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人生就是這樣百變無常啊。”他輕嘆一聲,正欲起身,宿白忽然抓住了他的手,眉眼低垂,“那些人能放過他們嗎?”
尚卿然微微一怔,苦笑著答道:“我不會傷害他們的,你安心呆在這里,下月十七,一切都會明了了?!?p> 宿白歪著頭,此刻還不明白他說的話。
他走后,整個大殿中全是陌生的味道,雖然燭火通明,可總有幾分孤獨寂寥之感。她蜷縮在床腳,看著大殿內漸漸明亮,始終未眠。
殿內的侍女或忙著打掃,或候在一旁,沒有一個人會同她說句話。
她在房內無聊得緊,本想出去透透氣,守在門口的兩名青衣衛(wèi)忙跟上了她,即便她直在院里晃悠幾步,身后的人也寸步不離。
答應的給她自由呢?似乎也沒有不讓她不去哪里,只是似乎看得緊了些。
她回過頭,那兩名青衣衛(wèi)低下了頭,不敢正眼看她??雌饋砟昙o倒是不大,不過,衣服沒有殷樓的銀甲軍好看,太素凈了些,腰上那塊牌子倒是挺好看的。
兩名青衣衛(wèi)被盯得緊,以為是做錯了什么事情,額頭出現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宿白抬起手,扯下了其中一人腰上的牌子,二人撲通跪在了地上。
她被嚇得往后退了幾步,遲疑著看了一眼那塊黑棋木牌子,只有一個“鯖”字,大概是名字吧?!澳銈?,這是做什么?”
那名被摘掉牌子的青衣衛(wèi)顫抖著手聲音答道,“屬下若有什么過錯,甘愿受罰……”
“我為什么要罰你們。”宿白笑著,把牌子還給了他,示意他們起身。
他比她高很多,低著頭,長發(fā)遮蓋了面容,看不清臉,“族長說了,要是惹了大人您不高興,我們就會被送離尚府??墒亲彘L要我們一定保護好大人……”
她點了點頭,許是面色太過沉寂,讓他們以為自己生氣了。擺了擺手,“好了,我不會罰你們的,你們帶我四處轉轉吧?!?p> “是?!眱擅嘁滦l(wèi),一名叫若鯖,一名叫向斕。二人一前一后的帶著她在尚府內四處走動。
尚府這一年發(fā)生的變故比過去幾千年都多,走的走,死的死,尚府忽而冷清下來。道旁時不時的有幾個侍女,膽怯的行禮,匆匆離去。
忽然,一個華服婦人迎面而來,看著她,盈盈一笑。
若鯖低聲提示到:“這是老夫人。”說著,站在一旁,恭敬的行禮。她什么也不懂,跟著他們的樣子行禮。
文虞一把扶起了她,“您的身份,怎么需要向我行禮呢?”
她歪著頭,原來魔界的公主官兒這么大啊。
“一起走走吧?!蔽挠菪χ蜕星淙缓芟?,一樣的似水溫柔?;厝ブ笕趱洸鸥嬖V她,這位西海最尊榮的夫人是武將之女。年少時不高興,甚至將二老爺揍得鼻青臉腫的。
宿白看著她,她的手好溫暖,牽著她緩緩的前行。
“你一直看著我,是不是我臉上有東西啊?”說著,侍女從袖中取出了一枚小銅鏡,她仔細打量著鏡中的人。
“我覺得您很美,很溫暖?!彼砩嫌幸环N特殊的感覺,很陌生,卻又很熟悉。
文虞輕輕一笑,放下了鏡子,“我已經老了,年輕的時候總想著打打殺殺的,年紀大了想涂脂抹粉已經不夠美了?!?p> 宿白附和著笑了笑,腦子里卻忽然浮現一張臉。那女子的眉眼和自己甚是相似,也是同樣的溫柔雅致。
雅致……雅妃?漸漸的,她的腦子有些刺痛,大腦深出某些東西似乎正在破土而出,迷蒙混亂,如一場狂風肆虐過。
眼前的人就那樣模糊了下來,什么也看不清。
醒的時候似乎是在一座古宅里,透過那些白墻黑瓦,能看見房子外面參天的古木,夕陽的余暉投射過,只留下一片陰影。
“阿白妹妹!”一個胖胖的小男孩捂著手跑了進來,故作神秘的將手湊近了她,微微張開一條縫。透過那條縫,漆黑狹小的空間,一顆“星星”被他抓在了手里。
忽然,他將手松開,那顆“星星”在院里四處亂竄,“其實是螢火蟲!”
那個女人端著一盤糕餅走出來,坐在了他們二人身旁的石階上,“莫小少爺又捉星星給妹妹啦,辛苦了,吃點餅餅吧。”
他笑了笑,眼睛瞇成一條縫,道了聲謝謝。抓起了兩個餅,遞了一個給宿白,“以后,我要給阿白妹妹捉好多好多星星,好不好呀雅妃娘娘。”
“好。”雅妃把宿白摟在了懷里,陪著她一起看著夕陽漫天,“我們阿白最喜歡玄一哥哥捉的星星了?!?p> 宿白抬起頭,看著那片墨藍色的天空,忽然群星閃動,璀璨耀眼。毫無征兆的,一道雷劈下,劃破了沉寂的天。
她忙四下張望,發(fā)覺自己正出于一個草木只見。一只稚嫩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帶著哭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別怕阿白,哥哥會保護你的?!?p> 轟隆的巨響在她耳邊不斷的炸裂,刺骨的寒意鋪面而來。
透過指縫,她看見幾道驚雷劈下,雅妃纖弱的身子漂浮在半空中,風卷起她的長發(fā)和衣袂飄動。
一道驚雷的轟鳴幾近讓她失聰,天地之間,那道電光照明了整個黑夜。穿透過雅妃的身子,和她一齊化為眼神消失不見。
“不要……不要……”她的嘴被緊緊的捂住,什么也說不出來,只能發(fā)出嗚嗚的聲響。眼淚凝集在眼眶,模糊了視線。
她整個身子一下騰起,還是夢啊。
尚卿然坐在她的床沿,忙把她護在了懷里,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安撫道:“別怕別怕,我會保護好你的?!?p> 她仍舊抽泣著,夢里的血腥惡臭,風的呼嘯,每一個都那么真實,就好像真的是她曾經經歷過的一般?!拔摇摇铱匆娏?,我母妃,她死在了我面前。”
他緊緊皺著眉頭,仍舊拍著她的背,“夢都是假的,你別怕?!?p> “不!”宿白掙脫了他的懷抱,抱著被子往后退了退,“這就是我的記憶,這些都是發(fā)生過的事情?!?p>
三歲炸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