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玄一喝完了茶,很苦,強(qiáng)忍著咽了下去,入口回甘,別有一番風(fēng)味。重要的是,自己還沒死在這里。不過,他也大概明白了一件事情,這個位于第三方的人,目前是個比霍少阜還危險(xiǎn)的存在。其余的,還得回去和他倆商量著。
出了門,回到了客房才知尚卿然醒了,而且對于昨日中毒的事情一無所知,就目前而言,殷瞬也沒有查到毒從何而來。
其實(shí)莫玄一一點(diǎn)也不奇怪,殷瞬的醫(yī)術(shù)也就僅僅位于治不死人的地步,他一個煉丹的自然不會去了解毒理。
而下毒之人往往心思巧妙,會將毒層層疊疊的掩飾,醫(yī)術(shù)高明的醫(yī)者碰到毒物也都往往束手無策,就像昔日他給宿白下毒,天一門最厲害的兩個人不也得日夜不息的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查看嗎。
說不準(zhǔn),赫連若愚那里的消息比這邊還可靠,有點(diǎn)忍不住想回去了。
尚擬安來看望過他兒子一趟,眉目緊縮,一臉的沉重,帶了不少補(bǔ)身子的藥。一半給他兒子一半給他名義上的兒媳婦,二人幾乎連飯都沒吃上一口,就得不停的喝各處人送來的補(bǔ)藥。
自從白玉授命調(diào)查出尚云然的存在之后,文虞也從中得知了些許消息,自此后夫妻倆的關(guān)系一直不好。今日表現(xiàn)出的焦躁不安,文虞生出幾分感念,莫玄一在一旁看著,只覺得面具之下滿是虛偽。
莫玄一懶得呆在這里,拐到廚房去看殷瞬熬藥,搬了凳子坐到他對面,看著他如此上心,視線片刻不曾偏移,不由得會想起之前給自己用的解毒丸放錯藥了,結(jié)果還得自己頂著一張大紅臉半月。
殷瞬本就不是一個嚴(yán)謹(jǐn)認(rèn)真,一絲不茍的男人,這番模樣也只有對待珍惜的藥草才會出現(xiàn)。
莫玄一總覺得其中藏著貓膩,宿白只說過假婚的事情,并未提過殷瞬對李未與的心意??粗南聼o人,一把奪過他手中的花,背在身后,“師弟,老實(shí)交代,你是不是對未與師妹有什么別的想法啊。”
殷瞬放下了手里的草藥,帶著一種不太和善的眼神看著他,“你若是不還給我,我或許對你就有別的想法了?!?p> 莫玄一努了努嘴,將草藥扔給了他。其實(shí)這種事情也無需他親口說,明眼人也是能看出來的。撐著手看了他一會,實(shí)屬無聊,必須得拉他嘮嘮嗑,“師弟,師妹和師弟都成婚了。你有想法干嘛不早點(diǎn)說出來,你看現(xiàn)在弄得,和師弟搶老婆不厚道。”
殷瞬撿起一跟雜草往他身上一丟,“師兄,我的事情你不必管,我無非求個心理安穩(wěn)。你把自己管好吧,五百多年了,我看霍師妹一點(diǎn)也沒放下。你的情債啊,這輩子還得清嗎?”
“拉倒吧你?”莫玄一白了他一眼,什么叫情債,拋開身世因素,他和霍清夢說白了就是互相利用的關(guān)系。他需要她的醫(yī)術(shù),她想要他帶回來的妖靈,而且,一顆上乘妖靈價(jià)值千金,不比她幾包雜草貴?
越想越氣,怎么一個個都站在女人那邊,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的。莫玄一回道:“我和霍清夢兩清,她放不下是她欠的我。倒是你,現(xiàn)在這么殷勤,你以為這是對她好,殊不知這里里外外的會傳怎樣難聽的話?!?p> 殷瞬的手止住了,忽然猛烈的咳嗽起來,踉蹌著跑出外面一直未停息。
莫玄一愣住了,以為是刺激到他了。忙跟出去,替他順了順背,只見他口中一條雪龍噴出,嘴唇泛白,忙著道歉:“師弟,我錯了,我亂說的,你要?dú)獾脑捘愦蛭摇?p> 殷瞬擺了擺手,從袖中取出一顆藥丸塞進(jìn)了嘴里,嚼爛了直接咽下去,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許久才消停,順了順胸口,有氣無力的解釋,“上次余毒未清,又動輒大怒,故而即便毒沒有了,也是留下了隱患?!?p> 莫玄一去替他尋了碗白水,看著他起色好些了,才問道,“你這自己身子都沒有好,還照顧別人呢?”
殷瞬才想起,藥還在火上,顧不得解釋,跑回去看藥了。
莫玄一勸不住他,只跟在他身后,說起來明明一開始是利用他來著,怎么到現(xiàn)在反過來還得保護(hù)他,“我明兒就回去了,你呢?不是打算跟著李未與回北海吧?”
殷瞬放入了所有的藥,看著時辰差不多了,找了個碗,乘了一碗藥,臨行之前忽然丟下一句,“明天我跟你回去吧?!?p> 原本以為逛逛,回去,就這樣混一天就完了,只是莫玄一沒有想到,他似乎受了很多關(guān)注。
先是尚卿然跑過來問他宿白的情況,以及為什么他會出現(xiàn),保護(hù)自己。不過他沒說,沒有什么理由,就為著昨天嚇著他了,必須得讓他心里難受一陣。
后來臨行之時,他娘也來了,還帶了一壺茶,面色并不和善,問他“莫先生,我和族長的茶,哪個更好喝?”
莫玄一看了一眼,沒喝,“我不愛喝茶,夫人您有話就直說吧,也不見得你是個喜歡繞來繞去的人。”
文虞遣退了人,掏出一把短刀拍在了桌上,似問卻帶著威脅的語氣道:“我聽說你覬覦我兒媳婦啊?!?p> 兒媳婦?莫玄一有些莫名其妙了,李未與一腦子里只有修煉,雖然天賦不錯,可是冷冷淡淡的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啊,怎么就成覬覦他兒媳婦了?而且這鴻茶宴應(yīng)該擺給殷瞬啊,這他都沒回過客房,怎么搞錯了。
文虞似乎看出來他眼里不解,“你聽著,那個姓宿的姑娘和我兒子兩情相悅,有朝一日,我必然有法子成全她,你就別想了。我聽說你還給人家下毒,怎么想的呀你,你是不是有病???”說著,時不時嫌棄的撇了他幾眼。
莫玄一揉了揉腦袋,這事兒肯定是尚卿然說的了,必須得打一頓,“對,我就是喜歡她,怎么著?你,加上你兒子,都打不過我。”
出了門,莫玄一回過了頭,對著她輕輕一笑,隨即吐了吐舌頭,仰天大笑離去。