zhèn)同行,這樣的機會可是極為難得,隨后,正要開口呼喊阿牛收拾行李上路,卻發(fā)現(xiàn)阿牛和楊綰躲到了香臺后面。
難道是被剛才那女鬼嚇到了?陳寅面露疑惑,而后喊道:“阿牛,你們怎么躲到后面去了?快點收拾收拾準備上路了?!?p> “少......少爺,我的身體不太舒服,能不能歇一會兒再走?要不讓那位先生先走一步?”香臺后面?zhèn)鱽砹税⑴S行╊澏兜穆曇簟?p> 陳寅感覺有些不對勁,邁步走到了香臺后面,只見阿牛正蜷縮著靠在墻角,面色看上去不太好,而楊綰也靠在他的身邊,抱著雙腿坐在地上。
高元亮也聽見了阿牛的聲音,頓覺古怪,便跟著陳寅走了過去。
他剛一看見阿牛和楊綰,面色大驚,正欲開口喝問,卻見阿牛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大喊道:“多謝先生救了我們!多謝先生!要不是您,我家少爺就要錯過這次秋闈了,都怪我沒用,沒能保護好我家少爺!后面我一定要好好保護我家少爺,等少爺過了這次秋闈,成了舉人老爺,我也就死而無憾了?!?p> “阿牛,你在說什么胡話呢?”聽見阿牛莫名其妙的言語,陳寅一臉疑惑,連忙將他扶了起來,又一邊對著高鎮(zhèn)解釋道,“這家伙叫阿牛,是我的書童,從小跟我一起長大,人倒是不錯,就是有點死心眼,讓先生見笑了?!?p> 高鎮(zhèn)原本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若有所思。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阿牛,仿佛要將他看穿一般。
罷了,高鎮(zhèn)心中暗自嘆了口氣,不茍言笑地說道:“記住你自己說的話?!?p> “多謝先生,多謝先生......”阿牛連連道謝,仿佛松了一口氣。
這兩人有些怪異的舉動讓陳寅一頭霧水,而一旁的周玄也是莫名其妙。
“咦?這......”高鎮(zhèn)的眉頭還未舒展開,便再次擰了起來,他目光如炬地看著楊綰,欲言又止。
“先生,這小女孩名叫楊綰,是一樵夫之女,昨日遭那女鬼追殺,被在下碰巧救了下來?!标愐姞睿B忙解釋道。
楊綰抱著雙腿,蜷縮在角落,身子微微顫抖。
高鎮(zhèn)眉頭擰成了一團,隨后問道:“那你后面作何打算?莫非要帶著她一同入城?”
“那倒不是,只是此處荒無人煙,等到了有人的地方,在想辦法將她送回去?!标愐氐馈?p> “罷了罷了,各有因緣,只要心存善念,亦可殊途同歸?!备哝?zhèn)無奈地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
“先生,您在說什么呢?”陳寅沒有聽清高鎮(zhèn)的話語,問道。
“沒什么,今日能夠相遇,亦是緣分,就贈你一只畫靈筆罷?!备哝?zhèn)抬起頭,從懷中拿出了剛才那只毛筆,“這筆雖然不算珍貴,但內(nèi)含一絲靈氣,也能驅(qū)邪避惡,護佑自身了。你此去省城,路途遙遠,就當是防身罷?!闭f罷,將畫靈筆遞給了陳寅。
陳寅沒想到高鎮(zhèn)竟會送東西給自己,而且還是一只含有靈氣的寶貝,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慌慌張張地接過了畫靈筆,回道:“多謝先生所贈,不過,如此貴重的物品,小生受之難安啊?!?p> “區(qū)區(qū)一毛筆,權當是警醒你了。你如今是秀才之身,要是以后有機會位居朝堂,只希望你能夠謹守本心,為民為國!”高鎮(zhèn)振聲道。
“小生謹記!”言及于此,陳寅便不再故作姿態(tài),深深一拜。
“好吧,時間也不早了,離此處最近的一個村子也有三十里路程,我們還是盡早出發(fā)罷?!备哝?zhèn)說道。
“好的先生。”陳寅回道,又讓阿牛收拾了一下行李。
很快,陳寅幾人便收拾完畢,準備出發(fā)了。
臨行之際,陳寅邁步走到了香臺之前,滿臉肅色,而后從懷中取出了一本書籍,輕輕地放在香臺之上。
“此次后生能夠幸免于難,多虧上靈相助,身無貴重之物,唯有一本古籍聊表心意。待日后飛黃騰達之際,后生必然再次折返,重整此廟!”陳寅的語氣恭敬道,而后深深一揖,便轉(zhuǎn)身和其余三人走出了廟宇。
周玄看見陳寅逐漸遠去的背影,心中竟有些觸動,這書生倒是個性情中人。
就在下一瞬,那放在香臺上的書籍突然冒出一絲白光鉆入了他的身軀,而后迅速地融入了丹田處。
周玄只覺得身體為之一振,仿佛有什么枷鎖被打破了一般。
他再次抬頭看向了陳寅四人遠去的背影,原本平靜的表情漸漸化為了驚訝。
只見在陳寅的身上,一柱白色的氣團蒸騰而起,足有三尺之高。而在他旁邊的高鎮(zhèn)更甚,除了高約一丈的白色氣團,還有一柱一尺來高的紫色氣團。
結合剛才高鎮(zhèn)說的話,周玄似乎猜到了什么。
隨后他的目光匯向了旁邊的阿牛和楊綰,頓時目瞪口呆,滿面震驚。
只見阿牛的身上盡是翻騰的黑氣,在其胸口位置,有一顆黑色的珠子,那珠子約莫龍眼大小,而這些黑氣正是從那珠子上冒出來的。
而在楊綰的身后,竟然露出了一條毛絨絨的尾巴,看上去就像是——狐貍。
茍一心
感謝大家的收藏和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